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被出卖了！
2004年6月2日。
英国，约克郡，利兹。
西北跨东南向的艾尔河贯穿城市，艾尔河北更靠近城市心脏地带，河畔边上的小酒馆白天生意惨淡。
比赛日的人满为患与休赛期的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对比。
各式各样的酒馆往日扎堆聚集着本土球队利兹联的球迷。
现如今只有零星的球迷稀稀拉拉地散坐在酒吧中独饮闷酒。
酒吧安静，电视上正在直播着一场新闻发布会。
就在不久前刚刚率领葡萄牙豪门波尔图赢得欧洲冠军联赛冠军的少帅穆里尼奥不出意外地空降西伦敦，正式入主斯坦福桥，成为英伦新贵切尔西的主帅。
“我不是泛泛之辈，我认为我就是特殊的一个！”
电视中的穆里尼奥淡定自信地口出狂言，向整个英格兰足坛宣告着自己的与众不同且独一无二！
酒吧中喝闷酒的利兹联球迷用厌恶的表情发出嘘声。
“他以为自己赢了一次欧冠冠军就天下无敌了吗？”
“等着瞧吧，英超会教育他的！”
“可是切尔西有钱，我们要是有一个有钱的俱乐部老板就好了。”
利兹联球迷的牢骚没有形成话题，很快便又陷入一片死寂。
酒吧外，风起云涌，天色阴霾。
多雨的英伦总是这般天气变幻莫测。
原本平静流淌的艾尔河掀起微澜，隐有起浪之势。
无论在家中还是在上班，亦或者现在酒吧中喝闷酒的利兹联球迷毫不关心外面的天气变化。
毁灭吧，累了！
就在上个月结束的03-04赛季英超，利兹联时隔14年之后再次降级！
球迷的眼泪在埃兰路球场已经流干，心碎的声音早已回响过后随风消逝。
三年前利兹联杀入欧冠四强时的辉煌还历历在目，但灾难却在一年之后悄然降临，宛若雪崩的覆灭之灾迅速将利兹联打回原形，并且令俱乐部万劫不复！
两年前的夏天，他们将球队核心，英格兰本土顶级中后卫费迪南德卖给了死敌曼联，宣告他们向命运举起白旗。
那个夏天卖出球员收入的转会费超过5000万英镑。
但是仍然无法弥补俱乐部庞大的债务。
一年前，几乎已经卖无可卖的利兹联还是在转会市场卖血换回来了超过1000万英镑。
但依旧无法遏制住债务的增长，每年高额的利息已经令利兹联的财政彻底崩盘。
连续两年卖血去了大半条命，同时几乎是引援零投入的背景下，利兹联终于在2004年的上半年迎来了最终的审判。
降级！
曾经豪言要与曼联以及阿森纳逐鹿天下的俱乐部主席里兹代尔被驱逐。
破产事务专家杰拉尔德-克拉斯纳领导的本土财团接管了球队，这些措施与努力是为了避免球队正式被英足总接管，那么，他们可能要被抹掉百年基业！
赛季结束之后，利兹联几乎将征战一线队的主力全部卖掉。
想尽一切办法降低负债，保证球队能够先活着，这是克拉斯纳资产重组的第一步。
阿兰-史密斯含泪投奔死敌曼联，利兹联再给曼联送一员猛将。
青训杰出产品詹姆斯-米尔纳去了纽卡斯尔联队，被欠薪的他也表示回报栽培之恩，拖欠的工资一笔勾销。
维杜卡去了米德尔斯堡。
英格兰国门接班人之姿的保罗-罗宾逊加盟热刺。
英超群雄十分默契地对利兹联展开了肢解。
威尔金森时代建立的青训学院在过去十年让利兹联受益无穷，现如今利兹联青年队也土崩瓦解，几乎所有球员都被以租借名义放逐英格兰各地的俱乐部，青训体系名存实亡！
以及，他们的主场埃兰路球场也被出售！
失去主场所有权的利兹联，名副其实的无家可归！
酒吧中，三十出头的本土青年格林休斯浑浑噩噩。
作为利兹联死忠球迷组织之一“利兹特勤队”的组织者之一，每一次与曼联赛前或赛后交锋，他总是那个在场外跟曼联球迷交火时带头冲锋的硬汉。
利兹联的降级对于死忠球迷的打击无异于精神重创！
正当他要一口干下不知道今天第几杯啤酒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按下接听键，无精打采的脸庞有了变化，空洞无神的双眸焕发出了凶光！
挂了电话之后，他从吧台服务员面前将电视遥控器拿起，对着电视接连换了几个频道后，他停下了动作，全神贯注地仰望着吊顶电视。
格兰休斯的动作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散落在酒吧各个角落的球迷也都朝着电视望去，位置角度不佳的人便端着酒杯起身走去格兰休斯身后。
电视画面中。
他们能认出来两人中的一人是克拉斯纳，现如今掌管利兹联，他主要对接的并不是球迷，而是利兹联数不清的债主，银行团。
另一人则是一位极为年轻的亚裔青年。
西装革履的两人刚刚完成了一场签约仪式。
两人已经在握手。
现场直播见证这场仪式的媒体主持人是利兹联球迷熟悉的简-奥斯特，中年记者，就职于《利兹邮报》。
他同样是利兹联的铁杆球迷。
此时见证这场签约仪式的完成，他在现场直播中难以控制情绪，无比激动地对克拉斯纳破口大骂。
“你出卖了利兹联！你不负责任地把俱乐部卖给了华夏人！你毫无担当，懦夫！可耻的懦夫！伟大的利兹联因你而蒙羞！这是耻辱，绝对的耻辱！”
酒吧内的利兹联球迷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克拉斯纳把俱乐部卖给了华夏人？
黄皮肤的华夏人？
格林休斯怒吼着把手中的遥控器摔了出去，酒吧服务员偷偷叹了口气，也不敢找格林休斯的麻烦，那等于给自己找大麻烦！
格林休斯怒火中烧。
“我们被出卖了！黄皮猴子想要成为利兹联的主人？做梦！只要自认还是白衣，那就跟我走！”
格林休斯怒气冲冲地朝酒吧外走去，酒吧内几乎所有人都快步跟上。
同一时间，在利兹当地传播开的消息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一颗炸弹，迅速在利兹球迷群体中引爆扩散。
无数球迷冒雨走上街头，纷纷互相询问事情的真实性。
......
英国是欧洲媒体的新闻中枢，除了老牌强国的国际地位之外，还有着占了英语传播度与传媒产业发达的优势。
伦敦有一条街名为舰队街，这里曾经是英国媒体的心脏，从本土权威的BBC，《泰晤士报》《卫报》，到娱乐为主的《太阳报》，以及《镜报》《星报》等小媒体，他们的总部基本上都坐落在此。
尽管过去十几年，从权威大报到满屏谣言的小报陆陆续续将办公室搬离这里，时至今日，舰队街已经是英国媒体的代名词。
足球在英国的地位比首相竞选还要高，而今天整个舰队街关注足球的焦点是在西伦敦的斯坦福桥。
新科欧冠冠军少帅穆里尼奥入主切尔西！
舰队街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在忙碌着将穆里尼奥的亮相仪式作为新闻在报纸上定稿排版，以及在电台，互联网上第一时间发表评论，邀请专栏嘉宾来进行访谈互动。
电视台更是已经开始筹备晚上节目的主题内容。
但一则消息却又扰乱了他们的工作。
“利兹联易主！克拉斯纳以1200万英镑的价格卖掉了利兹联的所有权！”
“利兹联仍然背负的7000万英镑债务转移到新老板身上！”
“内线独家消息，新老板是来自华夏，名为绿茵狂飙的公司，收购价1200万英镑，同时签下协议，7000万英镑债务分十年偿还完毕，利兹联所有债主都同意了这笔交易！”
“他们当然会同意，至少先把1200万英镑拿到手，克拉斯纳根本救不了利兹联，拖下去，他们手中的欠条就会变成废纸！”
“200磅收情报，跟克拉斯纳签约的那名华夏青年的资料！”
“我出500磅！”
“快去利兹联，利兹联员工刚刚得到了通知，晚上6点在俱乐部集合开会，是所有人，包括球员和教练！”
“查到了！与克拉斯纳签约的华夏人名叫沈豪，刚满24岁，未婚，是绿茵狂飙公司的董事长。”
......
从伦敦飞往利兹的航班上。
24岁的沈豪坐在经济舱闭目养神。
在他身边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仿佛一刻都静不下来。
“豪哥，咱们买下利兹联，是不是救利兹联于水火啊？你说等我们到了利兹的时候，那利兹的球迷不得对我们夹道欢迎？我猜他们见到我们的那一刻，眼中一定是满满的敬畏。”
沈豪睁开双眼，斯文俊朗的脸上没有半点儿喜色与兴奋。
他望向身旁的同伴，问道：“陈昊，你知道英超有多少黑人球员吗？”
陈昊眼珠转了转，坦诚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少。”
沈豪微笑道：“球员占比超过30%。”
“那真不少。”
“那你知道英超从成立那天开始到今天为止，有过多少位黑人主教练吗？”
陈昊果断摇头。
沈豪收起了笑容。
“两位，一个名叫古利特，荷兰三剑客里面的古利特，另一个名叫蒂加纳，普拉蒂尼时代的搭档，或者说辅助。”
陈昊沉默。
他瞬间明白沈豪要表达的意思。
黑人球员虽然不是英超的主流。
至少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他们人数占比不低。
可依照足坛“踢而优则教”的传统，黑人球员转化黑人教练的比例不能说惨不忍睹，简直就是趋近于零。
是黑人球员退役就离开足球圈了吗？
当然不可能。
这反映出的是绿茵世界的现状。
黑人球员，踢球可以。
想要执教或参与俱乐部重要管理？
没门！
如果连黑人都没有生存空间的话。
那么作为黄种人的他们来到欧洲足坛，会顺利地被接纳以及与各方相处融洽吗？
陈昊看向沈豪欲言又止。
“豪哥...”
沈豪再次闭目养神。
既然来了，他就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带着这份觉悟降临利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