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无缺归来
“统计一下伤亡人数，把战死的弟兄都烧了吧，回京的时候咱们再带他们回家。”
古人常说落叶归根，按道理萧齐应该把他们的尸骨完完整整的运回去，然后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
但眼下条件有限，而且返京的日期不定，只能委屈一下他们了。
憨牛他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个个也没有怨言，只是队伍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毕竟是自己相处了许久的弟兄，少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傍晚，山坳间火光滔天，映红了整片山林。
血腥气会引来大量猛兽，趁着天边还有些亮光，萧齐下令继续前行。一直翻过山头，队伍才选了个合适的地方扎营。
杀了一下午的人，萧齐的体力也消耗巨大，晚上吃了个肚皮滚圆，挨着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胳膊，萧齐猛地惊醒，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反手就握住了那只胳膊。
“哎呀！”
一声娇嗔入耳，萧齐这才看清面前的是绿萝。
他松开手，一边帮它揉着手腕，一边说：“以后我睡着了，就不要碰我，刚才差点儿就出事了。”
绿萝眼里噙着泪，有些委屈的说道：“无缺公公回来了，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您，还以为您……”
听说无缺那个老家伙回来了，萧齐瞬间来了精神。这些天他身边少了许多人手，办起事情来一万个不顺手。
“他人在哪儿？”
“就在帐子外面呢，等了一整晚了。”
抛开主仆身份不谈，让一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家冒着夜凉等自己一晚上，萧齐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披上衣衫就出了帐子。
“奴婢拜见庆王殿下，殿下千岁！”
见萧齐出来，无缺纳头就要叩拜。
萧齐连忙伸手扶住他，温言道：“公公无需多礼！”
无缺浑身湿漉漉的，斑白的鬓角上都挂着露珠。萧齐有些心疼，解下自己袍子就要搭在他的身上。
“殿下，万万使不得！”
无缺不敢受，往后退开数步。萧齐假装生气，板着脸说：“又不是蟒袍，有何使不得的？”
“你虽是习武之人，但毕竟你年近古稀，不说这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就是昨晚的寒气都够你受的。一件衣服而已，我穿得，你为何穿不得？”
无缺身上虽冷，但心里却已是暖意洋洋，眼里更是泛起了泪花。
他跟随皇帝多年，自然知道这是萧齐的笼络人心的帝王手段，但他只见过皇帝对大臣们用过，而今亲身体验，着实让人感激涕零。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殿下已经彻底接受了他，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好了，别愣着了，陪着我走走，咱们边走边说。”
披上绿萝送来的轻裘，萧齐和无缺一前一后的走着。
“庆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信里说不清，我想听你详细说说！”
无缺始终落后萧齐半个身为，但常年躬身塌背的模样消失了，此时他表现得反倒像个高人。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说：“我们一进入庆州，突厥人就像是猫盯耗子一样，把我们盯得死死的。”
“一开始，我们的行动都很谨慎，但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然后许将军提议搞一次突厥人，他领着几百个弟兄扮成了山匪，连续杀了好几批，突厥人就自顾不暇了。”
“再然后，我们暗中收拢了庆州地方上的一些势力，让他们代替咱们假扮山匪。他们冒头，我们就打，打一仗就换一个地方，‘战死’的就留在了原地藏匿起来，等着殿下重新启用他们。”
萧齐恩了一声，无缺算是贯彻了自己总体的剿匪方针。
“现在明面上还有多少人？”
“还有六成！都知道咱们这群是战斗力最弱的佣兵，所以长安那边没有人怀疑！”
萧齐点点头，“好，剩下的人先不要着急动，就在庆州耗着。我最近得到消息，蜀地的局势有些不对。”
无缺闻言，眼珠转了转，凑上前去小声说道：“其实在接到您书信的几天前，老奴就察觉到了庆州的突厥人好像多了许多。他们虽然都假扮成商人、平民，但那些人一看就是战场上的厮杀汉，这么简单的装扮是瞒不过老奴这双眼睛的。”
“照这么说，看来蜀地祸乱就在这一两个月内了。”萧齐接话道。
一两个月的时间，听上去很长，但要知道排兵布阵粮草押运都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现在通往蜀地各个官道还没有完全打通，这些事堆在一起，两个月的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殿下，是否需要给陛下上个折子，吐蕃和突厥联手围攻蜀地，可不是一件小事。”
萧齐冷笑一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无缺，问：“你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性子吗？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他所求的，不过是自己的皇位安稳，至于百姓，他眼里也只有长安城的那些而已。”
虽然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但无缺不得不承认庆王说得是实话。当今这位皇帝，看上去爱民如子，却骨子里透着薄情寡恩。想当初，他自己的亲儿子都舍得下死手，蜀地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好在这次我把鲁国公也带来了，希望他还能控制住蜀地的驻军吧！”
无缺听出了王爷话里的一丝无奈，看样子他是在担心蜀地的驻军也被蜀王拉拢了。
“听说殿下昨日遭到了山匪截杀？其中有不少还都是老兵？”
知道他想问什么，萧齐毫不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嗯，应该是蜀王的人。”
听到这话，无缺撩衣跪倒，请命道：“老奴愿意立即赶往益州，砍下蜀王的人头。”
萧齐摆摆手，说：“他现在还不能死，他一死，咱们就拿不到萧鼎的罪证了。”
见王爷还有其他筹划，无缺也不再多言，而是说起了昨日萧齐杀敌的英姿。
“那套功夫好是好，就是阴毒了些，殿下以后就不要学了，有损您的名声！”
萧齐呵呵一笑，“我的名声都臭大街了，还能坏到哪儿去？再说了，你死我活的时候，第一要务就是保命，谁去管招式好不好看。”
两人说笑着往前，没走几步，就瞧见前面的树上吊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