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侯氏兄弟阋墙
夏侯尚言道:“既然是个空寨,我军何不撤回东岸,向伯父复命?”
一个空寨,就被吓得溃不成军,夏侯充感觉被关平像猴子一样耍,怒气冲冲道:“不撤,我要去打宛城!”
夏侯尚听罢,心知夏侯充没有战场经验,此时已经被关平激怒,迷失心智。
于是心平气和地劝道:“大哥,我军虽比关平兵多,但此番只是劫寨,没带攻城器械,攻城于我军不利!”
夏侯充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此时攻打宛城,确实毫无胜算。
“不去攻打宛城也行,咱俩回去烧了他的营寨,方可解我心头之恨!”夏侯充怒道。
夏侯尚问道:“你在营寨中找到了关平的粮草辎重?”
刚才立功心切,直奔中军大帐,怕丢了小命,又急忙忙撤退,压根儿没来得及去找粮草。
夏侯充摇摇头。
夏侯尚急得差点跳起来:“粮草辎重都没有,你烧他几根烂木头解什么气!快撤吧!”
夏侯充纵使无奈之极,也只好点点头,收拢兵马,准备过河。
淯水发源于秦岭东段余脉,由北向南流向,在襄阳汇入汉水,与许都不通水路。
夏侯惇统帅马步军从陆路赶到淯水东岸,夏侯充和夏侯尚过淯水时无船只可用。
好在冬季河水较浅,恰巧到人腰部位置,骑兵可以轻松过河。
步军过河,须要脱掉鞋裤,不然天寒地冻,穿着湿的鞋裤很容易造成非战斗减员。
夏侯充与夏侯尚两方兵马合作一处,骑兵分一半先过河,步兵再过河,另一半骑兵最后过河。
正当先头骑兵趟过了淯水,步兵仍在水中时。
淯水东西两岸,各有一支骑兵从南边杀来,各个手持火把,如同两条火龙一般。
留在淯水西岸的骑兵,已经顾不上断后的职责,纷纷拍马过淯水,生怕脱离主力,被分割包围。
可水中还有没趟过去的步兵,马步兵搅和在一起,场面甚是混乱。
淯水西岸那支火龙,赶到近前,所有骑兵扔掉火把,拈弓搭箭,往水中一通扫射。
水中步兵一手持兵刃,一手拿鞋裤,无力反击,被射死的无计其数。
水中骑兵一手揽紧缰绳,一手挥舞兵刃,回身拨打箭矢。
可惜茫茫夜色,收效甚微,被射翻落水的数不胜数。
已经趟过淯水,抵达东岸的夏侯氏骑兵,并未躲过此劫。
东岸那支火龙杀到近前,火光之下,夏侯兄弟见领头的那员大将,金甲红袍,手持一杆偃月刀。
东岸这员大将正是关平,西岸率领骑兵之人乃是周安。
关平料定夏侯惇倚仗兵力优势,夜间前来劫寨,所以天黑后便率军悄悄撤退至宛城,留一座空寨。
夜间从宛城附近过淯水埋伏,只待夏侯兄弟半渡而击之。
夏侯尚绰枪在手,对关平叫道:“来将可留姓名?”
“正是你爷爷**寇将军关坦之!”
黑夜里看不清人脸,关平不知是夏侯尚在问话。
夏侯充听罢,吓得差点从马鞍上摔下来,果真是中了关平之计。
此刻夏侯氏的两万大军,后队陷在水里,死伤无数,无法集结听令。
前队遭受关平的迎头痛击,转眼便要溃散。
前后受到两面夹击,夏侯充对夏侯尚甩出哭腔道:“他不是只有两万大军嘛?”
事实上,关平安排在东西两岸的骑兵各有一千五,加起来是三千,正是周安与马良带来的那支骑兵。
正是那股子保卫家乡的士气,三千骑兵胜过两万兵马。
夏侯尚有些战场经验,曾亲眼见证黄忠临阵斩杀夏侯渊,深知此刻已经难以挽回颓势。
回想到今日夏侯充在伯父面前对自己冷嘲热讽,又欲抢夺首功,他先行渡河。
当即对夏侯充献计道:“大哥,此刻只有你我兄弟联手,击退关平,才能有一线生机!”
兵马伤亡严重,夏侯充别无选择,最好能砍下关平头颅,方能算是立功。
关平挥舞偃月刀,杀散溃兵,乱军之中寻找敌军主将,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只见前方有两员顶盔掼甲的小将,均手持长枪,拍马向自己冲来。
关平勒马迎敌,高声喝道:“阵中战将可通姓名?”
夏侯充鼓足勇气,朗声答道:“吾乃夏侯惇长子,夏侯充是也!”
听得夏侯尚心中暗喜:想甩掉你正愁没机会,这可是你自己愿意当活靶子的!
关平闻言精神百倍,没有白忙活一场,竟然钓到一条大鱼。
夏侯兄弟齐头并进,挺两杆长枪,同时刺来,上扎马上人,下戳人下马。
偃月刀上下翻飞,将两杆长枪一一磕开。
随后,三匹马呈丁字儿摆开厮杀。
战不数合,夏侯充枪法凌乱,夏侯尚趁机倒拖长枪,枪尾砸向**战马,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夏侯充气急败坏,心里将夏侯尚祖宗十八代全骂一顿。
想到跟自己同一个祖宗,只骂了一番。
夏侯尚逃跑,独留夏侯充对战关平,他哪里是关平的对手。
关平索性不耍花招,偃月刀对长枪一通猛砸,砸得夏侯充虎口发麻。
没砸几下,终究把持不住,长枪脱手而出。
夏侯充弯腰伸手去够长枪,关平趁机攥住他的腰带,拽下马来,狠狠摔在地上。
还没缓过劲儿来,关平麾骑兵将他四马攒蹄捆住。
关平再度攥住夏侯充腰带,提溜到马鞍前,沿着河岸狂奔。
“夏侯充已擒!”关平高声叫道。
既是让水里的夏侯氏兵卒不再抵抗,同时也是令西岸的周安停止射杀。
此战杀敌、退敌无算,俘虏敌兵五千,均是在淯水里进退不得,缴械投降。
周安西岸的骑兵无一人伤亡,关平所率东岸骑兵,伤亡十余骑,均是对刚上岸的夏侯氏骑兵迎头痛击时牺牲。
这样的战损比,无疑是一场大胜仗!
死里逃生的夏侯尚,仍然心有余悸,一路向东逃窜。
此刻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在肃杀的冬季清晨,一人一骑显得无比凄凉。
营寨中,夏侯惇吩咐伙头兵杀牛宰羊,迎接少将军凯旋。
直等到日出东山,夏侯惇内心愈加不安。
随即敲鼓升帐,唤来诸将议事。
诸将听见升帐鼓响,以为夏侯兄弟凯旋,进中军帐纷纷向夏侯惇道喜。
又见夏侯惇脸色不悦,随即默不作声,依席而坐,静候差遣。
夏侯惇正待调兵遣将,过河接应其长子,只听一阵马蹄声疾,夏侯尚撞进帐中。
夏侯尚向前连滚带爬,涕泪横流道:“伯父,我等中了关平埋伏,大哥生死不知!”
夏侯惇急忙将他搀起来,双目充血,大声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侯尚将事件原原本本讲述出来,只是卖队友的环节遮掩过去,推说被溃兵冲散,找不着夏侯充。
夏侯惇沉吟片刻,出门时两万兵马,一夜之间只剩一人回来,当真是不亚关公用兵。
随即对诸将道:“速派斥候打探魏王大军动向,各寨加强防守,非我将领不得走出营门!”
诸将轰然应诺:“谨遵将令!”
关平统领兵马回城,等到天亮时,登上宛城的城头。
眺望远方,淯水之上,尽是身穿曹军衣甲的尸体,顺着淯水向南漂来。
都是汉人同胞,关平于心不忍,令此战俘虏去收拢同僚遗体,挖个深坑埋起来。
此坟不远处还有一个坟包,刚立不久,正是那些死于宛城大屠杀的军民。
太守府议事厅内。
小妞子给四人端茶倒水,忙个不停。
关平向周安问道:“城北的营寨拆了吗?”
“已经拆得一干二净,按你吩咐,一根木头都不留给曹贼。”周安道。
马良言道:“夏侯充嘴里撬出什么了吗?”
关兴双手接过水杯,对小妞子称一声谢谢,转头对马良道:“他知道的与细作传递过来的相差无几,没什么新鲜的。”
“他是夏侯惇长子,知道的不多,身价却不低,应该能换不少粮食。”关平笑道。
四个人嘿嘿一笑,像极了干惯绑票的悍匪。
“报!”
探马来报,曹操已经走出山区,正向宛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