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邪

“害怕?”安永淳眉宇微挑,有些难以置信。

“正是。”温秀荷的声音中充满了落寞,“公子是不是以为,我就是那等一点朱唇万人尝,人尽可夫的妓女?”

“我没这么说。”

“真的?”温秀荷忽然情绪高涨起来,“公子真不这么认为么?那我告诉公子,女婢还是处子之身,公子信么?”

“你说重点。”安永淳脸色有些黑。

温秀荷捂嘴轻笑,不过又似想到什么,神情又变得低落,“公子不知,我本是南阳人,自去年十月份至今,滴雨未下,田间土地颗粒无收。那些狗官不仅不思赈抚灾民,反而日夜催逼赋税田租。

为此,去年十一月,母亲饿死,今年一月,爹爹也撒手人寰,仅剩下我跟兄长相依为命。后来,官府又催缴赋税,万般无奈之下,兄长带着我远走他乡,只求寻一条活路。也万幸兄长照料,让我能存活至今。”

“那你兄长现在何处?”

“兄长...”温秀荷凄然一笑,却并没有回答。

安永淳一想到今日安家冲北门的一场乱战,心中也有了答案,不再多问。

“如今,这世间虽大,却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若是少爷赶我走,那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也是个苦命人,安永淳心有感触,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不对,“我既已经答应收下你,你却又为何这般?”

“少爷所谓收下我,不过是碍于旁人在场,不情不愿罢了,哪有如此这般心甘情愿?”温秀荷说得理所应当。

“你。”安永淳被她这举动气笑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怎得如此自轻自贱?

温秀荷或许察觉到安永淳的不悦,慢慢从**爬起,凑了过来。那洁白的玉体,再月光的浸润下,或若一条美人蛇,游到了安永淳的身边。

“少爷,奴家知错了,还请少爷责罚。”温秀荷轻轻晃动安永淳的手臂,红唇慢慢凑近按安永淳的耳边,撒娇似得呻吟,“少爷~”。

见安永淳依旧没有动静,美人的颔首继续向下,最终探入那神秘的幽谷之处。

或许月神也羞于见到人间的荒唐,扯过朵朵白云,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夜色愈发昏暗,寂静的夜色之中,不时传来阵阵娇喘,“少爷,疼。”

第二天,日上三竿,安永淳悠悠转醒,向身旁一摸,哪里还有佳人的痕迹,唯有一道醒目的血迹,再证明昨夜并非一场春梦。

门扉吱嘎一声打开,安永淳赶忙用衾被将那团血渍遮掩,随后循声望去,却见安长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你难道不知道进门之前要敲门的道理?”安永淳有些不满,好似被人发现了秘密。

安长福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不敢顶嘴,只好委屈道:“少爷,不是您吩咐...”

听他这么一说,安永淳也反应过来,这事这身体的原主还真吩咐过,就是为了反抗那死板教条的老爹,同时也为了显示自己对安长福的亲密。“算了,这次就这样,下次进门记得敲门。”

“是,少爷。”安长福又变回了刚刚的笑嘻嘻模样,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少爷,按照您的吩咐,那些流匪已经关在家中的柴房之中,咱们什么时候将他们送去见官?”

“等过...”安永淳刚要说话,只听咚咚两声轻微的敲门声,若不是安长福说的声音不大,还真难以察觉。

安永淳眉头皱了皱,对房门外吩咐道:“进来。”

这话说完,房门外却没有丝毫动静。正当安永淳以为自己听错之时,只听吱嘎一声,房门缓慢打开。

一道倩影端着铜盆,毛巾等洗漱用品怯生生走了进来。走到安永淳面前,将铜盆放在安永淳面前,声似蚊蝇一般,道:“公子,请洗漱。”

“你是,你是王世伯的女儿?”安永淳认出了眼前的少女,正是昨天被杀死的安文光的好友,王沂孙的女儿,“你怎么在这?”

此话刚一说完,安永淳便知道说错了话。果然,那少女听到安永淳此言,立马眼眸低垂,一颗泪珠在眼眶之中打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过来。”安永淳刚想解释,却发现少女听完此言,一颗泪珠悄然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安永淳只觉得越描越黑,“我是说这些都是下人的事,不用姑娘动手。”

“倘若我不做这些事,我又有何用处?”

此言一出,安永淳却不知该说什么。不做这些,难不成还去做千金小姐?他安家又不缺主人。依现在这个情形,安文光受到如此惊吓,王沂孙难道没有一丝责任?单凭这一点,安家上上下下对少女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脸。

犹豫了半天,安永淳不得不说,为今之计,只能先这样了。“罢了,暂且这样吧。不过,你也不必现在就在我身边,令尊新丧,等令尊入土为安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多谢公子。”少女盈盈下拜,等起来之时却早已经热泪盈眶。

“也罢,长福等一下你到账房去领二十两纹银,交于姑娘,权当做世伯的丧葬费吧!”

送走了少女,安永淳带着安长福回到了房间。

“刚才说到哪了?对了,那些流匪暂时看押在柴房,每天给他们一顿饭,别让他们饿死了就行。先派人出去打探打探,昨日大战,有不少流匪都逃了,此时说不定就躲藏在庄外,咱们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少爷。”安长福大受启发似的点头答应。

“另外,那些流民的安置也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出一点问题,否则必将招致灾祸。”说到这些,安永淳想了想,“罢了,等一下我去见过我爹之后,我亲自看着吧。”。

等安永淳看望安文光的时候,安文光已经醒了过来。刚刚用了些米粥,枣子等物,不过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无精打采,精神萎靡。

看到安永淳走进来,安母眼神中尽是担忧。此时,正在诊脉的大夫忽地叹了口气,收回了右手,将安文光的手臂放了回去,起身向外间走去。

安永淳与安母,姨娘等人连忙迎了上去。安永淳问道:“大夫,如何?”

大夫闻言,看了看安永淳与安母,随后轻声道:“咱们出去说。”说罢,当先一步,走出了内房。

安永淳紧接着跟了出去。在内房屋檐下,大夫冲着安永淳拱手道:“原本安老爷只是受了些惊吓,只要服用少许安神醒脑的汤药,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可如今...”

“如今怎的?”安母刚出内房,便听到大夫如是这般,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好似受惊之鸟,声音颤抖问道。

大夫重重叹了口气,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如今,安老爷服用汤药之后,不仅没有减轻之兆,反而出现失眠,多梦,呓语,阴火旺盛等症状,以老夫来看,这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安永淳皱眉道。

“或许此乃中邪先兆。”

“中邪?”安永淳听后嗤之以鼻,经历过各种运动,以及信息大爆炸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如此低级的骗术。安永淳不信,可架不住旁人不信。安母听到中邪这两个字,竟瞬间一抽,竟直挺挺倒了下去。

“娘,娘。”安永淳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险之又险将安母接下。

那大夫显然也吓得不轻,连忙凑过来,加上其他一些下人丫鬟,一群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熏香,折腾了半天,这才让安母悠悠转醒。

“安少爷。”大夫面露愧色,想说什么,却被安永淳伸手拦下。

“罢了,”安永淳心系双亲,没工夫搭理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夫,随手命人将大夫‘请’了出去。随后又带着一众丫鬟,将安母一起安置在房间内。

刚安置好,安长福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少爷,少爷不好了,那些流民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