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索吻

走廊尽头只有扇小窗,海夜的蓝光透进来,浮动在两个男人的侧身上。

俞忌言双手背在身后,他与对面的男人身高一致,但目光却并不平等,论身份地位,他都处于高位。

刚刚那句无聊的话,他并没回应。

男人低头笑:“都说俞老板人狠又精,在澳门当众直接摆我一道,真有你的。”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俞忌言似笑非笑:“韦律师对自己的恩人就是这样的态度?”他向前走了半步,“没有我,你哪来现在的荣华富贵?”

韦思任屏住气,呼吸不畅。

只见,俞忌言又笑了一声:“当然,韦律师也是我的恩人,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淹死了。”

显然这不是一句感谢,是绕着弯的提醒。

逼仄的走廊里,是没有怒骂的对峙。

的确拿人手短,韦思任咬紧牙,出不了声。

俞忌言的掌心不重不轻落向他的肩上,上下扫视了他这身名贵的西服:“韦律师,一晚上不好受吧?那么努力帮纪爷摆平他儿子的事,他却连沙发都不让你坐。”

狠到直扎人心。

“俞忌言……”韦思任低喊一声,带着怒腔。

俞忌言眉骨稍稍一抬,确实是不遮掩的蔑视。当他刚握住门把时,韦思任侧过身,是一副想赢的姿态:“可惜啊,许姿把她整整十年的感情,都给了我。”

笑声很低,却猖狂。

这件事,的确他处于上风。

手指在门把上僵硬了几秒,然后俞忌言松开手,回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很平静:“十年而已,可她往后的每一年都是我的。”

“是吗?”韦思任笑容狰狞,“据我所知,你们的婚姻不是只有一年期限吗?”他手掌压住俞忌言的肩,言语放肆,“俞老板,我很了解许姿,她最讨厌你这种人。”

撩完狠话,他便走了。

望着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俞忌言稍稍握紧了拳,骨节发出动怒的声响,清脆又用力。

云层漂浮在远处的山头,远处是渔船的星火光点,美景睡在暮色里,听着海浪在轻翻。

游艇上眺望到的夜海,的确浪漫醉人。

可惜,许姿没心情。

看到俞忌言出来,她往楼下走:“你是去蹲厕所了吗?这么慢。”

她好像还没察觉,自己对俞忌言的态度越来越随意,是不再生疏的随意。

俞忌言默默跟着她下了楼。

无心欣赏风景的许姿,只埋头往前走,忽然,手腕被俞忌言一扯,将人拽到了栏杆边。

“夜晚看海的确漂亮,”俞忌言语气难得轻松,“不然,我们也买一艘游艇?”

许姿:“随你,你反正钱多。”

一分钟过去,见俞忌言还在看景,没有要走的意思。

被潮湿的热风覆出了汗,她更心烦意乱:“你不走,我先走了。”

高跟鞋刚往右挪一寸,她又被俞忌言拽回身旁,这次还亲密的搂上了她的腰,俩人贴得紧,他起伏的呼吸落向她的头顶,像电流。

俞忌言的五指陷在她的腰肉里,这小腰太薄太轻盈。他望着海面:“许律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商量?”许姿想笑,“行,俞老板,你说,什么事?”

俞忌言目光下挪:“我用上周你欠的那次,换另一件事。”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许姿避开:“什么事?”

“在这里,”俞忌言一直注视着她,“吻我。”

虽有海浪声,但字字清晰。

……

许姿很费解,“俞老板,什么时候变这么纯情了?”

俞忌言抬抬眉:“因为许律师的吻技,很不错。”

语气和目光一样灼热。

到底还是欠缺经验,一句随意的挑逗,就让许姿瞬间红了脸,可她好像真琢磨起了他的褒奖。

那样,就叫吻技好?

老狐狸好像真有什么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她。

俞忌言声很轻:“嗯,我喜欢。”

月光清冷,船下的水痕上像落着细碎的钻石。

啵。

是许姿撑着俞忌言的双臂,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很轻,很快。用一个吻,兑换一次**的纠缠,她觉得值。

楼梯后是一群人的欢笑声。

这一角,却安静到能听见清晰的海浪声。

许姿站稳后,撇开脸:“你没说吻哪啊,脸也算……”

“成交。”

俞忌言抢过话,没看她,看着海。

悬垂在侧身的手,轻轻在弹动着,似乎,在回味些什么。

直到,走远的许姿,不耐烦地回头喊人:“你到底走不走?”

俞忌言走了两步,定住脚步,朝二楼回头,触到了某个视线,然后低下头,继续朝前走。

他们下了船。

椰树的影子随着风轻轻**在地面,也罩在俩人的身影上,他们并肩而走,脚步很慢,中间始终留了一条不近不远的空隙。

周遭很静,静到气氛能升温成暧昧。

不远处的椰树下,有情侣在不顾旁人的拥吻。

“俞忌言,”许姿盯着小道,面色有些落寞,“那件事,改天吧,我今天实在没心情。”

因为韦思任的事,她乱糟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只想一个人待会。

不过对这只强势的老狐狸,没抱任何希望。

但出乎意料的是,俞忌言第一次尊重了她:“好。”

许姿惊讶的抬起头,那张脸映在昏柔的路灯里,侧颜棱角分明,鼻梁是优越的高挺,其实很经打耐看。

也可能是他头次出奇的温和,她觉得他要比平日里帅气许多。

好像,温柔就是能杀她的心。

俞忌言淡声说:“我送你回去。”

“嗯。”许姿点头。

回别墅酒店的路并不远,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距离,他们散着步也就到了,只是,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把许姿送进屋里,俞忌言就走了。

老狐狸突然变乖顺,她觉得活见鬼。

不过,她没心情多想,一身都是汗,粘得难受,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她想好好泡个澡。

二十分钟过去。

浴室亮着灯,浴缸旁的百叶窗拉下了一半,树影轻晃,玻璃上是女人性感的身影。

旁边的小木桌上,放着一瓶白葡萄酒,已经空了一小半。

想起十年里,自己执着过的那个有志气的翩翩少年,在十年里变得面目全非,像重石哐当一声砸到面前,许姿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用酒解愁,似乎更愁。

酒精上了头,泡在浴缸里的许姿,白皙的脸和脖颈,是像烫过般的红。她很烦,很想找个出口,痛快发泄。像是胃里的酒精,猛地冲到脑颅,她拿起手机,拨去了一通电话。

很快,那头便接通了。

俞忌言像处在极致安静的环境里,只有翻书的声音:“许律师,怎么了?”

浴缸里的水汽朦朦胧胧,许姿半裹在温水里,整个脑袋晕晕乎乎,像有意识又没意识,竟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俞忌言,我想和你做。”

俞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