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哀鸿遍野
“沈玉！”
钱小鱼紧张地大叫道。
沈玉缓缓扭头看向她。
钱小鱼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快步来到沈玉身前：
“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沈玉缓缓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倒了杯热水，拿起刚要喝，又缓缓放下。他回过头，看着钱小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把水杯递给钱小鱼。
“哎呀，我不喝水。”
钱小鱼把水杯推了回去。
“沈玉，你知道价格又——”
说到这，钱小鱼的目光停在了沈玉的头发上。她愣了愣，走近沈玉，对着他的头发看了下，惊讶地说：
“你染头了？”
沈玉皱了皱眉，缓缓开口，声音低哑：
“你在说什么？”
钱小鱼连忙找了找，翻到一面镜子，递到沈玉面前：
“你自己看。”
沈玉拿过镜子，皱着眉头，照了照。
镜子当中，沈玉疲倦的脸上，大大的眼袋耷拉着，眼睛黯淡无光。他把视线慢慢往两侧移去，他顿时愣了愣，镜子差点掉落在地。
只见，他的两鬓的发丝已变得灰白。
“沈玉，收手吧。”
钱小鱼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沈玉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出神。
“我们去年的净利润不到三十万，可是你借来的那批货，咱们想要还上，至少要赔一百五十万了，我们赔不起了，现在收手，好好经营，用几年的时间把亏损弥补上，一切还来得及。”
钱小鱼凝视着沈玉，她的眼中有些悲凉。
沈玉则是摇了摇头，他缓缓回到桌前，慢慢地坐下，他又摇了摇头。
“沈玉！”
钱小鱼厉声叫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悟，你这是赌博，你知道吗！”
沈玉缓缓扭回头，看向钱小鱼，他的嘴唇有些发白，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
“我们不会输。”
钱小鱼失望地闭上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我现在就让李明去把货买回来，你别想拦我！”
钱小鱼咬着牙说，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沈玉蹭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钱小鱼身前，将她挡在门口。
“我不允许！”
沈玉喝道。
“你让开！”
钱小鱼推开沈玉，迈步来到堂屋。
沈玉赶忙又冲到堂屋的门口，挡在门前。
钱小鱼则是抄起地上的小凳子，对着沈玉砸了过去。
沈玉连忙闪身躲过。
钱小鱼趁机闯了出去。
“钱小鱼！”
沈玉嘶哑着嗓子喊道。
钱小鱼身子顿了顿。
沈玉如同疯了一般，冲到门外，他拦在钱小鱼面前。他涨红了脸，指着钱小鱼撕心裂肺地喊道：
“玉林堂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知道吗！我的，是我的！”沈玉近乎癫狂。
钱小鱼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
而一旁码货的张凤霞，背上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哭声回**在院子里。
沈玉气喘吁吁地指着钱小鱼，钱小鱼咽了口唾沫，她缓缓开口，轻声说道：
“什么玉林堂……”
沈玉嘴唇颤抖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渐渐的，他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他微微低下头，嗫嚅道：“抱歉。”
说罢，他缓缓地收回了手，抬起头，对着钱小鱼苦笑道：
“抱歉。”
钱小鱼沉默不语，她只是凝视着沈玉。
沈玉慢慢地挤出一个和熙的笑容，他开口道：
“两个星期，再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拜托了。小鱼，拜托了。”
钱小鱼抿了抿嘴，眉头皱起。
沈玉露出哀伤的神色，他再次恳求道：
“拜托了。”
钱小鱼闭上眼又慢慢睁开，她把视线从沈玉身上移开，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转过身，看了看张凤霞，她抬起脚，来到了张凤霞的身旁：
“张姐，你哄孩子去吧，我来帮你码。”
“哎呀，不用，不用。”
“没事，张姐，我来吧。”
沈玉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去。
沈玉抛光了所有的存货，但方新却囤了大批的货。
“老大，价格又涨了，你真是英明！”
小弟竖着大拇指，谄笑着对方新说。
方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掐着手串。心中暗暗想到：
沈玉，你想不到吧，你的诡计早被我识破了，想算计我方新，你还嫩了点！我拿着那么多货，我看你怎么抢我的市场！
这一个星期，中药材的价格一路高歌猛进。
囤了货的人，每天都喜气洋洋、欢快不已。
可就在一个星期后，在上一个收盘价，又创出新高后，新的开盘价，忽然大跌了5%。接下来三天，每天价格都在创新低。
“老大，距离上个礼拜，价格已经跌了10%了，咱们怎么办？”
小弟对着方新焦急地问道。
方新摆了摆手，说：
“又不是没跌过，正常，真没见过世面。”
小弟连忙陪着笑脸，说是。
又过了三天，忽然出了一条控制中药材滥用的禁令，当天价格直接跌了15%。市场一片哗然。
方新有些坐不住了，他叫来手下小弟：
“先给我卖一些。”
可因为价格一直下跌，都怕继续跌，都在卖，而买货的寥寥无几，都在观望。所以只能以更低的价格往外卖，这也导致市价更低了。
商总急得直挠头发：
“妈的，都他妈疯了，这么便宜卖什么！”
柳总也急得给沈玉打电话，却发现电话打不通，在家急得直跺脚。
而秦总，直接找上沈玉的公司，可他使劲地敲门，却无人开门。
他气得跳墙进去，却发现屋子里只有张凤霞一个人，在扫着院子。
“沈玉呢！”
秦总没好气地喊道。
张凤霞笑了笑说：“
我们老板出差了。”
“出差了？怎么不接电话？”
张凤霞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
秦总气得直跳脚：
“你们老板是个骗子，他骗我的货，不还我，我还找不到他！”
张凤霞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秦总冷哼一声：
“沈玉回来，让他立刻给我回电话。”说罢，气冲冲地离去了。
又三天，价格像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倾泻。
几乎所有人，不管大户还是小户，都在拼命地找人买货。可买货的人屈指可数，并且将价格压得很低。为了减少损失，卖货的咬咬牙，都低价卖掉了。
方新的货量太大，根本找不到那么多买家，他不断地放低价格，不断地往外甩卖。他脸色惨白地坐在办公桌内。
每天都在亏钱，当初他贷了巨款用来囤货，现在亏得他已六神无主。
一个小弟跑了进来。
方新心咯噔一下。
“老大，川灵草六块五，卖不卖？”
小弟抹着额头的汗问道。
“卖、卖，多少钱都给我卖……”
方新哆哆嗦嗦地说。
方新的抛售，导致川灵草价格低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历史最低。
商总囤的佛手兰，也是将价格一降再降，使劲地抛售。
秦总因为货都在沈玉手中，他无货可抛售，每天急得直挠头发。
柳总虽然预料到了可能会降价，提前卖掉了一些，但是仍旧有货在沈玉手中，这批货也无法销售，面临着可能更低的价格出售。他独自坐在桑拿房里，气得身子哆嗦。
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川灵草从23，跌到了6块。佛手兰从61，跌到了23元。
平均中药材的跌幅在60%左右。
此时，正在一个度假村游玩的沈玉、钱小鱼、李明三人，他们正在一个小河边上，沈玉拿着鱼竿在钓鱼，李明坐在沈玉身后，吃着饼干，一脸放松和惬意。钱小鱼更是躺在一张折叠**，哼着小曲，看着视频。
第二天，到了第一批约定还货日期的前两天，沈玉带着李明钱小鱼返回了公司。
沈玉带着李明，开始大批量地在市场上扫货，他以5.8元收川灵草，21块钱收佛手兰，其他药材也是能多低就多低的收，买的人络绎不绝。
还货的时候，商总阴阳怪气道：
“沈总好手段啊，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沈玉不置可否。
柳总黑着脸，看着沈玉还来的中药材。
秦总破口大骂：
“王八蛋，沈玉你不得好死！”说着冲上去要打，李明挡在沈玉面前，对着秦总呵斥道：
“你敢碰我们一下试试！”
没多久，中药材的价格终于止住了，但是也因为前期的恐慌，大家伙纷纷闻药色变，市场也变得低迷起来，价格一直不温不火，提不上去。很多囤货的和种植户都赔了钱，有的赔得倾家**产。
方新因为亏损巨大，无法偿还高额借款，从楼上一跃而下。
而沈玉的玉林医药商业，在这次中药材的崩盘中，赚了七百一十二万。
玉林医药商业因为这件事，名气顿时在业界传开，最终传到了玉林堂。
刘洪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眯着眼睛，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说：
“你想翻身？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