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出手救援
戴笠知道,族侄女因“共产党嫌疑”被抓,要营救她只能到浙江省党部“清党”委员会找关系。可是省党部那个级别对戴笠来说,实在是架起云梯也够不着的高层机构。作为黄埔军校未毕业的学生,戴笠充其量只能算个大头兵,到哪里去找这么高层的关系呢?
涉嫌加入共产党,是个很严重的“罪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戴笠心急如焚,一到杭州就在同乡中打听,有没有在省党部认识的人。事情还真有凑巧,浙江省党部不仅有江山籍老乡,而且不用任何人介绍戴笠便可直接登门求助,他就是戴笠的同窗好友姜绍谟。
自从在张冠夫的婚礼上与姜绍谟邂逅,转眼七年过去了,有关姜绍谟的消息戴笠知之甚少。姜绍谟从北京大学预科到升入北大政法系直至毕业,一共要读六年,这是戴笠早就知道的。至于姜绍谟北大毕业后去了哪里,戴笠报考黄埔军校前没有听说,进入军校后就更无从知晓了。
姜绍谟没有南下广州,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为此戴笠还曾为姜绍谟感到遗憾,如今一打听才知道,姜绍谟在北京时就已加入国民党,毕业后回到浙江,如今已经是浙江省党部委员、省防军政治部主任、省党部“清党”委员会委员。可以说,姜绍谟已是名副其实的成功人士,是浙江青年中独一无二的领军人物,可谓前途无量!
令戴笠如释重负的是,姜绍谟正好在“清党”委员会负责情报和审查工作,看来族侄女有救了!
但转念一想,若族侄女真的加入了共产党,姜绍谟能为他网开一面吗?这毕竟是个原则问题。再说,如今两人地位悬殊,姜绍谟是否顾念旧情也未可知。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到省党部,找到姜绍谟之后,戴笠却被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干部惊呆了——
姜绍谟身着中山装,身姿挺拔,温文儒雅,俊朗帅气逼人,哪里还有当年那个胖乎乎的腼腆少年的影子!
姜绍谟正与两位同事谈论着什么,偶然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戴笠,惊喜地大叫起来:
“徵兰兄!”
他随即迎过来,紧紧握住戴笠的双手。
戴笠激动万分,面对这位年轻的省党部高级官员,当年一起畅游仙霞岭形影不离的岁月恍如隔世。亲不亲故乡人,尽管两人地位已是云泥之别,不变的乡情与同窗友谊让姜绍谟同样“不以乘车轻戴笠”。
“次烈兄,你的变化太大了,要是在街上碰到,我真不敢认你了!”戴笠无限感慨。
“你的变化也不小,看上去虎虎生风。”
姜绍谟当即与同事打个招呼,与戴笠一起来到附近茶楼,两人边饮茶边聊天,小半天时间倏忽而逝。当戴笠准备告辞返回临时住宿的黄埔同学会时,姜绍谟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戴笠住到他的家里不可。
“反正骑兵营也散了,你在这里先住些日子,然后看看安排个什么事做。”
盛情难却,戴笠便暂时在姜绍谟家住了下来。三天后,族侄女的事情有了消息。姜绍谟经调查认定,这个北师大毕业的女生只是一时“糊涂”,并非真正的“共党分子”,于是亲自下令释放戴学南,并购买船票将她送回江山老家。
姜绍谟又征求戴笠的意见,是否愿意在他管辖的部门任职。戴笠考虑再三,他的确需要一份差事,聊以糊口,只是他不愿轻易依附朋友。他认为只有自己闯出一条路子,才有资格与朋友平起平坐。他心中已有一个打算,那就是追随胡靖安。
早在骑兵营开赴苏州之初,胡靖安因与代理校务的方鼎英不和,便已返回南京总司令部,任侍从室副官。戴笠知道胡靖安的工作离不开情报,必然需要擅长情报工作的助手,在广东他与胡靖安相处不错,也颇得胡靖安赏识,投靠胡靖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溪口之行未见胡靖安,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心里十分担忧和牵挂。
有天晚上吃饭,姜绍谟告诉他:
“听说蒋先生已离开奉化,经杭州到上海去了。”
“什么时候?”戴笠急问。
“就在今天。”
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戴笠当即决定:
“我明天去上海。”
尽管胡靖安没有去溪口,但作为擅长情报工作的侍从室副官,戴笠断定他不会离蒋介石太远,说不定就在上海。第二天一早,戴笠即动身赶往上海。
在上海拉都路二十号蒋介石下榻的公馆外,戴笠连续蹲守三天,眼见校长的汽车进进出出,却没有发现胡靖安的身影。他自知无资格晋见校长,而又无其他线索寻找胡靖安,只好继续在此蹲守。
第四天晚上,随着蒋介石的汽车驶进公馆,四周归于宁静,戴笠也愈发疑虑重重:难不成胡靖安真的不在校长身边?这样一想,心中不由得茫然懊恼起来。
他垂头丧气地向回走,在灯光昏暗的弄堂中,差点儿与一个人撞个满怀,就在猝然一惊间,一个足以令他振聋发聩的声音当头响起:
“戴雨农!”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戴笠登时喜出望外,一肚子的忧急沮丧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