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全喜被讹

全喜突然决定还是去看看红麦。

本来,全喜想钻巧玲箔篱子的事还只是私下里被大家传来传去的,红麦娘家一来闹腾,立刻在王菜园传开了,一在王菜园传开很快就在三乡五里传开了,也一下就从暗里翻到了明里。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全喜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对门的巧玲动手动脚已经很无耻了,被巧玲严词拒绝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丢人败德地串到外村去了,实在太过分了!

乡里人最痛恨的就是打马虎眼的人,这种人不仅仅是道德败坏而且竟敢明大明的往人眼里推石磙!这下可好,不但使原本就对全喜心怀不轨深信不疑的人大开眼界,还让起初对全喜半信半疑的人恍然大悟,从而比那些原来就深信不疑的人更加怒目切齿起来。

太目中无人了!太无法无天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太恬不知耻了!

全喜再去社会的小卖部买打火机的时候,社会一看到他就格外热情起来,问,来了?

刚进门的全喜被社会说得直愣怔,往身后看了看,并没看到什么人。

社会说,看彬哩,跟你说话也不搭腔了?咋的了?

全喜又是一愣,开玩笑说,咋的,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社会说,可不是嘛。

全喜问,咋回事?

社会说,你来了啊!

全喜说,我过去也经常来,没见你远接远迎啊!

社会抱拳当胸道,那是我不懂事,请你原谅!以后你要再来我咋的也得派八抬大轿接你才中啊!

全喜这才听出来社会在挖苦他,但又不知道社会发哪门子邪火,为了缓和气氛,就笑骂道,你这孩子啥时候学恁孝顺了?

社会说,你来多给我壮面子啊!

全喜莫名其妙,只好顺着说,没啥,你别坑您爹我就中了。

社会说,哪敢啊,还怕你不来哩!

全喜说,你要不要钱,我天天来!

社会说,那你来呗,我不跟你要钱!还求之不得哩!

全喜骂道,这孩子今儿个咋恁乖啊?

社会说,还不是怕你去天地庙吗?你要去了天地庙就没人给我壮面子了!

全喜这才回过味儿来,顿时目瞪口呆满面羞红狼狈不堪地逃掉了。

从社会的小卖部回来,全喜像个木头一样在家里坐了很久很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勤勤恳恳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清清白白乐于助人,没招谁没惹谁,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过街老鼠了呢?难道男人就不能待在家里吗?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真金不怕火炼脚正不怕鞋子歪,可真的临到身上还是叫人十分难受,而且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起来,真像他娘说的家真的是不能再待了!

也就是从这一刻,全喜决定去看红麦了。

他娘说,去吧,多去几天,好好玩玩,玩够了再回来。

他爹说,去,一辈子,还不是,一样?自从病了说话就不利索,一急,就更不利索了,只不过不是结巴,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他娘说,看你说的,出去几天总是个态度吧。

他爹就不言语了。

全喜听他娘这样说,知道 他娘也跟别人一样信了,心里苦兮兮的,只是嘴上没法说。

他娘说,先上维维姥娘家去看看。

全喜应了,第二天就去了,走到村口正碰上红麦嫂子,忙下了自行车亲热地招呼道,嫂子。

红麦嫂子回头一看是全喜,马上就扭过头去了。

全喜脸一红,但仍招呼说,嫂子,那天你上俺家我招待不周,别见怪哈。

红麦嫂子还是不言语。

全喜真想一拨头转回家去,想了想开玩笑说,嫂子,咋的?是不是我来了你怕管饭啊?

红麦嫂子照旧一言不发,只管走自己的路。

全喜又硬着头皮说,咋的?还真怕管饭啊?没事,我带着伙食哩。

红麦嫂子突然回头过头来,叫道,你跟着我弄啥啊?

全喜没想到红麦嫂子不依不饶,头上的汗歘地一下蹿了出来,忙往四下里看了看,幸亏没人,要不然真下不来台。全喜看不管自己怎样红麦嫂子对他都是腊月里的豆腐冷冰冰石子炒菜油盐不进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真想上前踹她几脚,忍了忍还是忍住了,说,嫂子,那要不,我先回去了。你慢点,啊。

红麦嫂子还是一声不吭,却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全喜一偏腿,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往村里去了。

红麦爹正在门口的大树下乘凉,看见有人冲自己走过来,忙手搭凉棚想看个清楚,同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全喜推着车子走过来,招呼道,爹,凉快呢。

红麦爹说,哦,来了。

全喜说,嗯。俺娘哩?

红麦爹说,出去串门了。走,上屋。

翁婿俩说了一会儿话,红麦娘回来了。

红麦爹招呼道,维维爸来了。

红麦娘没吭声,只顾忙着什么。

全喜忙走过去招呼,娘,你忙呢。

红麦娘哼了一声。

全喜说,我想去看看维维妈,不知道您二老有啥安排没有?

红麦娘看了全喜一眼,接着忙自己了。

全喜说,前儿个我跟维维妈打电话了。我真没干对不起她的事儿,她知道的。

红麦娘一顿。

全喜说,我是啥人维维妈最清楚!我一说她就懂了,知道是人家误会我了。

红麦娘扭头看了看全喜。

红麦爹看不下去了,冲着红麦娘大声说,维维爸跟你说话哩。

红麦娘没好气地回他说,我知道,我又不聋!

红麦爹说,那你也吱一声嘛。

红麦娘说,你少管我!

红麦爹说,那是咱的客啊!孩子都多大了,还能咋的?

全喜说,爹,我跟红麦打电话说了,我真是清白的!红麦也相信的!

红麦爹说,是吗?

全喜说,真的!俺两个谁啥样谁最知道!

那倒是。红麦爹随即对红麦娘说,你看,俩孩子都没啥,你还有啥过不去的?

红麦娘说,闺女又没待家,知道个啥?还不是人家说啥就是啥?

红麦爹说,这不是要去看闺女了嘛。

红麦娘说,看也应该!

红麦爹说,应该的多了,应该就得做啊?你还应该给我生五男二女哩,你咋不生啊?

红麦娘说,我没给你生啊?没给你生谁叫你爹啊?

红麦爹说,没够五男二女!

红麦娘说,没够就怨我啊?咋不怨你自己啊?

红麦爹说,不是怨谁,一家人过日子不容易,谁能没个错儿啊?差不多就妥了。孩子都没啥了,你咋就眼里灰星儿下不去哩?

红麦娘恼了,你这老头,是该死了咋的?咋胳臂肘子光往外拐啊?

往哪外拐啊?哪是外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哩!红麦爹说完转过头来对全喜说,别理她,老糊涂了。

全喜说,爹,娘,您也别生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现在弄不清,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红麦爹说,不生气,生啥气?你准备啥时候去啊?

全喜说,就这一半天吧。

红麦爹说,不看看俩孩子?

全喜说,看,肯定看!我明儿个就去县城看俩孩子去。

红麦爹说,中!你也经常出门的,路上的事儿你比我懂,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放心吧,没事的。全喜说,爹,娘,我回去准备啦。

红麦爹说,吃了饭再走啊!

全喜说,不了。娘,我走了。

红麦娘头也没抬一下。

全喜头也没回推着车子出了门,没走多远就骑上去飞一般地走了。这是全喜自打跟老婆红麦定亲以来第一次到丈母娘家走亲戚没被管饭。

你回来的正好。全喜刚走到村口,社会一眼看见他,把他叫住了,你的电话,请你探亲哩。

全喜就打了过去,我才从咱娘那儿回来,还没到家哩。

红麦张嘴就说,别来了!

全喜一愣,随即强调说,我都准备好了啊!

红麦也坚决地说,那也不中!

全喜心里扑腾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问,咋了?

红麦埋怨说,叫你待家给我好好看着孩子的,你看的啥啊?

全喜听得一头雾水,问,咋了?

红麦说,老师来电话了,说艳艳不对劲,你快去看看吧!

全喜吓了一跳,说,艳艳咋了?

红麦说,老师说谈她恋爱了!你说说她才多大个人啊?

全喜不觉啊地叫了一声。全喜乍一听还以为闺女病了,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惊得半天没言语。艳艳今年刚刚考进高中,乡下没有高中,都在县城,艳艳也是头一次进县城,没想到才进县城就出事了。

红麦半天没听到全喜吭声,问,你咋啦?

全喜说,是不是弄错了?你给艳艳打电话了吗?闺女上高中到县城,两口子都不放心起来,但又无法守着,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像对儿子一样也给闺女买部手机。

红麦说,错不了!我给她打电话都打不通,恐怕是不敢接!你快去看看吧!

全喜说,我这就去!你等我电话!

撂下电话全喜一拨头骑上车子马不停蹄就往什集镇去了。到了镇上全喜把车子往熟人那里一扔,气都不喘一口就直奔车站搭车去了。

什集镇到县城的班车不少,正常情况下每半小时发出一个班次,如果旅客实在太少也会合班,把两个班次变成一个,那就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发车。全喜到的时候刚刚发出一班次,那就只能等下一班次了。

等啊等啊,等啊等啊,好容易等够半小时却还不见班车半点要发出的动静,全喜就急了,到点了,咋还不走啊?

司机说,是到点了,俺也想走啊!可是你看车上才几个人啊?要是车都照这样跑法连油钱都不够!没办法,再等等吧。

人哩?全喜问。

现在不是旺季,也不赶节假日,人本来就不多,又正是饭时,哪会有人?司机说。

那照你这样说,合班了也不一定走啊!全喜心焦地说。

看你说的,不可能一直没人啊?要是一直没人,俺跑车的?等着喝西北风唻。司机见多了急着赶路的人,淡然说,其实俺比你急,你办事儿不过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俺可是挣钱的呀,老没人挣个屁钱啊?

哎,别急了,越急越显得时间慢。全喜后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劝道。

是啊,喷会儿空儿吧,喷着空儿就不会恁急了,不知不觉就到点了。司机也劝道。

大哥也去县城吗?女声问。

是啊。全喜无奈,女声又一直好言相劝,只好搭话道。

干啥去啊?女声问。

看看闺女呢。全喜说。

哦,闺女待县城干啥唻?女声问。

上学哩。全喜说。

哦。那就不用急嘛。女声说,我还兴得有啥急事哩。

全喜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比乡下人洋气又比城里人土气的女人冲他笑了笑,就也冲不土不洋的女人笑了笑。

大哥长得还怪帅的嘛。不土不洋的女人夸赞道。过去乡下人夸人长得看好无论男女一律都说长得人采,这几年人们来来回回的外出见识多了,也跟城里人学会了,再夸人就不说人采了,而是把男女分开夸了,男的是帅,女的是靓,有时候也叫男人帅哥,女人美女。

嘿嘿,帅啥?都老头了。全喜经常外出打工当然懂,不过被人夸,还是被女人夸,尤其被陌生的女人夸,虽则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

老啥?今年二十,明年十八。不土不洋的女人笑呵呵地说。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是不是就是这样越变越年轻漂亮的啊,美女?司机开玩笑地接口说。

不土不洋的女人爽快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真会说话!帅哥!

这样说着笑着当真像司机说的那样不知不觉就到点了,随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班车就发动了。

从什集镇到县城并不远,班车一个小时车程就到了。

下了车,全喜刚要走,被不土不洋的女人叫住了,大哥,你去哪儿啊?

全喜问,咋了?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这大晌午的,你不休息休息啊?

全喜还是没弄懂,问,咋了?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呗。

全喜愣头愣脑地问,这不是在家,哪有地方休息啊?

不土不洋的女人笑了,说,那么多宾馆旅社,咋会没地方休息啊?

全喜这才明白过来,说,我有急事!说完掉头就走。

不土不洋的女人追过来一把拉住了全喜,大哥,你急个啥嘛,休息一会儿怕啥?

全喜说,我真有急事!说着快步要走。

不土不洋的女人一下拦住他说,大哥,你要不就给我十块钱吧。

全喜一愣,不知道凭啥就要给面前这个不土不洋的女人钱。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你看,我陪你一路说得多开心啊,就跟你要十块钱,不多吧?

全喜说,照你这样说,我还陪你说话儿了哩,你得给我十块钱才对啊!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大哥,话不是这样说的。

全喜说,那就两清,谁不欠谁!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两个人玩了,啥时候两清过?你啥时候见过女人给男人钱的?啥时候不是男人给女人钱?

全喜说,我又没玩!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所以没要恁多嘛,才十块钱。你要是玩也不多要,五十就中,便宜吧?

全喜说,没有!说着又要躲开。

不土不洋的女人又赶上来拦住了,说,大哥,你这人咋这样啊?玩起赔不起啊?连女人的便宜你也占啊?

全喜一听不土不洋的女人声音高起来,吓了一跳,忙说,好了好了,我真有急事,不跟你扯了,就给你五块钱吧。

不土不洋的女人说,说好的十块钱凭啥少一半啊?不中!

全喜有点恼也有点急了,说,啥时候谁跟你说好啥了?

不土不洋的女人嚷道,说话不算数,你还是男人吗?我又没跟你多要!

全喜一看纠缠不清了,也实在烦得不行,掏出十块钱扔过去赶忙拔腿逃走了。

不土不洋的女人把十块钱从地上捡起来捋了捋,望着全喜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才转过身一扭一扭地顾自去了。

全喜走出好远才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不土不洋的女人撵上来,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感慨,以前出去打工的时候坐在车上认识不认识的人拉拉呱儿喷喷空儿说说话儿彼此都开开心心的,说了就了了,说散就散了,没谁对谁怎么样,没想到才三四年没出门世风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连聊聊天都会被讹钱,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被讹了钱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谁叫你是男人呢?谁叫你不年不节的待家呢?谁叫你长张嘴不出息呢?看来以后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跟不认识的女人乱搭话了,不,就连熟识的女人也得格外小心才是。

闺女艳艳上高中的时候全喜来送过她,再来自是轻车熟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艳艳的班主任付老师。付老师很快就带着他找到了艳艳,同时说,我代表学校郑重宣布,郑艳艳已被我校开除,现在正式生效。我现在亲手把她交到了家长手里,再有什么问题都与学校、老师无关了。您可以走了。

啥?开除?全喜没想到会这样,吃了一惊。

付老师面无表情地说,你没听错,是开除!

全喜结结巴巴地说,太……太严重了……吧?孩子还小啊,这不把她毁了吗?

付老师说,是你的孩子犯的错太严重了。

全喜说,不就是……谈恋爱吗?

付老师说,早就超过谈恋爱的界线了!

全喜说,啥界线?

付老师说,比谈恋爱还严重!

全喜看看闺女,再看看付老师,问,啥意思?

付老师说,你还是问您闺女吧,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最清楚!

全喜盯着闺女问,咋回事啊?

艳艳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全喜急得火着,叫道,你是咋回事啊?

付老师说,好了,你还是回去慢慢问她吧,不过最好注意一下她的身体。请吧。

全喜乞求地说,付老师……

付老师立刻伸手挡在全喜面前,说,我知道你想说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孩子实在太不像话了,不然也不会惊动学校。既然学校做出了决定,再说啥也是不中的!你还是带着她回去吧。

全喜看看付老师,付老师冲他摆了摆手。全喜又看看闺女艳艳,还像刚才一样低着头,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父女俩默默地走出付老师的办公室,默默地走下教学楼,默默地走出校门,默默地走到街上,默默地搭上开往什集镇的班车,默默地回到家……一路上,全喜有时候忍不住会看看闺女,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全喜一回到家就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来,直到天黑都没改变一下姿势,仿佛一下变成了一尊雕像似的。艳艳则一直缩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大门忽然被谁敲响了。

全喜一直没动就没开灯,艳艳房间里也一直没有动静,整个院子里都黑黢黢的没有一点人声。

有人吗?社会的声音响起来。

全喜好半天才愣过神来,哦,来了。

社会等全喜开了门看着他的脸,暧昧地说,弄啥唻?

全喜说,没弄啥。有事儿吗?

社会往院子里瞅了瞅,什么也看不清,但还是有点不甘心,问,就你自己在家?

全喜含糊地说,哦,有事儿吗?

社会说,请你去探亲哩。

全喜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红麦自己去县城看闺女的情况了,随即就跟着社会到小卖部去了。

红麦问,去了吗?

全喜说,去了。

红麦说,啥情况啊?

全喜说,恐怕你得回来一趟了。

红麦说,咋了?

全喜说,回来了。

红麦说,谁啊?

全喜说,还能有谁?

红麦说,艳艳?咋回事?

全喜说,你回来吧,回来就知道了。

红麦说,咋回事吗?

全喜说,你还是回来吧。

红麦说,很严重吗?

全喜说,不算很严重,也不算不严重。

红麦说,那是咋回事?

全喜说,你回来就知道了!

红麦说,厂里正加班哩……

全喜说,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啊?

红麦说,哦,那我请个假,明儿个就回去。

全喜说,嗯。带着沈翠或是谁的手机,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自己。

红麦说,嗯,好。

挂了电话,社会凑过来问,咋?不去探亲了?

全喜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社会看看全喜面无表情的脸,逗他说,咋了?跟谁该你二百钱样?按老辈人的说法二百钱在过去就是两个铜钱,在现在就是二分钱,意思是说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钱。

全喜还是没吱声,却把钱包掏了出来。

社会接着逗他说,别弄错了,现在是你该我钱!

全喜没笑,依旧面无表情地问,多钱?

社会闹了个没趣,就不再逗他了,看了看电话记录,说,五块。

全喜付了钱拨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