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要做黄雀
吴空回忆一下,说道:
“我和楚兄在原先选定的伏击地点勘察,到了夜里,打算到附近的牛家村打尖借宿。谁料刚去到村口,便看见了三五个持枪拿刀的哨骑。我们赶紧躲了起来,到了深夜再潜进去。
或许是怕走漏了风声,那村子上上下下二十来户人家全被控制起来了。万幸的是,没见着有杀戮劫掠的痕迹。”
“他们一共多少人?”
“没细数,但不会少于五百。而且看那架势,后续应该还会有增兵。”
“你确定他们就是芒砀山的?”
“不会错的。徒儿曾经和他们当家的项充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他那扇坠着飞刀的盾牌,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们会不会是为别的事情而来?”
“我和楚兄爬到房顶偷听他们的谈话,正是冲着这批花石纲来的。”
邓元觉听着,像是牙痛般“嘶”了一声:
“这下可麻烦大了。”
“我们这里满打满算不到十个人,对方百倍于我们。无论是暗偷还是明抢,都难有胜算。”
吴空建议道,“要不要让杰公子他们过来助阵?”
王寅摇摇头:
“方杰和杜微他们另有要事在身。再说了,就算他们肯来,也未必能赶得上。”
他向众人解释道,“流民营里有人的亲戚是在船队里的,据说启程的日子就在中秋后的第二天。”
邓元觉惊呼:
“那岂不是只有三天时间了?!”
王寅点点头:
“就三天,要在芒砀山这帮拦路虎的眼皮底下,还要面对那么多官兵,想劫走船上的财宝简直难以登天。”
邓元觉挠头道:
“唉,这样看来,也只能是放弃了。”
“不行!”
一直没开腔的楚流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看着大家都盯过来,他尴尬道:
“我,我只是觉得准备了这么久,现在放弃,未免太可惜了。”
西门空虚自然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药,但如今两人绑在一起,你跳我也跳,他也只能跟投反对票了:
“其实,我有个想法,或许有机会试一试。”
众人齐齐望过来:
“计将安出?”
西门空虚看着旁边的红袖,笑笑:
“咱们可以试着做只黄雀。”
……
牛家村。
榻上盘腿坐着三人。中间闭目咬牙的是樊瑞,前后两人分别是芒砀山另外两位寨主——李衮、项充。
李项二人分别与樊瑞掌心相抵,将内力推入。后者天灵盖上缓缓滕起轻烟。
过了大半柱香时分,樊瑞全身一个哆嗦,侧过脸去,往地上吐出一滩墨黑的淤血。
樊瑞的脸色渐渐由白转红,恢复了血色:
“真是多亏两位哥哥,我现在好多了。”
李衮收功完毕,摆手道:
“过命的兄弟,说这些干嘛。”
项充接过话:
“等找到伤你那家伙,咱们一起生剁了他给你出气!”
樊瑞依然心有余悸:
“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的内力竟然如此强横。要不是有掌心雷,怕是要栽在那家伙手里。”
项充不以为然道:
“量他有三头六臂,难道还得杀得光我芒砀山三千兵马?一人撒一泡尿都淹死他。”
李衮倒冷静些,劝道:
“还是大事要紧。先把这花石纲劫了再说。”
樊瑞点头赞同,但随即担忧道:
“但打伤我的那个家伙恐怕是朝廷的鹰犬,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
李衮思量一下,道:
“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惊得上,惊了也得上。”
项充拍案道:
“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屋外,千余人马正在磨刀霍霍。
杀气溶入了深深的夜色。
……
翌日,早晨。
赵启隆顶着一双熊猫眼,脚步虚浮地走出添香阁,顺手将大门边上卖李子的摊给踢倒。
身后的家丁往摊主身上补踹两脚,然后赶紧跟上。
“少爷,昨晚可玩的开心尽兴?”
“那新来的沉香姑娘一定很润吧?”
两个家丁涎着脸问道。
赵启隆用折扇每人赏了一头,不以为然道:
“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接着又长叹一声:
“哪里比得上红袖的万一。”
“少爷放宽心好了。她一个小女娃难道还能跑得出这扬州城?等把她抓回来了,你想怎么弄她就怎么弄她。”
“就是就是。要不是那个西门什么什么狗东西碍事,少爷早就能将那丫头收入房中了。”
“我就觉得那两人一定是暗中勾结,贼喊捉贼的。要不然那小婊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逃了出来?”
“没错没错。如果不是狼狈为奸,怎么可能最后选了那家伙的诗词?他什么身份?也配写诗?”
一帮家丁在身边叽叽喳喳,赵启隆越听越心烦。
其实没梳拢红袖还只是小事。女人罢了,他是注定要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牵肠挂肚?
重要的是——他比诗词输了。
更重要的是——他输给了一个如此粗鄙之人!
这好比一匹有着最优秀血统受过最优秀训练的名种马,在赛跑比赛上输给了一头驴。
叔可忍,婶可忍,马不可忍!
这对狗男女要是落在我手里,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赵启隆正在心头暗暗发誓,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卖中秋灯笼的摊位前,似乎有两个眼熟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再揉揉眼睛,又看了看,然后一把揪过身边的家丁头子:
“你给我好好瞧瞧,那俩是谁?”
那家丁眯眼看了一会,猛地一拍大腿:
“那可不是西门狗东西和红袖姑娘那?”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赵启隆咬牙切齿地一挥手,五六个家丁一拥而上,将正在买灯笼的西门空虚二人团团围住。
红袖慌忙地躲在西门空虚身后,像只受惊的土拨鼠。
西门空虚把她护在身后,喝问道:
“你们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呵呵。”
赵启隆拍着手上的折扇,冷笑道,“这扬州城里的法不姓王,姓赵!”
接着执扇一指:
“上!给我拿下!”
“砰!”
“砰砰砰砰砰……”
话似乎还没落地,那一众家丁就已经一人吃了一拳,全部趴在地上装蛆了。
西门空虚拍拍手上的灰,对着赵启隆友展现华农屠夫般的微笑。
赵启隆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红袖从后追上,一脚将他踹翻,然后把脚塞进他的嘴里:
“叫!我让你叫!”
不知过去多久,地上的蛆醒过来一条。然后大街上响起哭喊声。
“救命啊!府尹家公子被绑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