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关公城

五年前,随刘备入川作战的军师庞统,命丧落凤坡。

于是刘备命坐镇荆州的诸葛亮率张飞、赵云入川支援,关公留守荆州。

刘备和诸葛亮先后两次率荆州兵入川,留给关公的兵力实在捉襟见肘。

关公既要抗拒北边的曹操,还要防备东边的盟友孙十万。

于是关公为了加固城防力量,利用仅有的兵力,在江陵城南边又造一座新城,百姓称之为“关公城。”

江陵城和关公城大小相差无异,两座城呈“吕”字型结构,中间以瓮城相连接。

不管谁来打,要是江陵城失守,就从瓮城向南撤至关公城继续坚守。

要是关公城丢了,就从瓮城向北撤至江陵城继续抵抗。

若是哪个大聪明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先取瓮城,切断南北通道,那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关公对自己亲自设计并监督施工的城防项目非常满意。

关平上一世在红旗下长大,听过一位导师讲过一句话:再坚固的堡垒,都抵挡不住内部的瓦解。

所以关平一心要办了糜芳,不能给他背刺关公的机会。

穿着卫兵衣甲的侯府一家,正通过三道瓮城的闸门。

关公城里没有民房,只有军营,汉寿亭侯府的卫兵就驻扎在此处。

周安率领三千兵马以及三万俘虏下船后,就接管了关公城和瓮城通道,关平带全家进来时畅通无阻。

出了瓮城通道,天地豁然开阔,先是一片开阔地,再走一会才是军营。

“哇!这里这么大!父亲从没带我来过这里。”刚到关公城,关银屏像小学生春游一样兴奋,一边走一边问。

她问关平:“大哥,咱们为什么要换上卫兵的衣甲来军营?”

“我在这安排了一场演习,检查你平时练功有没有偷懒。”关平信口胡诌道。

“我看到瓮城三道闸门的两侧,都有很几个洞口,那也不像通道,那是干啥的?”关银屏好奇道。

“那是用来藏兵、藏粮、藏武器的,现在城里缺粮,我估计里面啥也没有。”关兴回道。

“那藏兵能藏多少人?”关银屏接着问道。

“我偷偷溜进去过,里面可大了,那么多洞口加起来,差不多能藏三千多号人。”关兴道。

关平眼前一亮,对关兴频频点头,心里盘算出一套计划来。

“那为什么……”没等关银屏说完,关索打断道:“就你话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关银屏梗着脖子驳道:“我又没问你!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母亲的腿脚突然就好了?”

胡夫人还沉浸在子女环绕的天伦之乐里,关银屏突然冒出一句话,温馨的氛围戛然而止。

关平解围道:“前面就到中军大帐了,军营不像家里,小妹别再叽叽喳喳了。”

“哦。”关银屏嘟着嘴不再说话。

周安出营门接上关平,给胡夫人见礼,关家的弟弟妹妹也称呼周安为哥哥。

安顿好侯府一家,周安把关平拉到一旁,轻声道:“你在江陵督办粮草,怎么把一家子带到这来了?”

关平轻声回道:“江陵城凶险非常,只有军营安全。我先前让你甄别俘虏的籍贯,统计好了吗?”

“说到这我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坦之兄,你怎么知道俘虏里有荆州人?

三万俘虏里有两万多人是曾生活在荆州北部的百姓,都是被曹操掳到中原屯田的。”

关平学着关公捋髯的架势,捻着下颌几绺短须,故作深沉道:“天机不可泄露!”

总不能说熟读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吧。

曹操委派于禁在许都屯田,其部半军半农,上了战场哪有战斗力,在水里成了鱼虾,上岸成了俘虏。

关平学电视剧诸葛亮的口吻说道:“我有一计,须瑞先兄亲力亲为。

此计若成,既能化解前线缺粮的燃眉之急,又能解决江陵的后顾之忧。”

“计将安出?”周安好奇地问道。

关平在周安耳边低声道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周仓听完眼放精光,顿时散去,露出担忧之色,道:“此计太过冒险吧?”

关平摆了摆手道:“正所谓高风险高回报!时间紧,任务重,只好这样了!”

周安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回营中落实计划。

关平则去了关押俘虏的营地。

一个时辰后,关平志得意满,容光焕发地走出关押俘虏的营地。

心中赞道:多亏了年轻时在人民子弟兵队伍中受过的好教育,要是穿越到解放旧社会战争中,高低混个政委。

随后点起本部五百兵马,叫上关兴,北出关公城。

过了瓮城通道,来到江陵城,随即兵分两路。

关兴率领五百兵马直奔城北扬水港,关平则去了鼎香楼。

李掌柜原本正搁家里发飙。

自从被傅士仁拉下水倒卖军粮以来,做过许多违背本心之事,心中深感愧对君侯之厚爱。

长期郁结的情绪得不到释放,今天又被关平拿话两头堵住。

原来在关家人眼里,早把我当成不法的奸商。

忽然下人禀报,少将军关坦之约去鼎香楼喝茶。

李掌柜有些犹豫不决,他跟赵掌柜和傅士仁约好了这个时间,在家汇合,互相交换打探的消息。

他打探到的消息是糜芳之子昨夜死在扬水港,想找糜芳商讨交粮的事,怎么也找不着人,一时说在县署,一时说在青楼。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糜芳绝对没有向赵累告发贪墨军粮一事,不然他哪能发了疯似的满城找凶手。

少将军请喝茶,没理由不去,不去代表着心中有鬼。

鼎香楼外是江陵城主干道,关平安排在鼎香楼视野最好的卡座,请李掌柜喝下午茶。

“叔父腿脚不便,拄拐赴约,请叔父宽恕小侄有失远迎。”关平扶李掌柜入座。

“少将军太过客气,自我退军从商,难以见到君侯尊荣,不敢以兄弟之情高攀,若少将军不弃,你我以主仆叙礼如何?”

关平一口一个叔父,羞得李掌柜不敢抬头。

“万万不可如此,上午是当着外人面,对叔父有不敬之语。

这会子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人,家父和汉中王在桃园结义时,你就跟随家父,对您不敬就是对家父不敬!”

关平一番话把李掌柜捧得高高的,把他和君侯相提并论,李掌柜头埋得更低了。

不过听到“桃园结义”四个字,犹如一把大刀斩断心中茅塞。

李掌柜缓缓抬起头来,凝视窗外的街景。

楼下的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往昔的峥嵘岁月浮现眼前。

关平不再说话,李掌柜陷入了沉思:

年少时跟随君侯,破黄巾、战虎牢、救孔融、斩车胄、身陷曹营、过关斩将,是何等英雄气概!

可自打从商以来,眼不见刀光剑影,耳不闻鼓角争鸣,手中杀气凌冽的宝刀,成了木头拐杖。

拐杖上镶嵌各色名贵的珍珠玛瑙,不过是填补心内的空虚,还不如刀把上裹的破布头耐看。

沉吟良久,李掌柜转头看向关平,长舒一口气,朗声道:“少将军,我有些问题需要交代,我……”

“赵氏商号贪墨军粮!赵掌柜全家押送军营!”

街道上,人们奔走相告的呼喊声,打断了李掌柜。

关平和李掌柜同时向窗外望去,关兴率领五百兵马,押着赵掌柜家妻儿老小、商铺伙计、府里下人,共有两百来口子人全都绑了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