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陵君说不定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冒出来了之后，我觉得有必要为紫陵君做一点事情。毕竟他再是厉害，现在也只是一个人。他为了金家的闺女得罪了青冥派，虽然他没把这事儿放在眼里，但在我看来，做什么事儿如果不是未来，那就是为了现在奔点好处。
总不能做一件事，什么都得罪了，一点都不讨好，这不是我的处事风格。
再者，我现在是紫陵君徒弟，虽然是暂时的，可他若得罪的人多了，我这暂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他的屁股，我还得给他擦一下。
我找到了金家闺女，她还住在这个客栈里，只是两间上房，一间被我定了，一间被紫陵君定了，她只好住在二楼的中房里。
金家闺女被紫陵君骂得双眼红肿，我看到她就想起了我以前少不更事的妹妹们，曾几何时她们打架互相欺负的时候，也总有人这样哭兮兮地跑来找我，后来长大了，她们也就不打架，也没有哭过了。
我这个长姐的用处就更少了一些。
我约了金家闺女下楼喝茶，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那个姑娘，大侠……唔，我师父他先前救你，他肯定是有心的，他今日说的那番话大概不是真心的。”
金家姑娘问我：“那他为何要那样赶人？我本欲报救命之恩，现却这般被人嫌恶，实在……”
“可没嫌恶啊！”我拉着她的手，肃了面容，一本正经道，“我师父其实脸皮薄，习惯了做好事不留名，你这般执着报恩，其实是让他害羞了。而且……”我看了眼左右，凑到金家姑娘耳边道：“实不相瞒，我师父其实有家仇缠身，他怕仇家以后找你麻烦，所以故意拒绝伤害你的。”
金家姑娘一下瞪大了眼，她愕然了好一会儿：“这……到底是什么仇家？我先前已经托信回家，可能今明两日便有人来护我，若是可以，我可让师兄师姐们帮忙解决一下。”
“唔……”我展开了想象力，正打算编一出宏大的故事出来，倏觉身边有点阴暗，我转头一看，紫陵君正站在我旁边目光冷淡地打量我：“哦，你继续，我也想知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家仇。”
“……”我立即站了起来，“师父……”
紫陵君没说话，任由我独自尴尬了一会儿，他才一转身往楼上走了：“我的事你还没资格来瞎管。”
金家姑娘问我何意，我也没心思去应付她了，我只想着，今天晚上大概要做个什么菜才能挽回这个吃货师父的心情。
可到了夜里，我站在灶台前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出要做什么菜，便忽然听见“轰”的一声，自客栈顶楼传来了犹似爆炸的动静。
顶楼不是上房吗！
我心头一惊，从厨房里钻了出去，但见后院里客栈的人都站了出来，齐齐将楼上望着，只见楼上一片尘埃翻飞，偶尔夹杂着白光青光不停闪烁。
有人在上面和紫陵君打架？
没一会儿，青光倏尔自楼顶而出，向天边而去，紫陵君一身华服化为白光追随而去，一前一后不过眨眼便追没了影儿。徒留客栈一个乱糟糟的破屋顶搭在上面。
我还没从紫陵君和谁打架的困惑中走出来，客栈老板便找来了：“你师父弄坏了东西！要赔钱！”
“……”
我把身上的银钱都给了老板，但还是不够，我被老板扣住，说是剩下的钱没补上，以后就在这儿苦力还债，不然就送我去官府。
我堂堂西坞长女，虽然没什么屁用，但也不能沦落到坐大牢的境地。但这事儿也不好让西坞家族知道，族里人都爱面子，若是知道了，大概不会待见我这个做个任务把自己做成了这样的长女。
我只有等，等紫陵君回来。
等了整整一天，紫陵君也没回来，那是个浪惯了的少年郎，我是知道的，一年四季，四个季度到处浪，他虽然收我为徒了，但不一定就会把我这个徒弟放在心上。
搞不好……三个月后，大表哥来接我时，我还在这里洗盘子还债。
第二天，我放弃了紫陵君自己找回来的可能性，开始帮老板洗盘子了，一边洗一边想破解之法，越想越觉得没办法，御剑我御不好，寻人我寻不到……
“我上哪儿去找他！”
“找我？”
紫陵君的声音忽然在我身边响起，几乎让我感觉是错觉，我转头看他，一时觉得他逆着午时阳光的身影格外的高大。
他居然……自己回来找我了。
“你在做甚？”他问得一脸嫌弃。
我巴巴地望着他：“师父拆了别人房子，徒弟我正帮师父还债呢。”
紫陵君一默，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那洗盘子的盆给踢翻了：“我的徒弟什么时候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盘子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响动惊来了客栈老板，老板一见紫陵君，话还没说一句，紫陵君扯了腰上的玉佩便砸在了老板脸上：“赔你十座客栈也够。”
言罢，他拽了我的胳膊，拖着我就上天……不对，御剑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麻溜非常，完全突出了他的冷性子暴脾气和拽上天。我站在紫陵君的身后，下意识地搂着紫陵君的腰。
若叫我跟他走，我可以不问目的。
只是……我还有点心疼：“你刚才那块玉佩，要不切成十条，你给老板一条，给我九条怎么样，我去开九个客栈，随便你拆，爱咋拆咋拆。”
紫陵君后背脊梁微微一紧，一声冷哼：“出息。”
我是个不受宠的长女，在钱财这一方面，我没什么安全感，确实不太有出息，我默默认了，心里有点哀叹自己的贫穷和命运。
许是我久了没应他的话，紫陵君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连忙抬头望他，虽然我因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有几分难过，但我并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别人的情绪。我对紫陵君露出了一个微笑：“师父。”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被他嫌弃得难过了吗？
“没事，算了。”
离开小镇老远，行入了深山老林里，紫陵君才带我落了地。不知道是哪里的野林子，安静得紧，唯有不远处小溪流水的哗啦声。
“师父！你的御剑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个！”落地我也没忘了拍马屁，他“嗯”了一声，算是接了我这个马屁。我很开心，感觉距离又拉近了一分：“师父那边好像有河，我去抓鱼回来给你烤。”
“嗯。”
还是那么冷淡，不过没关系，现在这三个月才开始呢。我给自己打了气，便奔去了河边。
等我提了清理好的鱼回来，正要蹲下来生火，一个钱袋子递到了我面前。鼓鼓的，看起来有不少钱。我顺着捏钱袋的手往上望去：“师父，这是……”
“我说了，没钱找我。”
居然还真的说给就给啊！这个紫陵君的脾气，别的不好，就给钱这里真的是超级爽快！于是我也爽快地接了，报以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师父！”
紫陵君看着我的笑脸愣了一会儿，然后别过了头去：“鱼烤快点。”
“好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