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政哥:看好了,爹只演示一遍

“父皇不愿说便罢了,儿臣不听就是。”扶苏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就想去角楼看风景。

嬴政一看,哼道:“过来!”

扶苏回头一看,瞪眼道:“过来就过来!”

看着几大步走到了自己面前的扶苏,嬴政暗道真是和自己一样,天生的牛脾气!

不过……要真是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对自己百般顺从,那自己却又不喜欢,还是扶苏这样,和自己才像是父子。

父与子,并非是一味地顺从,身为人君,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

这才是嬴政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知道,朝廷每年的各项开支是多少钱粮吗?”嬴政眼里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扶苏闻言,露出疑惑之色,很是不解地看着嬴政,嘴唇刚刚动了一下,正要说话的时候,嬴政却抢先一步笑着问:“你不会是想说,治粟内史负责这事儿吧?”

“本就是他的职责!”扶苏脸上带着几分傲娇。

嬴政哈哈笑了起来:“扶苏,朕和你说,如果有些算不清的账目,是从你祖父那一辈,就留下来的呢?”

“这怎么可能?”扶苏吓了一跳。

“嘿嘿!”嬴政脸上少见的露出贱兮兮的表情来:“怎么不会?一个普通的小铺子里边,都会有些账目算不清楚,更不要说一个国家了,我即位做秦王的时候,才十多岁,那时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怎么会有账目算不清?”

“相邦吕不韦是这个世上最精明的商人,但是那些账目,他也一样算不清楚,尉缭子是我那时候见过,和韩非子一样聪明的人,可是,你觉得这些人的智慧加在一起,还不能算清楚的账目是什么?”

扶苏不敢再说话了,只是远眺了一眼皇宫方向,那边滚滚的烟柱变小了一些,周青臣应该是已经到了,在主持救火的事情。

嬴政对自己的称呼,也从“朕”变成了“我”,在扶苏的记忆中,这是自己父皇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这样的。

他真不懂,自己家的宫殿都被烧毁了,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老了?

得失心疯了?

啊?

父皇罪过,儿臣真不是有意这样乱想诽谤您的啊!

“那……那是什么账目?”

“有些账目,没法深究。”嬴政讳莫如深:“朕手底下养着的那些炼丹师,是从朕自己的私库中拿出来的钱,可是你知道朕的私库有多少钱吗?”

扶苏的表情似乎瞬间有些懂了。

嬴政又接着说道:“不仅如此,逢年过节,朕宴请臣子的花费,也一样是从朕的内库中掏出来的钱,你说这些钱财从什么地方来?朕的内库,可不是无穷尽的。”

扶苏脸上已经露出恍然之色,压低了声音:“做假账啊?”

因为他的私库里也没多少钱,但是他从国库里挪用过钱,然后做了假账。

这事情,始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能让自己的好大儿太过于寒酸不是?

“胡说!”嬴政那动作,似乎想伸手捂着扶苏的嘴巴,这和平日里威严如山一样的大秦始皇帝陛下,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扶苏轻咳一声:“父皇是不是忘记说了,那些从六国辇来的美人,也是你用自己内库里的钱养着的?”

“你知道就行了,说这么明白做什么?”嬴政白了一眼扶苏。

扶苏嘿嘿一笑,忽然又想到了许多,嘴巴动了动,但都说子不揭父丑,更何况自己将来如果做了皇帝,指不定也会让人做点假账,然后让自己的小生活过得滋润点。

否则一旦挪用国库里边的钱,到时候公卿百官劝谏的文书,都能堆满了整个御案。

想到这些,扶苏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

父皇的言传身教,儿臣记住了。

“知道了就行,这次炼丹殿的爆炸,这一把火,可是把几十年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全部烧了个精光,说到底,那还真是得感谢一下周青臣才好。”

扶苏脸上露出惊色,嬴政看得很烦:“又怎么了?”

“父皇,你说周青臣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嬴政脸上满是不在乎的表情:“他敢乱说乱讲嘛?”

扶苏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忽然觉得父皇真是运筹帷幄的圣君。

“父皇,您喝茶!”扶苏斟茶:“有些地方,儿臣还不是特别清楚,想仔细请教一下……”

咸阳宫,到处都是火焰燃烧过后的烟熏火燎气味,又因为大量打水救火的原因,导致空气中处处又弥漫着一股潮湿难闻的气息。

周青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坐了下来,他虽然没有亲自下场提水救火,可是脑力累那也是真的累。

“上卿,一共五十一个炼丹的方士,全部都给烧死了,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一人伤亡。”

禁军武将前来禀报,周青臣以为负责宫廷警卫的卫尉会露个脸,结果左看右等,人家好像从头到尾就没露面的意思。

似乎是……也得到了某人的提前安排。

这还真是脏活累活黑活,都交给自己一个人来干了啊!

“嗯,知道了,先带着人,把这些废墟清理出去,让人在咸阳城郊外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把遇难者都给埋了。”

说完这话,周青臣看着眼前的武将还杵在原地,忍不住眉头一皱:“还有什么事情?”

“上卿,这五十一个炼丹师,是否对其家属做什么补偿呢?”

“补偿?”周青臣怒道:“他们的家属还好意思要补偿?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他们炼丹失火,产生爆炸,把陛下的宫殿给炸了、烧了,不将他们的家属抓起来问罪赔钱就是好的了,你居然还说要不要补偿?”

武将被训斥了一顿,也不生气,反而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死一个人补偿一万钱,但是到下边的时候,实际上只发了五千钱。”

周青臣一听,立刻一脸悲痛地说道:“你说得很对,确实应该对这些遇难者的家属进行补偿,而且我看你似乎深谙补偿之道,如果这些受难者的家属需要安排职位的话,请务必将他们安排到北边修长城!”

武将立刻两眼发光,躬着身子抱拳道:“上卿放心,下官晓得,这些人只要到了北边修长城,说什么话都没有人会相信的!”

“胡闹!”周青臣严厉训斥:“我们这是为这些死难者的家属解决生计做安排,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是,上卿说的正是,是下官一时口误!”武将乐颠乐颠地离去。

这副样子,谁敢说他没有得到了最高领导的安排?

周青臣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政哥心中,是彻底恨死这些人,都不打算让这些炼丹师的家人活下去啊!

这没办法,是你们忽悠政哥在先的,那就不能怪政哥辣手无情。

“那什么,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记得分出人手去城中张榜,告知城中百姓发生了什么,免得有心之人散布谣言,祸乱民心!”

周青臣站起身来吩咐了一声,这个点儿,也该回家和妹妹们畅谈一下心事了!

哪曾想,周青臣方才甩了甩手,踩踏着悠闲的步伐准备回家,一个传令兵模样的人,就急匆匆地找到了他,单膝跪下,急促地禀报道:“周上卿,北方匈奴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