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废物,废物,比秕谷还要废,秕谷尚且能喂鸟兽,你有何等作用?”仓部司的主事王成和对逃命回来的杀手破口大骂。
“两个人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奴籍者,结果栽了一个,只剩一个逃命回来,你告诉本大人,你们究竟何等废物,才能办到?”
“大人,冤枉,这事不能怪我们,这是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的陷阱,是小河县的县令张飞章针对我们仓部司设下的陷阱。”杀手解释道。
“张飞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速速说来。”顿时王成和顾不上打翻在地的精美的早饭,拽着杀手,急迫地询问。
待听完杀手的述说后,王成和磨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思索着。
好一会儿后,狠狠咬一口烧鸭,王成和再次询问:“你在逃离卖鱼获的店铺时,确定亲耳听到这些话?确定你一字不漏、一字不错地全部停下来?确定你没有断章取义、添油加醋地告诉我?”
“禀报主事大人,小人万万不敢欺骗大人,小人说的每一个都比真金白银真,但凡小人有一字说错,小人天打雷劈。”
“呵,”王成和冷笑一声,接着猜测道:“昨日早上我们的人两个去砸店铺,刚毁坏店铺,官府的官兵就出现了,即使那个店铺的主人什么钱阳鑫去告官府,哼,根据官府的尿性,不可能出现那么及时,他们肯定优哉游哉地散布去店铺,等到时早已经我们早已经人去巢空。
“然而他们出现太及时,不对,是太巧合,就好像在故意等我们仓部司的人动手似的。这说明他们早就在旁边等候多时了,他们一直在守株待兔,这才能解释为何他们刚打砸完店铺就被人官兵给抓了。”
“至于昨天晚上你们去刺杀钱阳鑫也是。听你那么说,那个时候差不多快宵禁了,宵禁时家家户户要熄灯,为何那两家不熄灯呢?钱阳鑫在维修店铺尚且说得过去。但那家食肆就毫无理由了,是青楼尚且有理由,可以留宿来一场云雨之欢,可食肆有留宿的服务吗?没有。
“那它哪里敢这么迟不熄灯?不熄灯为明天饭菜做准备?不用休息?这些皆不可能。还亮着就表明它不得不继续亮灯。食肆继续点灯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吃饭。
“什么人敢吃饭无视宵禁?除了狗屁官府的人还有谁?他们违反宵禁有咋样?都是他们一句话说了算了。后续钱阳鑫一喊,官府的官兵就来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他们就在隔壁吃饭。
“你们真蠢,这都不调查一下对面的情况就去动手杀人,活该被抓。”
骂完杀手后,王成和挥手叫人带他下去,等无人在场后,开始自言自语道:“本大人就说嘛,一个奴籍者,哪里来的钱收购鱼获、租店铺、维修店铺呢?原来背后是张飞章这个狗东西搞的鬼。
“起初本大人就很好奇,在小河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卖鱼获简直一桩有亏无赚的买卖,为什么钱阳鑫要坚持不懈地卖下去?原来不是他傻,是背后张飞章的阴险狡诈。
“为了搞本大人,竟然不惜亏本也要卖鱼获,下了血本来让本大人无黑粮可卖,让本大人无钱可赚。
“真没想到张飞章你隐忍了一年,现在终于忍不了对本大人动手了。呵呵,好你个张飞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了。
“这个店铺和店铺主人钱阳鑫背后是张飞章,单纯弄他们效果甚微,甚至会因此落入张飞章的陷阱中,让本大人仓部司的人白白损失。
“可是不反击,人都买鱼获,谁还买黑粮,哪里还有钱赚?
“不行不行,一定要回击张飞章。可该用什么方法回击他呢?
“这方法既能让人无法购买鱼获,又能让仓部司的人安全而退……
“有了……来人来人。”
待仓部司的人进来后,王成和就对他的手下一番吩咐。
当钱阳鑫维修完毕,重新开业时,一如既往,还是那么火爆,门前聚满买鱼获的人。
忽然这时来了一个人,他像剥玉米般,推开前面挡道的人,强行插队成为第一位买鱼获的人。
这人名字为王大壮,他左扭臀,右挺股,把想靠近买鱼获的顾客全部顶开。
并且王大壮举起如铡刀般又粗又壮的手臂,哪个想伸手靠近买鱼获的顾客,就呼地铡下,顾客被打疼得龇牙咧嘴,不得不后退。
周围无人靠近后,王大壮像老鹰张开双臂,罩住装鱼的木桶。
其余顾客别说买鱼获了,连鱼获的样子都没看到。
但这还完,钱阳鑫询问:“你要买鱼获多少斤?”接着捞起鱼获称重。
王大壮摇头拒绝:“我自己来挑鱼获。”
王大壮拒绝钱阳鑫的拿鱼获,非得亲自动手买鱼获。
你们瞧瞧王大壮是怎么买鱼获的,哦,不如说是怎么挑鱼获。
王大壮肚独自一个霸占店铺买鱼获的位置,然后对着鱼获挑来挑去。
只见王大壮从木桶抓起一把鱼,摊散在手心,移到阳光下后开始仔细地端详,哪一条鱼不合格就剔掉,哪一条合格就留下。
一手鱼获上十条,到头来只剩下不到一两条合格。
千挑万选,挑剔到日上三竿才好不容易选满了一斤,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想多了。
王大壮把鱼获放进鼻子,嗅了嗅,接着脸色一跨,嫌弃地把鱼获全部给倒回木桶里。
“喂,你快点啊,我还等着买鱼获。”
“是啊是啊,快点快点啊。”
“你倒是快点啊,你磨磨蹭蹭多久了?”
等着买鱼获的顾客不耐烦地对此人催促道。
“催什么催,没看见我正在买鱼获吗?”王大壮回头怒吼着。
接着王大壮怒睁眼睛,铜铃般眼珠子像双髻鲨向两旁凸出,裂开大嘴,嘴里又黄又糟的牙像一只一只鬣狗躲在厚厚的嘴唇后面虎视眈眈。
再加之他虎背熊腰的身材,顿时吓得小白兔般的顾客练练后退。
“你们再催催试试?再催一句,爷爷就像捏烂这臭鱼一样,把你们给我捏烂。“说着,王大壮抓起一把鱼获,轻轻一捏,再张开五指时,肉糜赫然出现在众人眼里。
没有人见过如此蛮狠、凶恶之人,顿时其他顾客颤颤巍巍,噤若寒蝉,不敢对王大壮有任何意见,比老师训小朋友般还乖地站在一旁,静静等候他买鱼获。
见没人打扰他买鱼获,王大壮继续刚才一模一样的方式买鱼获。
然而王大壮的挑剔可媲美制作高精密仪器光刻机,甚至光刻机也不如他。
一条一条鱼拿在手中,看鱼头,侧看鱼身,后看鱼尾,但凡有一片鱼鳞损失,都丢回去。
即使鱼完好无损,也要用手捏开鱼的嘴巴,朝里面看一眼,再鱼的腮,接着捏鱼肚子。
别问王大壮为何如此之做,反正钱阳鑫看不明白,也解释不明白。
只知道最后因为王大壮的磨蹭和他霸占位置,导致其余顾客根本买不到鱼获,时间久了,其余人就等不下去,全部选择不买鱼获而离开。
店铺面前只有王大壮一个顾客。
日落西山,王大壮还在挑鱼获,等周围插差不多无人时,他才精心挑好了一斤鱼获。
一斤鱼获,原本不够称,还是钱阳鑫偷偷暗中加称才够一斤。
“一文铜钱。”王大壮丢下买鱼获的钱,然后离开了。
整整一日,除去这人来之前,钱阳鑫卖出去鱼获可以说是只这么一斤。
第二天,王大壮又来了,还是和昨日一样,霸占位置,其余顾客还是一如既往没买到鱼获,而他到店铺打烊时才买一斤鱼获,钱阳鑫也只卖出一斤鱼获。
一连多日,亦是如此。卖不出的鱼获积压多日后开始发臭,已经不能再继续贩卖了。
钱阳鑫不慌不忙地把它们全部倒掉。
然而钱阳鑫一点不操心也不担心,反而觉得这正朝好的方面进展。
接着钱阳鑫去对面食肆找上官府的官兵,对伍长道:“伍长大人。”
“这几天你有见到仓部司的人吗?他们有继续来打砸你的店铺吗?还有怎么这几天你的店铺生意那么冷淡?”
“仓部司的人来不来不知道。不过——哎,别说了大人了,这几天,每天只卖出一斤鱼获。”
“一斤?你没说错?”
“你自己看。”钱阳鑫漏出满满木桶的鱼获。
“怎么可能?你怎么搞的?怎么只卖出一斤?”
“哎,这几天不知道出现一个特别难缠的人,他霸占位置不让人买鱼获,并且从早到晚挑了一整天,最后只买一斤鱼获。”
“怎么有这种人?你怎么不赶走他?”
“我?我打不得过他吗?他又高又壮,跟石头般,我就是一个鸡蛋,一磕就碎,大人有什么办法帮我吗?”
“这事属于你的事,不关我的事,你自行处理,”接着伍长道,“奇怪了,抓了仓部司三个人,他们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呢?”
“哎,如果鱼获继续卖不出去,没人买鱼获,那么他们只能去买粮了。”钱阳鑫拐弯抹角地唉声叹气,“到时候县令大人的计划怎么办呢?
“这人好像就跟仓部司派来人捣乱无二差别。”
忽然伍长像醍醐灌顶:“等一下,我怀疑这人就是仓部司的人。”
“什么这人竟然是仓部司的人!”钱阳鑫故作惊讶地道。
其实嘛,钱阳鑫早就知道这人是仓部司派来阻碍卖鱼获的人,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