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时纳妾

朱骑虎想了想说道:“二公子是我干爹和二夫人糜周氏所生,在我干妈没病逝,二夫人没有被扶正之前,一直算是庶出,他也是从小受他哥哥糜杭的欺负,自从我出走那件事之后,糜杭就调转枪头,‘柿子捡软的捏’,把矛头对准了他这个庶出的弟弟。

二公子的性格比较内向,糜杭每每挑衅都会隐忍下来,二夫人当时虽然是妾,但在庄园里还是有些身份地位的,糜杭也不会做得特别过分……”

苏千巡仿佛从他的话里发现了什么,锐利的目光盯着朱骑虎,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那你正好可以和二公子联合起来对付糜杭啊。”

朱骑虎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和二公子本来同被糜杭欺负,看似两个人有共同的敌人,但人家是庄园二公子,我即便是干爹的养子,说破大天也只是庄园的奴仆,依然和亲生的有着本质的差别。

人家怎么可能和一个仆从联合,去对付庄园的嫡长子?

更何况我和二公子的兴趣爱好偏差太大,二公子这个人平日里喜欢宅在房间看书钻研,熟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嘴里总是小声嘟囔着‘之乎者也’,是那种细腻的人。我是那种粗粗笨笨的糙人,喜欢下河捉鱼,爬树抓鸟,长大了更是喜欢拳脚功夫,不读书不识字。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从小到大仅仅是主仆关系,并没成为好朋友。

不过他对我还算客气,从来没有以身份压人……”

朱骑虎说罢长舒了一口气。

“我听糜员外说过,今年三月初的时候,糜杭在外欠下巨额赌债和嫖资……”

苏千巡话还没说完,朱骑虎就举起了一对瓮金锤一般大的拳头,愤然打断道:

“本来这两年庄园收入就不好,我干爹依然没有增加田租以填补亏空,又加上天灾,坚持开设粥厂,这又是两笔不小的花费,庄园里早已入不敷出。

哼!糜杭他根本不在乎庄园的死活,只顾自己挥霍无度,他欺负我倒没什么,可他总是去气我干爹,这就让我非常不爽了,总想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让他尝尝我金锤大的拳头的厉害。”

朱骑虎气得青筋暴起,继续说道,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月初二那天,我陪冷总管收佃租回来,听说干爹和糜杭吵得特别凶,糜杭甚至在干爹的卧房里摔打起东西来。

庄园里的人闻声都唯恐避之不及,包括已经是正室的二夫人,二夫人的胞弟周守忠,二公子那个胆小鬼,还有那个趋炎附势的狗腿子管事张文博,包括三夫人糜张氏,没有一个人敢去劝的……

我忍无可忍,头脑一热,不顾冷总管的劝阻,冲上二楼闯进了干爹的卧房,朝糜杭大吼一声。糜杭见我闯进来凶他,也异常生气,直接……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我当时已经完全失控,别说他糜杭是迷失庄园的大公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拆他一条腿的!”

赵国泰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可惜你还是没拆……”

朱骑虎瞪大了双眼,嘴里只憋出一个“我”字,就低下了头。

苏千巡安慰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干爹拦着,你不只拆他一条腿那么简单,我相信你能一掌把他脑浆打出来……

你唯一担心和顾及的只有你干爹。

他当时冲你摆摆手,让你出去了,是吧……”

朱骑虎向苏千巡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说道:“苏公子猜得没错……我刚举起手掌,我干爹就摆了摆手……那是他的亲儿子……后来我就出去了……

干爹顶着巨大的压力,替糜杭偿还了所有债务和嫖资,但一病不起。

哼,这次原本以为糜杭这个冤孽终于一了百了,我还高兴地庆祝了一回,真是可惜啊,死的怎么是周守忠……他人很不错,死了可惜……”

朱骑虎说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从茶壶中倒茶,又连饮了四杯,才用护腕擦了擦嘴。

苏千巡努力分析着朱骑虎透露出的信息,听到“狗腿子管事张文博”之后,自然也明白了朱骑虎和这位三夫人堂哥关系也不好。

隐约已经将庄园内部的小小派系梳理清楚。

大夫人糜史氏在世时,张文博依附大公子糜杭是一个派系。

冷素和朱骑虎是糜源正的贴心人,这是一个派系。

二夫人糜周氏和二公子糜参,管事周守忠是一个派系。

三夫人糜张氏……

不对!!!

苏千巡大脑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仿佛抓住了一条线索的尾巴,问道:“等等,朱队干,糜员外是在什么时候纳三夫人为妾的?”

朱骑虎被问得一愣,扭捏作态,像是在努力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苏千巡盯着他,心中明镜一般:按道理来说这么简单的问题,朱骑虎应该很快就能答出来。

他连自己小时候的事儿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可能近几年的事情忘得这么快。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时间点发生了对糜源正极其不利的事情。

赵国泰不解道:“你不是吧,你差点把自己一辈子的事儿都说完了,怎么近几年的事儿想不起来了?”

朱骑虎憋哧着脸,像是在进行思想斗争。

苏千巡冷冷地说道:“这纳妾的时间肯定和命案无关的,朱队干不着急,你想好了再说。”

他从朱骑虎的神情中可以肯定,这个时间段一定会暴露糜源正的问题。朱骑虎不愿意透露,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干爹的形象受损。

朱骑虎被苏千巡诱导,磕磕绊绊地说道:“我干爹……我干爹是三年前纳三夫人为妾的……”

苏千巡二问道:“那张文博是什么时候升任管事一职的?”

朱骑虎说道:“他是三夫人的堂哥,三夫人填房之后,他就从奴仆升任管事了……”

苏千巡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朱骑虎,三问道:

“那大夫人糜史氏是什么时候病逝的?”

朱骑虎闻言眼神中透露出惶恐,他仿佛反应过来苏千巡给他挖了个坑让他往里面跳。

他缓缓低下了头,看不清脸色,胸前剧烈起伏,手里死死攥着茶杯。

“啪!”

茶杯在朱骑虎手中化为数片。

苏千巡轻轻地说道:“朱队干,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你干爹是在你干妈病逝之后,就立马纳三夫人为妾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