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计划开始

苏千巡手中所拿的《清正账本》足以将糜源正投进大狱,点点头将账本揣进了怀里,现在账本放在他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相信三夫人糜张氏想要脱离苦海的决心,只是从种种迹象表明,她和凶手糜杭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应该准备好了我问题的答案,那我问你,你和张文博案发当天傍晚时,到底聊了什么?”

苏千巡透彻一切的眼神死死盯着糜张氏,这个让他纠结万分的女人。

他对她有爱慕之意,这种无法抑制的情感让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她是糜杭的内应。

他又是迷失庄园凶杀案的侦探,需要绝对冷静客观的思考。

一种如火的感性和一种如冰的理性在他脑海中反复斗争。

甚至在他问完话的时候,他都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糜张氏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说道:“堂哥在庄园里负责果蔬供应,案发当天傍晚小女子让他去庄里收一些新鲜的荠菜来……

至于是谁让堂哥去当和事佬,说和糜杭、糜参两兄弟的,小女子真的不知道,如果……如果堂哥这个时候将小女子卖了,一股脑将所有密谋策划都推卸于小女子,小女子也只好认命……”

糜张氏说着眼泪如同晶莹剔透的小珍珠一般,“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苏千巡盯着她,她却并不抬头,只顾自己轻声抽泣。

“你的意思是你堂哥诬陷你?是他个人意愿,或者是有人指使他去充当和事佬?”

“小女子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糜杭逼迫骚扰猥亵小女子两年余,小女子纵然万死都不可能成为那种畜生的内应,难道你宁愿相信堂哥的话,也不肯相信小女子的话?

呵,想不到堂哥绝情绝意……他变了,再也不是从前的堂哥了……

千巡,你也始终不信任小女子……小女子这一片深情怕是也要被你辜负了……”

糜张氏抬起头,泪眼婆娑,神色真诚地说道。

苏千巡本就禁不住倾慕女子落泪,这一声“千巡”,一抬首楚楚的样子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保护欲。

“好吧……”

他心中想着,明天一定叫两人一同当面对质。

两个人良久没有说话。

苏千巡作为侦探的理智稍稍恢复后决定诈糜张氏一诈,问道:“三夫人……你们……”

糜张氏柔声打断道:“千巡你忘了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小女子……未艾……”

说罢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好吧……未艾,”苏千巡多么想这样轻唤无数次她的名字,可心中理性的声音一直让他保持客观,保持冷静,问道,“你们糜员外把金佛交给谁了?”

糜张氏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恢复神色,认真地说道:“千巡,不瞒你说,今天晚饭的时候小女子特意问过那个老**贼糜源正,可他说那金佛是祸水,谁拿了都会惹来杀身之祸,让我不要理会这种事情,其实,我能猜到他把金佛交给谁了……”

说罢盯着苏千巡。

苏千巡迎着糜张氏的目光,问道:“交给谁了?”

糜张氏目光笃定地说道:“一定是他那个憨痴的干儿子朱骑虎!只有放在他那,那个老**贼才放心。”

苏千巡如鹰的目光盯着糜张氏,后者没有任何躲闪闪烁,眼神真诚清澈的能一望见底。

他依然不能肯定糜张氏对他说的都是实话,思考片刻,问道:“周守忠那里的三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那三两银子是你的,你想在宵禁之后去藏经阁看一本书,也不至于给他三两银子吧?难道一本《吕后传》,你非要晚上花三两银子看?难道第二天不能去借?”

糜张氏闻言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三两银子?”

苏千巡被反问得一怔,问道:“案发当晚,你去找周守忠,他为什么给你开藏经阁的门?难道不是你给他塞了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千巡,你知道三两银子能做什么吗?三两银子可以买一百石米啊!那可是普通佃户半年的收入!

小女子为什么要把辛辛苦苦攒的三两银子给周管事,只为了当天晚上看《吕后传》?小女子为什么不能第二天去借呢?千巡,你觉得小女子给他三两银子只为当晚看一本普普通通的书,这合理吗?”

糜张氏极度不解地看向苏千巡,仿佛在质疑后者探案高手的身份。

苏千巡反而怔住了。

面对糜张氏时理性的堡垒在悄无声息的崩塌。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非常不符合逻辑,也是糜张氏是内应的极有利的证据,可她现在这么一反问,苏千巡彻底懵了。

对啊,为什么一定是糜张氏呢?

糜张氏继而一脸震惊,伸出一双巧手轻轻握住了苏千巡的一只手,像是寻求帮助一般,惊恐的说道:“千巡!难道?难道堂哥他……他真的是糜杭的内应!?他将所有内应的线索都推到手无寸铁,孤苦无依的小女子身上?”

说罢身体因惊恐而微微颤抖,像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不会的,小女子堂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他以前对小女子很好的,宁愿自己受委屈也绝对不会让小女子受委屈……不会的……”

苏千巡的手被糜张氏那双冰凉的小手握着,感知到这双小手主人的惊惧,困惑和茫然。如同在旷野之中失去了母兔保护的小野兔的精神状态。

他看着糜张氏,现在对于“糜张氏是糜杭内应”的想法再次动摇了。

难道真的都是糜杭和张文博一手策划的?

糜杭求之不得,就要将其毁灭。

张文博尽管想要救自己的堂妹,奈何自己醉酒后的欠条被糜杭拿捏的死死的,无力法抗。

周守忠房间桌子上的三两银子难道是糜杭,更有可能是张文博趁着宵禁后,偷偷溜进去放的,来嫁祸糜张氏的?

冷素的确命仆从用两条长凳封锁了周守忠厢房门口,可仆从们并不是衙门的衙捕,做事没那么考究,张文博完全可以先将封门的两条长凳挪开,放下银子后将两条长凳再并上。

苏千巡此时思绪有些稍稍混乱。

“千巡,那糜杭会不会趁着宵禁,去暗杀我啊?”

糜张氏那双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苏千巡的手,瞳孔因惊骇而震动。

“不会的,现在庄园里巡逻这么紧,糜杭不敢再来了,他这次能刺杀我完全是因为通过暗道……”

苏千巡心里还有一个问题,只要这个问题糜张氏能够说得清楚,他愿意相信糜张氏是清白的。

“三……未艾,还有一件事情,庄园里从后厨通往兵器库的暗道为什么会有你的味道?”

“千巡,你……你对我的味道记得这么清楚吗?”

糜张氏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羞涩一笑,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苏千巡心中怅然有所失,眼神忽然变得迷离,淡淡地说道:“是的,牡丹花香的味道。”

糜张氏仿佛被心上人说到了心尖上,“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苏千巡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女子其实早就开始怀疑堂哥了,”糜张氏正色道,“整个庭院里,糜源正和冷素这对老狐狸不会是糜杭的内应,那朱骑虎是糜源正的绝对心腹,和糜杭更是死敌,二夫人……在二夫人的意识里,她和小女子,和糜杭都有着家产之争,糜参和周守忠是她的骨肉至亲,自然也不可能站在糜杭一边……唯独小女子的堂哥,自从小女子来到庄园,就觉得堂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糜张氏喋喋不休,依然不说暗道的事情。

苏千巡并不着急,他甚至有些喜欢看糜张氏绘声绘色地说话。

“整个庄园里只有他跟糜杭走得最近,为此小女子差点和堂哥断绝了堂兄妹的关系……我们是出生在山野之间,可做人起码的骨气和尊严应该要有,怎么能为了金钱和权力而出卖自己……”

糜张氏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从案发当天小女子就开始关注堂哥……时而还会跟踪他……在案发之后小女子发现了庄园里的一个秘密……恐怕整个庄园里,除了堂哥,只有小女子一个人知道……”

苏千巡眼前一亮,问道:

“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