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的情人

未开灯的房间里,白色百叶窗上,被清冷的月色染透,斜斜的洒在地毯上,桌角的音响低频震响,放的是交响曲,《意大利小夜曲》。

嗡嗡嗡——

手机闹铃的震动让交响曲戛然而止,又像是刺穿耳膜的噪音,将**的女人从一场午梦喊醒。

许姿满头湿汗,脸面潮红,喉咙干得像着了火,小口微张着,不停地呼气。她将被子往上扯,掩住了一半脸颊,闭紧眼,咬着下唇,痛苦死了。

自打三亚回来后,这是她第三次,梦到和俞忌言干那种事,而且,都是她主动。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许姿随手从桌上摸到一只浅绿色发卡,烦躁的掀开被子,将头发胡乱一卡,懒洋洋的走出了房间,她好渴,只想喝水。

7点不到,客厅里已是盈亮一片,白色的家具被照得反光,到底是入夏了,晨光也灼热刺眼。

厨房边有动静。

许姿寻着声,轻步走了过去,她看到了一张足以喷血的背影。

男人腰间系着浴巾,宽肩窄腰,背部、腰线匀称结实,水珠顺着背脊骨往下落。

走了神,她目光被勾走。

“许律师。”

直到,俞忌言察觉到身后有人,他握着玻璃杯,慢悠转过身,刚起没多久,嗓音轻哑,嘴角微勾:“怎么不多睡会?”

魂被紧张得拽回,许姿磕绊的说:“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嗯。”俞忌言笑笑,抬起手,喝了口水,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确切的说是脸上,像在琢磨什么。

一时间,许姿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脑子一片乱,因为刚刚羞耻的春梦,显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俞忌言取过那只粉色的杯子,往里倒了些温水,走过去,递给了她。

许姿捧着水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喝水?”

俞忌言将杯子放到大理石桌上,看着那张潮晕未褪的脸,逆着光影,眉眼更深邃,也笑得坏:“许律师如果实在想要,求一求我,我看看这周能不能腾出点时间。”

是一如既往的高位姿态。

“俞忌言,你真的……”许姿每回被压制,就对他这个人心生厌恶感,“……真的……很贱。”

最后的两个脏字,吐气声很弱。

俞忌言听到了,不过没在意,转过身,拉开冰箱,问:“许律师,你想吃三明治,还是葱花面?”

虽然一早有了点脾气,但听到葱花面时,许姿的气好像消了一半,不过,还是摆上了傲娇的态度,没看人的说:“葱花面,两个荷包蛋,少油少盐。”

显而易见,是故意刁难。

俞忌言依旧不介意,顺着她的小姐脾气应,“嗯,好。”

通常出门前,许姿都有沐浴的习惯,她收拾好,上了点淡妆,再次走出了房间。

不过,厨房里没了人影。

台面上是切好的葱花,面条还在锅里,锅盖像压了很久,被热气覆盖成了一团白雾。

许姿有点好奇,想去找人,于是在过道里绕了一圈,最后经过书房门时,听到里面有声音。

书房虚掩着,门缝里,男人的身影露出了一半。

知道偷听是很不礼貌的事,但许姿此刻不讲道德,躲在一侧,悄悄听着。

俞忌言在讲电话,声音出奇地温柔:“你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这不是马上就见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和俞忌言非常亲密。

因为他这个人,平日里几乎很少笑,明朗会心的笑容更少,但仅仅几句话,他笑了好几次。

门边的许姿都看到了,垂下头,身子像泄了气般无力靠上墙,衬衫太薄,冰得她背脊发凉,心倏忽一沉。

她不知道此时的情绪是失落,还是气,或者是,都有?

俞忌言的声音越拉越远:“嗯,周六我去机场接你……”

多一句都不想听,许姿转身就走了。

俞忌言从书房出来时,重新开了火,将坨住的面搅开。

这时,他听见客厅里有匆忙的脚步声,但不是朝厨房走来,而是玄关处。

他走了过去,看到穿好高跟鞋的许姿,拿上车钥匙,拉开了门:“不吃面了吗?”

许姿面色很冷,眉心都皱住了:“突然不想吃了。”

女人翻脸真如翻书。

俞忌言来不及叫住她,门砰一声,被重重带上。

下午1点。

恒盈附近的一家日料店。

这家新开的日料消费不低,但也爆火,周内的午饭时间,通常也坐满了写字楼里的白领。

费骏好不容易替老板排上了号,忙完手头上的活后,许姿和靳佳云坐进了包间里。

穿着和服的侍应端上来一碗鳗鱼饭。

盯着切好的鳗鱼,许姿语气又急又差:“你好,我等了二十分钟,还给我上错了,我要的是鸡肉丼。”

侍应道歉后,将鳗鱼饭拿走。

平时上错菜,也没见许姿发火,从早上开会无故训人开始,靳佳云就觉得她吃了火药,她挑着碗里的乌冬面说:“你怎么了?来姨妈了啊?”

许姿垂下眼,敷衍道:“没事。”

靳佳云嘁了声:“你平时最喜欢吃鳗鱼饭,上错了就吃呗。”

“我最近不喜欢吃鳗鱼,”许姿脸色很不好看,“最近看到鱼很烦。”

靳佳云觉得这话很荒谬:“你说什么?”

不过到底是恋爱经验丰富,她很快反应过来:“是鱼呢,还是俞呢?”

许姿抿了口茶,望向窗外:“我觉得你说得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靳佳云扑哧笑出了声,放下筷子,拿纸擦了擦嘴,然后双手撑在长木桌上,说:“你知道吗?当你开始对男性这个群体产生意见时,就代表,你对某一个男性动心了。”

这话听起来像个笑话,许姿抬起眼,盯着她,言语尖锐:“我只是,纯粹觉得他恶心。”

“哦,”靳佳云拉长了尾音,“说来听听。”

许姿想了想,花了几分钟,粗浅地讲了一遍。

靳佳云算是听明白了,她又拿起筷子,缓声分析:“俞忌言这个人,的确城府深,一般人斗不过他。而且听你的描述,我确实怀疑他是不是老手,撩人还挺有一套的。”

“对啊,”许姿越想越窝气,“他就是一个做什么都要赢的人,我之前老说讨厌他,他就非要我喜欢上他。”

刚好,侍应推开门,将鸡肉丼端了上来。

许姿边倒七味粉边哼气:“佳佳,跟他这种人过,真没劲。”

一瓶七味粉快倒了一半,焦嫩的鸡肉上被红色细粉盖住。

见好好的一碗饭被毁了,靳佳云抢过她手中的瓶子,放到一旁,问:“你确定电话里的人,是他的情人吗?”

许姿翻搅着鸡肉和米饭:“百分之三百确定。”

靳佳云吃了口乌冬面,又问:“那你要不要周六跟过去看看?如果真是的话,直接离婚。”

手中的勺子忽然一颤,许姿顿了几秒后,摇头晃脑地笑着:“我周六约了皮肤管理,没空做那种无聊事。”

靳佳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沉下头,继续吃面。

她们回到恒盈时,已经是下午2点半。

靳佳云说有个资料要赶着做,先上了楼。许姿则在星巴克买了杯美式,中午不小心吃多了,得刷掉点卡路里。

回大厦时,许姿刚好撞见了俞忌言,他应该也是在附近刚吃完午餐回来。不过她不想理人,单手捧着咖啡杯走了进去。

俞忌言没追,匀步跟在身后。

很巧,他们又在等同一趟电梯,肩并肩站着,安静无声到像两个陌生人。

本不想说话,但许姿没忍住,挺了挺腰,眼尾一挑:“你周六有事吗?”

俞忌言语气平静:“嗯,我说过,周六日我有私事要外出。”他又接着问去,“怎么了?”

“哦,也没事,”许姿没看他,整个人傲慢得有些刻意,“就是咪咪要体检和做美容,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带它去,因为我约了皮肤管理。”

尽管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但俞忌言只是很轻地笑了笑:“没事,我让闻尔带它去,你只管做你的事。”

许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