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问米

公孙情的棺材里的是一节脊椎骨,当年是爷爷让我亲手葬进棺材里的,是公孙情的本命。我与公孙情有过契约,要是我没完成她的愿望,她的阴魂被灭,我也会暴毙!

这件事关乎我的生命!

昨晚在我家的只有三个人,我,胖子,陈涛,我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那么有嫌疑的就只有胖子跟陈涛。

我信任胖子,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我认真去问了他。

胖子看到我怀疑他,他并不生气,说:“昨晚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怀疑我很正常,你没必要有什么负担。”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能理解。”

“咱兄弟嘛!”这货在我胸口捶了一拳,接着抬起四根手指对天发誓,称绝对没有盗取公孙情的骨节。

对我们行道的人而言,我们敬畏天命,誓言不可轻易发。他在我面前发誓,是真的把我当兄弟看。我没有拦他,是尊重这个兄弟。

如今胖子发誓,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就是陈涛偷了公孙情的骨节!

我的内心有好些疑问:

陈涛为什么要偷公孙情的骨节呢?

他是否是为了公孙情的骨节才接近我呢?

他偷走公孙情的骨节,是否为了引我去市区?

他是怎么知道公孙情的骨节对我重要的呢?

以上五个疑问,是我最需要求证的。

公孙情的事我连胖子都没说过,哪怕是龙娇娇也不知道,要么是爷爷跟陈涛的师父说过,要么就是潜入我房间后,有觉得小棺材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如果是前者,能让爷爷告知的人,多半不会对我怎么样,可后者就不一定了。

陈涛偷走了骨节,什么信息也没留下,我一时想找也找不到,唯有希望公孙情别出事。

下午一点多钟,我跟胖子两人去到了芬姨的家。

芬姨家里是一家四口,她老公在村里经营一家小卖部,膝下有两个儿子,大的大学刚毕业不久,在城里一家国企上班,小的还在读初中。

芬姨离奇死在水库,她的家人不相信是自杀,断定是赵家的人搞的鬼。会这么觉得,是因为赵东山生前对芬姨很照顾,有一次芬姨跟家里人说,赵东山打算在她做够十年保姆后,把县城里其中一个铺面给她,今年年末就是第十个年头,因此他们怀疑赵家的人不想给,争执之下害了芬姨。

赵老爷子的两个女儿争家产争得厉害,在这十里八村大家都知道,听说现在还没个结果,双方甚至闹到了法院。

猜测做不了证据,这种事只能询问当事人。赵家的人我问不了,但可以问芬姨!

芬姨家人知道我的来意,但多半是看我年轻,并不相信我真有通鬼神的能力,私底下有说唐清民随便糊弄他们了事。我没有为自己辩解,靠结果说话。

我照旧询问了芬姨的情况,然后才进行问尸,毕竟我是来做丧葬的,这可不能免。

芬姨的大儿子周海警告我说:“我们不知道唐sir跟你说了什么,要是你问不出我妈是谁害的,你不能做我家的丧葬先生,别说我们没有提醒过你。”

我点了点头,打算独自一人进去看芬姨,胖子这回鼓起了勇气跟我进去。

我提醒他说:“女人比较在意容貌,要是难看你可别再吐出来,要吐得憋出去再吐。”

胖子拍着胸口,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说:“上一次是我一时接受不过来,现在不一样了,我成长了!”

我被他搞怪的样子逗笑,有这货在,什么事情都正经不起来。

我没有拒绝他,两个人一同进了房间,把门关好,不让别人进来。

我现在做的不是平常的问尸,难免会出现生人所不能接近的,胖子是道士,无所谓。

芬姨的尸体被白布盖着,从白布坑坑洼洼的轮廓去看,就能猜到尸体破坏严重。屋子里有浓重的薰衣草香味,多半是为了掩盖尸臭的。

我从布兜里拿出三根香点上,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放置在床头。看香正常燃烧,便让胖子揭开白布。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沉重的走到床边,双手紧紧的捉在白布上,说:“我拉开了!”

说完,一把拉开白布,芬姨的尸体呈现,胖子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腮帮子骤然鼓起,我看向他,这货“咕咚”一下不知咽下了什么东西,这让我觉得比眼前的尸体还要恶心。

胖子对我说:“看吧,我成长了。”

我懒得鸟这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像是面对着一个正常人一样看着眼前腐败不堪的尸体。

尸体的情况很糟糕,芬姨的家人多半是顾及她的形象,给她穿上了衣服,遮住了身体的大半部分。但从尸体露出的手脚和脑袋可以看到,表皮已经被鱼虾啃食的破破烂烂,森然的骨头露出大半,没有表皮保护的肉,已经腐烂的流出脓液,隐约还能看到刚刚生长正在成长的细细的白色蛆虫。特别是脑袋部分,尸体的五官已经彻底损毁,眼眶中的眼珠子已经不见,里面积累了两滩脓液。尸体身上的香味很重,掩盖了尸臭。

这具尸体在我见过最恶心最瘆人的尸体中可以排到前五的行列,要不是见得多了,我真可能会吐出来,胖子能忍住不吐,确实值得夸一句。

我从布兜里拿出一块砧板大小的黑布,还有一小包米,把黑布铺平在床边,然后把米倒上去同样铺平。

这是一种问鬼的手段,在我们这行中叫问米,问米有很多种,我做的这种是最原始的,一般是对新鬼使用,让他们在米上写出我要的答案。新鬼的能力有限,米是食物之本,养人的主要粮食,养人等同养魂,阴魂对米同样有着紧密的联系,算得上是阴魂比较容易接触的事物之一。当然,如果是常吃面食的,用的是麦粒。问米只是一种说法,因为起源于南方才会有这个叫法。

接着,我要拿起尸体的手,胖子赶忙给我递来手套。

我没有接,说:“我们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不能嫌弃。”

胖子了然点头。

于是我拿起尸体的手放在铺平的米上,再在尸体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放上半支点燃的香。

燃不完整的香,是跟死人说明,这不是用来供奉的,而是给死人用的。

做完这些,我看了看燃放没有变化的香,判断芬姨的阴魂不在房间。便我拿出一个铃铛,让胖子一边摇,一边念叨芬姨的生辰跟忌辰,再唤一些让芬姨回家的话。

问米,阴魂不在就问不成,所以需要招魂,胖子拿的是专门用来招魂的招魂铃。

约莫过去了五分钟,在胖子打算放弃的时候,房间里莫名生了一股冰冷的阴风,直直升起的香火飘散,白色的蚊帐飘动着。

我目光微眯。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