第1章 第一章:开局欠了五百块,母亲不想活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楚少爷,你再缓我们几天。我们俩下岗买断工龄,现在钱还没发到手上。等发下来,第一时间还给你!”

恍惚间,叶凡听到母亲的哀求。

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

破败不堪的土坯房阴暗狭窄,旧报纸糊的墙壁渗出些许水渍。

母亲带着姐姐跪在一个男人面前,不断哀求着。

病重的父亲躺在土炕上,想挣扎起身,骨瘦如柴的手臂,似乎无法撑起身体。

努力片刻,最后还是躺下继续喘着粗气。

面黄肌瘦的妹妹,眼角带着泪水,紧紧抱着父亲,目光中满是恐惧。

而自己,却被陈楚踩在脚下。

陈楚带着些许戏弄的表情: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欠我五百元钱!”

“我也体谅你们家的情况,如果五百块拿不出,就让你大女儿陪我一个月,怎么样?”

“否则,你们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我可要收过来抵债!”

叶凡努力回想,之前自己明明站在大厦顶层终身一跃......

浑浊的记忆,逐渐清晰。

难道重生了?

叶凡终于想起,这是让他后悔终生的一天——1993年9月11日。

上一世,陈楚调戏自己暗恋的女神孙碧莲,被叶凡出手制止。

第二天,陈楚便上门“催债”。

五百元对于父母双双下岗的叶凡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母亲擦拭着止不住流出的泪珠:

“我们家一共还有六十四块一毛钱,还要给我家老头子买药。”

“楚少爷,再不回去跟陈厂长说说,我们夫妻俩买断工龄的钱,能不能快点发下来!”

陈楚的父亲陈伟,是市国营毛纺厂厂长。

虽说厂子连年亏损,快要破产倒闭。

不过厂里几百人的“身家性命”,都掌握着陈伟手中。

陈楚面露不屑:

“买断工龄的钱由国家支付,你想要钱,找国家要去。”

“你欠的钱,是我父亲私人借给你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倒在地上的叶凡冷笑,两世为人,他当然知道陈楚父子什么心思。

国家支付的工人工龄买断安置款,每人每年一千元。

陈楚父母在毛纺厂兢兢业业工作三十年,应该拿到共计六万元安置款。

这笔钱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有了这笔钱,父亲就有钱治病,自己和妹妹就有钱交学费,姐姐也有一份体面的嫁妆。

而陈伟按照每人每年两百元计算,其余的,自然落到自己腰包里。

即使这样,安置款他也不及时发放。

上一世,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叶凡被在陈楚咄咄相逼之下,持刀捅伤陈楚后跑路,独自跑路到京城闯**。

十年后,叶凡衣锦还乡时才得知,自己走后,已经订婚的姐姐被陈楚糟践到无法生育后,羞愤自尽。

病**的父亲被活活气死,母亲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

孤苦伶仃的妹妹从小便浪迹街头,为了活着,误入歧途后锒铛入狱。

曾经帮其解围的女神孙碧莲,竟心甘情愿成为陈楚的情妇。

......

想到前世总总,叶凡用力挪开踩在胸前的脚,挣扎站起身,强压心中怒火。

上一世自己冲动过后一走了之,却让自己家破人亡。

事业的成功,终究弥补不了对家人的亏欠。

现在,他要阻止这一切。

他要父母安度晚年,要姐妹有自己美好的一生。

当然,也要陈楚这个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陈楚,欠你的钱,容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还给你!”

陈楚再次露出让人恶心的冷笑:“容你几天?呵!容你几天你就有钱?”

陈楚本就不是要钱来的,他只想折辱叶凡,报复昨日叶凡坏了自己好事!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跪地给我磕头抵债!”

“一个头一毛钱,磕五千个头咱们两清!”

五百元对陈楚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如果眼前这几个人真的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陈楚就当做花钱买个乐子。

“陈楚,你别得寸进尺!”

叶凡双目圆睁,双手不自主地握紧拳头。

陈楚见状,嘲讽道:“怎么?还敢打我?”

叶凡长呼一口气,平复心情:

“楚少爷,你是瓷器,跟我这个瓦片斗气不值得。你家大业大,还有大把钱财等你挥霍。而我不同,我家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起了。我若真跟你一命换一命,怎么想都是我划算。”

“你吓唬我?”

“再不你试试?”

叶凡掏出上一世刺伤陈楚的匕首,缓缓走向陈楚。

眼神中,露出一丝带着阴狠的坚定,似乎这把刀子,下一刻就会插入陈楚胸膛。

母亲近乎崩溃:“小凡,别做傻事,你捅伤他,一辈子就毁了!”

母亲不知道的是,这一刀只要捅出去,毁的不是叶凡,而是自己的家。

叶凡并没有停下走向陈楚的脚步:“我毁了怕什么,反正活着也是受罪,不如一命换一命!”

这话是说给陈楚听的。

他不想捅伤陈楚,不想家人重蹈覆辙。

但,现在局势,就要和陈楚玩心理战,看谁最先胆怯。

如果叶凡后退,陈楚便会得寸进尺。

反之亦然。

叶凡手持明晃晃的刀子,一步一步逼近,陈楚不自觉后退一步。

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

当刀子离陈楚胸口还有一寸距离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谁敢动楚少,我跟他拼命!”

叶凡抬头,见是邻居陈大壮冲向自己。

陈大壮人如其名,身高一米九,长得五大三粗。

他父亲也是毛纺厂的工人,跟陈楚家是远房亲戚。

现在,毛纺厂仅剩十几个没下岗的工人,其中一个就是陈大壮的父亲。

不仅如此,陈大壮今年也被安排到毛纺厂工作。

见到叶凡拿着刀子与自己“衣食父母”对峙,陈大壮怎能不急。

在这一片,陈大壮是一个“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臭流氓。

周围年纪相仿的孩子,没有没被他欺负过的。

就连动不动掏刀玩命的叶凡,也吃过他的亏。

叶凡手中的刀子,已经抵在陈楚胸前,只需再进一步就能刺进心脏。

“叶凡,把刀放下,今天我放过你!”

以前的叶凡,断然不会跟陈大壮发生正面冲突。

家里的生活条件艰苦到极致,不允许再出现一丝意外。

可今天情况特殊,母亲和姐姐被逼下跪磕头,叶凡作为男人,如何忍得?

“再特么废话,我先弄死陈楚,再弄死你!”

叶凡踏出最后一步,陈楚的衣服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显然,刀尖已经刺破皮肤,只要叶凡的手稍稍用力,就可以直奔心脏。

“别!”

陈大壮急忙制止叶凡,陈楚真要是在他眼前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人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楚少,您是有身份的人,何必跟叶凡这个街溜子一般见识!您先回去,我留下收拾他!”

风头已经出尽,叶家母女还跪在地上,陈大壮的话也算给陈楚一个台阶下。

陈楚点点头,他不是傻子,为了这点破事负伤犯不上,家里还有大把钱财等着他去挥霍。

“三天时间,如果不还钱,后果自负!”

此时,叶凡额头上,也留下一滴冷汗。

如果陈楚死不退步,叶凡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临走时,陈楚还拿走了母亲手中的六十四块一毛当做利息。

母亲瘫到在地,此时,她已经忘记了哭泣。

自从下岗以来,老头子的医药费,一家五口人的生活费全靠她一人维持。

每天早晨五点钟,去粮库“挑豆子”。

用手抓一把豆子放在“盖帘”上,上端稍稍倾斜并轻轻左右抖动,形状饱满的好豆子就会顺着帘子滑下来,留在帘子的就是坏豆子。

如此枯燥乏味,同时又劳心劳力的工作持续到晚上六点,才有八元钱工资。

即使这种工作,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做。

当时家里揭不开锅,母亲去厂里讨要本应发放的安置款。

厂长陈伟百般推诿,最后母亲跪地相求,才假惺惺掏出五百元,算是私人借给她的。

现在,陈伟的儿子哪是来讨债的,是帮阎王讨命来的!

家里的情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凑足五百元钱。

母亲环顾了这个耗子都不曾光顾的家,用出奇平静的语气说道:

“叶萍,你是订了亲的,家里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嫁过去估计婆家会看轻了你,父母对不起你!”

“叶凡,你是一个大小伙子,自己总要出去闯**一番,妈实在没有什么好给你傍身的,日后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母亲面露绝望,原本,叶萍、叶凡两姐弟,是可以接替父母,去毛纺厂上班的。

可如今变天了,丢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工人身份,一切期待都已覆灭。

“你们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叶凡现在想走,怕也不太容易,今天他不流点血,我怎么跟楚少交代?”

陈大壮出言打断叶母的话,陈楚胸口被划破,虽然伤情不重,但以陈楚的心胸,陈大壮如果不履行“收拾叶凡”的承诺,陈楚八成会迁怒于他。

“大壮,咱们两家做了几十年邻居,你别跟叶凡计较了,算婶子求你了!”

饱受生活摧残的叶母,生命中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让成年的儿女活下去。

即使卑躬屈膝又如何?

“别说我不给你老人家面子,你象征性抽自己几个嘴巴,我也算跟楚少有交代了!”

“啪”

叶母没有犹豫,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速度之快,身边的叶凡都没反应过来!

巴掌打在脸上,疼却是在心里。

她恨这个世道,恨自己无能,让孩子们跟着受了委屈!

“妈!”

叶凡狠狠抓住母亲继续打向脸颊,干枯如松枝的手。

“妈,别打了,儿子长大了,以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叶凡将母亲交给姐姐,姐姐趁机紧紧抱住母亲,防止再次伤害自己。

“陈大壮,我CNM!”

叶凡的速度让陈大壮来不及反应,拳头狠狠砸在陈大壮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