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斗富斗诗

“四千两。”

赵启隆一起手就是炸弹。

这让之前楼下大厅的红红火火看起来像是场儿戏。

楼下众人陷入了沉默。

“哈哈,衙内好兴致。那老朽也来凑个热闹吧。”

二楼上的一个富态老翁笑道,“就四千二百两好了。”

赵启隆不以为忤,反而笑着拱拱手。

同样是二楼的一个瘦子,搂着身边的美娇娘,笑道:

“我也来助个兴,凑个四千五。”

“小弟不才,愿附骥尾,四千七。”

“四千八。”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争标的价码已经飙升到五千两。

这么大到令人呼吸困难的数字,却如同一个小硬币般随意抛出。

果然,还是朱门酒肉多......

身边那胖子苦笑一下:

“唉,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给人当笑话的。”

那青色绸缎也怒道:

“在这里是这样,在生意场上也是这样。咱们永远别想吃肉,只能喝汤。”

旁边有人搭话道:

“喝汤?洗锅水吧?他们这些富豪巨商,哪次不是把锅扔给我们,自己吃干抹净的?”

“谁叫人家背后有人,官字帽子护着,你能耐什么何?”

“官商勾结,呸!”

“说得好像你不是做买卖的似的。”

“......”

无论大堂里的众人怨声载道,二楼的争标已经到了尾声。

之前的竞价更像是给面子的捧场,在赵衙内喊出五千五百两的时候,大家都开始鼓掌了。

赵启隆颇有风度地朝四周拱手:

“承让。”

“五千六百两!”

一个声音平地起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堂之上——西门空虚高举五根手指,昂首挺胸。

旁边的楚流云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

“西门兄,咱们钱不够啊。”

楼上的赵启隆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拍着纸扇笑道:

“小子,空口白牙可当不了真金白银。”

他旁边的人立马帮腔道:

“就是。你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你什么身份?也配跟咱们争标?”

“纯粹就是捣乱的破落户,把他赶出去。”

“......”

正当西门空虚犹豫着要不要把祖传的红肚兜掏出来顶账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了他面前。

旁边那胖子笑笑:

“反正都带来了,就先借你好了。”

没等西门空虚反应过来,那青色绸缎那凑了过来:

“我这里也有一千,不算利息。”

很快,纷纷有人挤过来,把银票拍在他面前。

“我不多,就五百。”

“大当家别介意,就三百。”

“我这儿是一千。”

“......”

很快,西门空虚面前的桌案上,垒起了一叠的银票。

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

胖子拍拍他肩头,笑道:

“没啥,我们也想试试看人家的笑话,而不想总是成为笑话罢了。”

西门空虚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眼里都有光。

这一刻,他仿佛感到孟勇、朱二、卢胖子......并肩在左右,就像战场上那天一样。

他朝众人重重一拱手:

“谢了。”

一旁的楚流云看在眼里,百味杂陈。

“够了,开什么玩笑?你们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吗?”

二楼即时有人大声反对,

“难不成标下了姑娘,你们还得大伙分一分?”

二楼众人哄堂大笑。

“砰”的一声——

一张酸枝椅砸碎在二楼的柱子上,把刚才说笑话那家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西门空虚拍拍手,冷眼望上去:

“闭嘴。”

这一瞥,让人们想起了这是个把月前三拳打死刀疤脸的凶神。

二楼众人也吓得不敢出手竞价了。

再好的妞也没命重要哇......

唯有赵启隆没把他放在眼里,冷哼一声:

“粗鄙莽夫。我出六千两。”

“六千五!”

西门空虚半步不退。

“七千。”

“七千五。”

“八千!”

两个人算是杠上了。这竞标的价格芝麻开花节节高。

沉香阁的掌柜程墨翰一开始还喜笑颜开,但很快就变成了心惊肉跳。

这两人一是官,一是匪,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这样的价格标下来,输得固然恨死他,赢的同样也恨死他。事后找他麻烦,这钱就成了留给自己的帛金了。

他爱钱,但更爱命。

程墨翰急急忙忙转进后台,又急急忙忙地转了出来,然后在价码飙升到一万两的时候,大声喊道:

“停!”

这一声,让西门空虚和赵启隆同时舒了一口气。

程墨翰朝二人告了个罪,然后笑道:

“承蒙二位抬爱,但红袖她说了,不想她的梳拢变成石王斗富的闹剧。所以今天争标的价码就以一万两为限即可。”

台下立刻有人喊道:

“又不是下双黄蛋,难道要二人平分了红袖姑娘不成?”

楼上楼下顿时炸起一片哄笑。

程墨翰笑着压压手:

“此地名为添香阁,我家姑娘又叫红袖。那红袖添香自然是为了夜读书,所以——”

他卖个关子,顿了顿,

“请二位公子以文决胜。谁的诗文更得红袖姑娘的芳心,谁就是今晚最后的赢家。”

“好!”

“好尼玛!”

前者是二楼喊的,后者是一楼嚷的。

这看似公平,其实恰是最大的不公平。

二楼那帮人看过的书,估计都比一楼这帮人认识的字加起来还多。

还比个锤锤?!

果然,二楼立马就有人开嘲讽。

“填词作诗?那还不如让人家耍大刀去?”

“哈哈,钱不趁手可以凑凑,可脑子怎么凑?”

“十个猪脑子凑起来都未必认识一个词牌名呢。”

“……”

身边的胖子也劝道:

“算了吧。就算你写得出来,人家非得说不够好,又能怎样?”

西门空虚心头已经有了些许打退堂鼓的念头,可这时台上公布了比试的题目。

“眼下中秋佳节将近,请二位以思念为题填词作诗吧。”

中秋?!

西门空虚心头一阵激动:

天助我也啊!

要是做其他题目,估计十有九点九得抓瞎。但中秋这个题目,我熟啊。

想不熟都不行。从小到大,那首旷世之作都考了多少回了?就算不会背,唱都能唱出来。

多少穿越回去的文抄公凭借这首词开疆拓土一鸣惊人抱得美人归的?

今天,终于轮到我来开这金手指啦!

西门空虚仰天长啸,把手一伸:

“笔来!”

然后把它塞给旁边一个看起来读书比较多的:

“我念,你写。”

他觉得自己那**的毛笔字配不上这首词。

西门空虚干咳两声,润润喉咙: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欸,你倒是继续写啊?停着笔干嘛?”

那人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西门大当家,这首不就是……西坡居士的《水调歌头》吗?”

“什么?!”

西门空虚瞪大了眼睛,

“这,这已经有人写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