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紧张的冯三

来人正是冯三。

他往里面探了探头。

“进来吧。”

李青牛侧过身。

冯三犹豫了下，迈过门槛，走了进来。李青牛随即将大门插上。

见到冯三走过来，沈玉起身，将小板凳递给冯三。

冯三讪笑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这时，李青牛也走了过来，他从一旁拿过一个小板凳，放在冯三屁股下。

“坐吧。”

冯三回头看了眼小板凳，捏着小板凳的两边，往前拉了拉，屁股刚要放下，又抬起。

“怎么了？”

李青牛问道。

冯三尴尬地笑了笑，说：

“没事，没事。”说着，他坐了下去。

沈玉看了眼李青牛，李青牛对着沈玉和钱小鱼介绍道：

“冯三。”

沈玉点了点头，对着冯三笑了笑示意。

冯三也讪讪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排行老三呀。”钱小鱼好奇地问道。

冯三挠了挠鼻子，难为情地说：

“不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家有两头骡子，我爸就把我排成了第三名，起名叫冯三。”

钱小鱼一听，笑得花枝乱颤。

“哪有这样起名的啊。”

沈玉不禁也笑了起来。

两人一笑，冯三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这常用排行起名，但是冯三他爸这样起的，也是独一份了。”

李青牛道。

钱小鱼笑嘻嘻地说：

“那李大夫家里出生的时候，家里是不是养了头青牛？”

李青牛摇了摇头说：

“青牛忠厚勤恳，我妈说我爸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

“噢，果然人如其名。”

钱小鱼对着李青牛竖起大拇指。

“李大夫在咱们蓝云村，可是大大的好人一个，他救助的人那可是老鼻子了。当初我爸得了癌症，浑身哪哪都疼，疼得乱打人。我看着也难受。每次都靠李大夫给我爸熬药、送药，我爸才能好受一些，才能睡得着觉。”

冯三看着李青牛，眼神中充斥着感激。

“可惜——”

李青牛的眼神有些暗淡。

“李大夫你别自责，那是绝症，他能多活两年，我们一家很知足了。”

冯三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话说到这，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伤感。

沈玉也想起了父亲去世前，躺在病**，瘦得已经变了形，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父亲眼神黯淡，气若游丝地对着他说：

“玉、玉林堂……”

沈玉知道，父亲想让他接手玉林堂，父亲不想家族百年的基业断在自己手中。那时他大学刚刚毕业，满脑子都是诗和远方。不得已，他临危受命，一人抗下家族的重任。好在后来他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将玉林堂发展得越来越好，招牌老药抚心丸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名药。可是……可是现在，玉林堂在哪呢？

想到这，沈玉心里很是难受。他用手搓了搓脸，希望自己冷静一些。

“对了，三儿，你来找我们是——”

李青牛的声音响起。

沈玉抬起头来，他发现冯三蓦然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额、这个、我——”

冯三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沈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青牛再次问道：

“不好开口吗？”

冯三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挠了挠头：

“也不是。但是——”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赶紧说啊！”

钱小鱼没好气地说。

沈玉开口问道：

“是不是程海的事？”

冯三身子顿时一震。

沈玉明白了，看来程海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冯三，我问你，李婶子的母亲因为无钱治病去世的事情，你知道吗？”

沈玉问道。

冯三抬起头，犹豫了下，他点了点头。

沈玉继续道：

“因为原材料市场价格是波动的，每年随着产量和需求的不同，价格不同。当需求小，产量大时，农户们当年的收成就可能赔本。不仅一年的辛苦白费了，而且要搭钱。假如继续这样下去，以后可能还会有张婶子、王婶子。我们都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对不对？”

冯三撅了撅嘴巴，说：

“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大家本来就是靠天吃饭。”

沈玉笑了笑说：

“我可以帮助大家。我保证让他们每年都是赚钱的，绝不会赔本。”

“啊？真的？”

沈玉点了点头，说：

“给农户保底，保证农户的利润，这是大企业为了保证货源的稳定而惯用的方法。但很多经销商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为赚钱，不会考虑长期的原材料供应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大不了转行不做了，卖别的一样赚钱。并且，他们因为长期做生意，所以有经验，会根据市场价格囤货或者倾销来赚取更多收益。但是农户们大部分时间在耕作，他们不懂这些，所以常常会出现因为信息的不透明而导致的利益的损失。当然了，我也是经销商，我很可能也是以赚钱为主。但是我与他们或许不同，我直接对接企业，我可以和企业谈下保底的合约，他们为了货源的稳定，会同意的。而且我的货因为独特的炮制，可以说是区域性独家的，所以我更有谈判的底气。”

冯三挠了挠头说：

“沈、沈大哥是吧。”

沈玉点了点头。

冯三继续说：

“沈大哥，你说的这些我其实听不太懂。但是大概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农户们能够每年稳定赚钱，不用担心亏损是吧？”

沈玉说道：

“对。但是因为我要承担市场低价时的风险，也就是低价时付出更多的成本，来向咱们村农户采购。所以，当市场高涨，价格上扬时，超出保底的超额收益部分，我希望农户们给我打一个折扣。”

冯三边听，边点头。

“明白了，我觉得这个合理。这样能保证每年都赚钱。”

沈玉微微笑了笑。

大家谁也没有再说话，沈玉三人都看着冯三。

冯三则是低着头，皱着眉头，看样子是在思索着什么，或是要下什么决定一样。

沈玉看了眼钱小鱼说：

“咱们去旁边，让冯三兄弟自己待会。”

说着，两人站起身，转身要走。

“我说！”

冯三蓦然开口。

沈玉和钱小鱼转过身来。

“程哥、不，程海。程海打算——”

冯三说到这，顿了顿，他握着拳头，站起身来，喘着粗气，从沈玉，看到钱小鱼，再看到李青牛，他咬了咬牙说：

“程海要骗大家签合同，以后货只允许卖给他，不然就要一大笔赔款！”

“什么？”

沈玉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青牛来到冯三身前，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什么时候？”

冯三思索了下，说：

“合同之前就弄好了，现在应该已经去挨家挨户地按手印去了。”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李青牛指着冯三焦躁地喊道。

冯三嗫嚅道：

“我怕程海他——”

李青牛也不理他，起身迈步就往外走。

沈玉和钱小鱼也连忙跟上。

冯三则是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他犹豫了半晌，也快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