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惊现匕首

苏千巡闻言扫视三夫人糜张氏的卧房。

这既是作为侦探冷静搜查的需要,又有对自己爱慕之人私闺的合理窥探。

一种需要冰冷无情的审视,一种则是火热浓烈的欲望,两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如同一个喝醉酒的人,一直想办法让自己清醒一样困难。

他身后还有糜张氏炙热的目光。

苏千巡来到小书房,看到小书桌正冲窗户位置搭了个简易的小窝,飞燕在里面乖乖地卧伏着。

糜张氏身体就像铁器一般,被苏千巡这块“磁铁”吸引过来,眼看后者对自己书桌感兴趣,脸色变得惶恐起来。

“抽屉可以打开看吗?”

苏千巡随口一问,手已经不自主地拉开了抽屉。

“等一下!”

糜张氏惊恐地冲过来,掩上抽屉!

她万没有想到自己嘴上说说,苏千巡真的要去拉她的抽屉!

苏千巡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止自己打开,使得抽屉被打开了三分之一后,瞬间被关上了。

在那打开的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一堆绿色翡翠紫色玛瑙中,一把四寸左右,闪烁寒芒的匕首!!!

“砰!”

糜张氏惊慌失措地用紧实的翘臀抵着抽屉把手,用一对半露的**逼着苏千巡后退。

从拉抽屉到关抽屉,转瞬间的动作,糜张氏因为激动,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着,给人以无限遐想。

两个人相距两尺对峙着,久久没有说话。

苏千巡思绪翻江倒海一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那把匕首应该不会是杀害周守忠的匕首。

首先凶手是糜杭,他在杀害周守忠之后一定将凶器带在身边,一是继续留作防身之用,二是即便想要丢弃,也完全没必要将凶器交给糜张氏,如果计划不成,糜张氏反水,糜杭将死无葬身之地。

其次糜张氏就算真的拿了凶器,也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己小书房的抽屉里,这一旦被官府的人搜出来,无异于低头认罪。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把匕首不是凶器,是糜张氏自用的匕首。

那她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自己拉开抽屉就算会怀疑地问两句,糜张氏完全可以跟自己解释清楚。

这么大的反应动作反而引起苏千巡的注意。

“那把匕首……”

糜张氏痴痴地望着苏千巡,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说道:“好吧……我原本是想隐瞒这件事情的……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好的一面……我怕吓到你……”

糜张氏的表情如同一个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发现自己有脚臭的纯情小女孩。

苏千巡却被这种独立野性,又充满神秘魅力的糜张氏深深吸引,机械式地问道:“你又想隐瞒什么事儿?”

糜张氏转回身,从抽屉里取出那把匕首,将匕首手柄递给了苏千巡,垂头丧气地说道:“这是小女子随身携带的匕首,庄园里的人都知道……但匕首上的事儿……我知道瞒不了你。”

苏千巡接过来匕首,将利刃置于鼻下,闭上眼睛仔细嗅,只有淡淡的血腥味……这也就意味着这把匕首割伤过某些人或者某些活物的肉体,只是少量出血。

如果是杀害周守忠的匕首,即便被清水冲洗也会留下浓浓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这把匕首不是糜杭杀害周守忠的那把,你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上面淡淡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糜张氏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说道:“小女子刚才说了,等你明白了小女子的往事你就知道了……”

“你说吧。”

苏千巡将匕首交还给了糜张氏。

糜张氏不慌不忙,拉着苏千巡的手腕来到了自己的紫檀木雕花大床旁,将床边玳瑁帐耷拉下来的边往里推了推,坐在了床边。

苏千巡享受着被对方拉着,那种滑腻舒适,甚至从心里沁出的幸福感,让他不敢多动。

可坐在糜张氏的床边,觉得如芒在背。

他一个出身良好,拥有极强道德伦理价值观的公子哥怎么能坐在一个有家室的女人**?

这成何体统!?

糜张氏仿佛看出了苏千巡的不适,于是从床下取出了两个月牙凳,来到梳妆台前,将临窗的窗户打开。

两个人就这样冲着窗户,并排坐在月牙凳上。

“呼~”

长方形的阴郁天空中吹进来一股清爽甘冽,混着泥土芬芳和零星雨滴的朔风。

苏千巡深深吸了一口气,和房间中淡淡的牡丹花香柔和在一起,仿佛世间最好闻,最舒服的味道。

糜张氏看着苏千巡仰面闭着双眼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用追忆的口吻轻,轻松地说道:“小女子听阿耶和阿娘讲,小女子出生的时候,就连下了三天的大雨……”

苏千巡睁开眼睛,侧过脸看向糜张氏,刚想要微笑,后者却话锋一转,轻轻地,淡淡地说道,“大雨很快淹没了庄家,村里人都大骂小女子是扫把星……”

苏千巡一愣。

“我们家是洛阳东郊樊家村人,阿耶和阿娘还没有生小女子的时候,为了躲债从外地迁居到那的。

小女子的阿耶名叫张伯狗,因为欠钱无力偿还被打成了跛子,落下了终身残疾。作为外来户,我们家时常受到同村人的欺负,小女子的童年是在同村孩子的嘲笑和欺辱中度过的。”

糜张氏说到此处,脸上没有任何的伤感,只有平静。

仿佛是从无数的嘲笑和欺辱中过来后,回头再去看时,一切已经看淡。

“在小女子三岁的时候经历过一场高烧,眼见不活,正准备操办后事,有一个路过的瞎眼道人,给小女子取了“未艾”这个名字,寓意性命未尽,又舍了一颗丹药,小女子就奇迹般的退烧,真的活了过来,所以小女子的本名叫‘张未艾’。”

苏千巡想起第一次到糜源正卧房里,糜源正口里一直在呼喊的正是“未艾”……

糜张氏将自己那只**的跛脚展示给苏千巡看,说道,

“小女子四岁拾柴的时候,不小心被尖树枝扎到脚,因为没钱医治,阿耶简单地取树枝和包扎,有少量的树枝扎得太深没有取出来,造成小女子以后有微微跛足。这更被村里人嘲笑我们家一大一小,两个跛子。”

说罢竟然天真地笑了出来。

苏千巡看着那只略显黄黑的玉足上,小拇指一侧那道长长的伤疤,还有肉皮中若隐若现的黑色线条,想必就是那些没有取出来的树枝了。

糜张氏笑声里掺杂着无尽的痛苦,和对生活无可奈何后,释然的笑。

“啾啾~”

糜张氏学着飞燕的叫声,飞燕就像能听懂一般,飞了下来,落在了糜张氏的肩膀上。

“小女子小时候也养过小动物,更大一些之后小女子在田间捡了一条小野狗,经常一个人带着小野狗出门玩,那个时候小野狗就是小女子的全部陪伴了……

那时候小女子穿得破衣烂衫,浑身补丁,带着小野狗,被村里嘲笑是个野孩子。邻居家樊大胖、樊二胖欺负小女子时,小野狗朝他们狂吠把他们吓哭,他们趁着天黑……就把小野狗砍断四肢,抽筋剥皮了……”

说罢糜张氏再也撑不住,捂着脸轻声抽噎起来。

当她说起自己高烧快死时,她没有哭。

同村人欺负她,嘲笑她的时候,她没有哭。

说到她自己养的小野狗被同村孩子虐待致死时,却哭了起来。

苏千巡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糜张氏犹豫了一下,接过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恐怕是苏千巡这辈子见过最为苦涩的笑容。

他问道:“你没有和你堂哥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村子,后来是怎么联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