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弥彰

许是因为在生日宴上的情绪调动,竟让时慕罕见的梦到了桑宁,白行简大学时的那个女朋友。

在她的记忆里,第一次知道桑宁的存在,就是在那年除夕夜鹿屿与别人的一通电话里。

还没有亲眼见过人,就先忍不住难过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跟着往外掉。

因为旁边还有很多人在,时慕又得克制着不发出声音,将呜咽吞下喉咙,再抬手将眼泪流过的痕迹擦掉。

这一通电话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两三分钟后就被鹿屿挂断,几秒钟后,就听见时慕手机接连响了两次提示音。

“红包发你了啊,别说你舅舅我——”鹿屿绕到时慕身前,不经意地瞥到她脸上神色,“你怎么了?”

语气没再像之前那么不正经,多了几分关切。

有些东西不是说想藏就藏得了的,比如说微微泛红的眼尾,还有眼睛里蒙着的一层水汽。

“什么怎么了?”时慕佯装不知地揉着眼睛,“刚打了个哈欠,等着给你们拜年,我都要困死了。”

鹿屿放下心来,眉梢一挑:“我还以为你哭了呢,心说也没人招你啊。”

“我怎么可能哭。”时慕转身往房间走,“睡觉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出去拜年呢。”

“拜年红包转账给你了啊。”鹿屿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道,“不收退回来就没了。”

时慕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等回到房间里,她才解锁看手机,除了鹿屿的转账之外,还收到一条来自白行简的微信消息——

你也新年快乐。

非常简短的六个字。

本是非常美好的嘱祝福,但放在此时此刻却让时慕不禁变得泪眼婆娑,蹲下身体低低地抽泣着。

以至于她第二天起来,两只眼都是肿着的,就如同刚从医院做完双眼皮出来,哪怕用毛巾冰敷着也没完全见效。

一觉醒来,时慕的精神并没有因为睡眠而得到完全放松,似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一时间竟难以从过往的情绪中挣扎出来。

时隔多年,让她在梦境中再次回顾了当年那种酸涩的心情,即便表面再装得云淡风轻,可大脑里真实的反应骗不了人。

昨夜时慕在沙发上躺了没多久,鹿霜进门问了几句关于生日宴的事,两人就各自洗漱回房休息去了。

坐在**揉了会儿太阳穴,时慕就开始洗漱换衣服,然后叼了个面包片就下楼开车往学校赶。

避开了早高峰,一路车开的都十分顺畅,连同旧日回忆似乎也都跟着抛之于脑后。

而这种感觉,只维持到时慕进办公室之前。

对面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束玫瑰花,大约有十几二十朵,用黑色的包装纸包装着,更衬得玫瑰颜色红艳。

从旁边走过,时慕嗅到了浓郁的花香,笑着问:“哪来的玫瑰花啊?”

“秦老师男朋友送的。”张老师正站在书柜前翻找东西,“秦老师今天过生日,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

秦老师年纪稍长时慕几岁,早就与男朋友见家人订婚了,只不过因为他被外派到国外任职四年,才不得不分隔两地变成异地恋。

“那还真挺有心的。”时慕随口说了句。

桌上放了本日历,她伸手翻了一页,左上角写着12月,其实要再等两天才该翻页的。

是了,又要到白行简的生日了。

时慕记得像当年一样牢,指尖在表格里的“31”上轻敲了几下,就又将日历摆了回去。

没过几分钟,她又伸手拿了回来,用记号笔把那一天圈了起来,又在旁边写上“跨年”两个字。

多了一丝欲盖弥彰的味道。

……

周晏清的假期到期,要收拾行李箱飞回车队那边。

临离开之前,几个朋友邀他出来喝酒聚会,结果被周晏清以没兴致为由,通通都给拒绝了。

最后,他也就约了时慕出去坐了两回。

本来他们的意思是想逛逛,毕竟两人面对面干坐着发呆实在太傻,结果商量完之后谁也没想买的东西,就只能各自捧着杯气泡水,坐在商场里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嘿!”时慕突然撞了下周晏清的肩,“你看那个女生,凹凸有致,曲线完美,身材真好诶。”

“……”

周晏清心情十分复杂,就像吸管里的珍珠,不上不下的堵在中间位置。

“我说——”他表情麻木道,“你能不像个流氓似的吗?”

“我是在让你看。”

“谢谢你,我不想看。”

时慕收回目光,语气颇为有几分遗憾道:“人下电梯走了,你想看也看不到了。”

周晏清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觉得你真是投错胎了,你本来应该是个男的吧。”

听到这番话,时慕也没生气,反而痞气十足地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问:“来,和哥哥聊聊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姨求助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周晏清故意将肩膀往下一塌,面无表情道:“我喜欢男的。”

“?”时慕瞪着眼睛看他,难以置信道,“你喜欢的该不是崔尧吧?”

周晏清脸色更黑了几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时慕暴打一顿,最好直接把人打开窍了。

“我喜欢个屁。”他没什么好气的说,“开玩笑听不出来?”

时慕本来也没真的相信,更别说崔尧早就求了婚,和女朋友婚期就定在明年:“你都说了,开玩笑嘛,反正坐着也是坐着。”

周晏清轻哼了一声,说道:“就是还没催到你身上,等你被催着去相亲,就该知道我的烦了。”

“我可不着急。”时慕伸了个懒腰,“你这次回去,再放假得是什么时候,还能回家过年吗?”

“怎么也得年后了。”周晏清叹了口气,“回去之后可能有个比赛,到时候给你留票过来看。”

“看看吧。”时慕说。

哪知周晏清态度坚决,绷着脸说:“必须去,请假也得去,到时候我得第一,你得过来给我献花。”

“想的挺美。”时慕声音里带着笑,爽快道,“成,到时候让我也捧捧看,冠军奖杯到底是什么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