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逆子
“陛下!这宁王在大殿上便如此嚣张跋扈!视国法何物?”
“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宁王杀了人,还如此胆大妄为,简直目无王法啊陛下!”
“陛下!请严惩宁王,还礼部尚书一个公道!给举国百姓一个交代啊!”
龙椅上,皇帝李茂神色晦暗不明,眉间蕴藏怒气,声音透出不可置疑的威严:“刘民生你说,朕应该如何处置宁王是好啊?”
话毕,一个圆润发福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迈出步子,扶正衣冠,走上前来:“陛下,宁王殿下几次三番求娶礼部尚书之女早已不是密谈,而今又强抢豪夺,在宫中行此奸杀之事,臣以为,杀人之罪,其罪当诛。”
殿内一片哗然,议论声络绎不绝。
突然,殿外守门太监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群臣望向殿外,行跪拜礼。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事可有查明?岂可轻易定罪?”
宁王之事,竟闹得连太后都惊动了。
最知太后护短,大理寺卿崔可站出来解释:“太后,宁王殿下杀人可是证据确凿,昨日太子生辰,宾客可是亲眼所见,那礼部尚书之女就死在宁王殿下旁边,衣衫不整,死相可怖。”
殿内一众人听此描述,纷纷向宁王投去鄙夷的目光,眼神中满是厌恶和讥讽。
京城中人人皆知,宁王行事霸道,又恋女色,毫不避讳。但像昨晚这样在太子寿辰上强抢民女致其死亡的事情,那也太过于耸人听闻了。
宁王李启听他们说的头晕,昨夜他从牢里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便浑浑噩噩的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
从狱卒那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整个记忆里都没有自己杀人的片段啊!倒全是喝酒的片段。
原主宁王虽然贪财好色,倒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怎可能做到如此色胆包天的地步?李启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定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只不过当时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没有第一时间辩解,现在在大殿之内,事情已经发展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陷入他人掌控。
李启将目光移向太子,对方却将眼神回避,他只好启唇:“皇兄可曾亲眼所见臣弟杀人了?”
太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般问,却也如是回答:“并未。”
大理寺卿被宁王这般态度惹恼,言辞吝啬:“当场除了你宁王,又何曾有旁人了?那房间又是从里面上锁,旁人如何进去得?”
李启冷哼一声,心想这顶帽子注定是要扣在自己头上了:“崔大人都未可知,又叫本王如何知道?”
众人见宁王如此态度,尤其平时那些看不惯宁王行事作风又与礼部尚书熟识的官员纷纷跪倒进言。
“陛下,悠悠众口,宁王犯下此等大错,如不惩罚,恐难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啊”
一直沉默的礼部侍郎双眼含泪,眼睛深红,他重重跪倒在地:“陛下,身为人臣,二十余年,臣尽心竭力却落得个晚年丧女之痛,如此下场,恳请陛下一定要还臣一个公道。”
指责声、议论声环绕殿内,皇帝李茂的神情却越发黑了。
个个都要他处罚皇子,更有甚者还以死赐之,这一个两个可把皇家威严置于何地?
今日若开此先例,往后再有皇子公主犯法,岂不是要一个两个都杀了?
他眼神变冷,话里话外都染上一丝愤怒和危险之意:“左相,你也认为宁王当此刑法?”
左相辅佐帝王多年,走到如此位置,其心思深沉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皇帝的圣意他此刻已经了然于心。
“陛下,臣以为,宁王殿下纵有千错万错,但罪不至死啊!宁王殿下当日饮酒过度,酒后失德,并非殿下本意。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斟酌案情,理应发配边疆,苦役三年。”
还有些会来事的官员,见有台阶,便立马就着台阶下了:“陛下,宁王殿下从小养在太后膝下,纵然平时顽劣了些,但绝不敢犯下杀人这样的大罪,定是无心之失惹下的大祸啊!”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皇帝假装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后,似乎才认同这个判决:“那便发配吧。”
随后,又怒斥殿内没有表情的李启:“逆子!你可知罪?”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李启,却见他满脸云淡风轻,嗤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李茂的脸上更是面若冰霜,大怒道:“你...竖...竖子!”
“你这个逆子,犯下此等大罪,你还想辩解不成?”
李启轻笑,摇头:“说了不是我,那便不是我。没做过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承认?”
大理寺卿见他如此固执,冷哼一声:“人可是死在你屋子里的,那么多人看见,你还想辩解?”
李启反唇相讥:“我当时都醉的昏死过去了,哪来力气杀人?拿个死人藏在本王房里,就想冤枉本王不成了?”
他更是气恼:“宁王殿下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罪,想必是能自证清白,那就请把证据拿出来!”
李启不怒反笑:“崔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本王有罪,那你可有证据啊?”
崔可被他气的脸上涨红:“那么多人亲眼所见还不算证据了?”
李启懒得再搭理这老顽固:“怎么?你们都亲眼所见本王杀人了?”
当时大家只看到了宁王和死去的女人,确实也没人亲眼看到宁王杀人灭口,于是便默契的沉默下来,大理寺卿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李茂,男人眼里满是愤怒,并没有半分担忧和怜悯,好像在气恼自己的反抗。
只那一眼,他便明白,所谓父子,生在皇家,那便是皇室颜面和利益牵涉,又何来的温情可言呢?
恐怕他这个儿子,此时此刻,哪怕受奸人诬陷,在他这个帝王父亲眼里,也只不过是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