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断腕
陈继道的眼睛滴溜溜转，似乎明白了萧鼎话里的意思，有些吃惊的说道：“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已经联手了？”
萧鼎皱了皱眉，把空折子在手上敲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片刻之后才说：“本王认为联手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是老四在利用老九。”
嘶……
陈继道抽了一口凉气，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捋着下巴的胡须，沉吟道：“难不成蜀王也有那个心思？”
“哼！”萧鼎眯了眯眼，抬脚就踹断了一截树枝，阴沉着脸说：“他也是秦王，还是唯一一个获封大都督的亲王，要说他没有那个心思，本王是绝不会相信的。”
陈继道点点头，自从太子亡故之后，其余的皇子都是庶出。按照国朝惯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现在晋王为众皇子之长，按道理他才是下一任的皇帝。
可是陛下迟迟不立太子，其余皇子难免不会动心思。在京的诸王已经没了封地，眼下就属蜀王萧锦的权势最大，萧鼎有这方面的怀疑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照这么说，当初太子亡故之后，蜀王第一个拥护您，想必只是为求自保。”
经陈继道这么一提醒，萧鼎也醒悟了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初那小子尚未就藩，恐怕就是担心本王会对他下手，才第一个站出来表忠心。”
“亏得本王还觉得他忠心可靠，这些年一步步将他扶上了蜀地大都督的位置。没想到，竟是为他做了嫁衣。”
“这次他借老九的手把渝州的一干人都拔了出来，又给他松了一副镣铐，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本王翻脸了。”
陈继道忧心忡忡的说道：“蜀王乃是大都督，军政一把抓。殿下还是尽早做好他可能会反扑长安的打算！”
“蜀地有鲁国公镇守，乱不起来。鲁国公府三代忠良，虽然不为本王所用，但也绝不会被萧锦收买。说起来，父皇这次派老国公去蜀地，还真是神来之笔。”
陈继道却是从中品出了一些意味，他知道皇帝做事从不率性。他派齐天奎去蜀地，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萧鼎进宫要求面圣，却被黄门告知陛下病了需要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
得知这个消息的陈继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来想去，毛病还是出现在齐天奎入蜀这件事上。
齐天奎可是征战多年的老国公，抢险救灾这种事，用得着他老人家出马吗？
陛下派他去，必然是有其他的用意！
他急急忙忙的找到萧鼎，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萧鼎听完之后，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先生觉得当下该如何是好？”
对此，陈继道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脱口而出道：“当务之急，殿下应当立即切断和蜀地的联系，以免引火烧身。”
萧鼎皱了皱眉，“先生的意思是，弃车保帅？”
陈继道点点头，“正是！原本蜀地的事情和殿下也没有直接联系，但焦郁他们现在就在蜀地，一旦他们被擒，难保不会把殿下牵扯进来。”
萧鼎还是有些犹豫，“可，可他们都是可堪一用的能臣。若没了他们，本王在朝中的权势便会大大削弱。”
陈继道有些着急，连忙劝道：“殿下，事急从权，人没了咱们再扶持一批便是，左右不过是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罢了。眼下陛下身体康泰，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势力。”
“此时若不断腕，日后必成灾祸！”
汗水把身上的内衣都给浸湿了，萧鼎干脆撤下外袍，光着膀子继续转悠。
良久之后，他终于有了决断。
“就依先生所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派一批死士……”
话说了半截，他连忙改口，“不，联系一下吐蕃人，让他们去。”
对于萧鼎这个决定，陈继道十分认同。既然陛下能监视到千里之外的蜀地，没理由会放过晋王府，动用王府内的死士，陛下肯定会有所察觉。
萧鼎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以往一样，正常上朝正常吃饭睡觉，隔绝一切外部的联系。即使蜀地闹得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一日后，益州城门洞开，以萧锦为首的大小官员早早来到此处，等候萧齐一行人的到来。
按理说，萧锦为益州都督，又是兄长，不必亲自迎接。但为了彰显皇家的兄友弟恭，萧锦还是难得的起了个早床，领着自己老婆孩子去迎接自己的“好弟弟”。
“父王，九王叔怎么还不到啊，孩儿起这么早还没吃饭呢，肚子都快饿扁了。”
蜀王妃怀里抱着两岁的小儿子，伸手摸了摸大儿子萧景铭的脑袋，一脸宠溺的说道：“你父王早就备好的宴席，等一会儿接了你九王叔，咱们就能开饭了。”
萧景铭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好奇地问：“母亲，我听人说九王叔在长安城可以横着走，谁都不敢惹他，他的武功很厉害吗？别人怎么那么怕他？”
“额……”蜀王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当初自己见到庆王第一眼的时候，差点被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给吓跑。好在自己早早许配给了蜀王，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你九王叔就是个贪恋美色的废物，这些年仗着自己亲王的身份，在长安欺凌弱小闹了不少笑话。”
“你小子以后可千万别学他，否则父王我会亲手宰了你。”
蜀王妃见孩子被吓得不轻，伸手打了萧锦一巴掌，嗔怒道：“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作甚？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萧锦瞪了她一眼，“我又没说错？你知不知，当初父皇……”
话说了半句，萧锦自动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他没有资格说皇帝的不是。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萧齐一行人才从地平线的太阳里跳了出来。
等到了近前，萧锦已经是激动的浑身颤抖，甩着袖子朝着萧齐奔了过去。
“九弟，我的九弟啊！你可想煞为兄了！”
一身王袍的萧齐也翻身下马，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喊叫着迎了上去。
“哎呀，四哥，四哥啊，弟弟想你想得好苦啊！”
兄弟俩相拥而泣，场面令人动容。
但无人发现，他们都将手伸向了对方的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