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告别

“走之前真的不用我了吗?”厉望南继续对着她耳朵吹气。

甘语掀被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厉望南,道:“收起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起来洗漱吃饭,送我去机场,我十一点的飞机。”

厉望南:“你改签了?这么早??”

甘语冷酷点头:“嗯。”

说完,不理会厉望南的怨念,便先进了洗手间冲澡洗漱。

机票是她昨晚趁厉望南睡着后偷偷改的,一个是怕自己扛不住美色炮弹最终还是会犯原则性错误,另一个是,她想去找唐宁。

锁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住了厉望南,拉起他的手,默默帮他录了指纹。

厉望南说:“我会过来帮你给绿萝和仙人掌浇水的。”

甘语:“……我养它们就是因为哪怕我出差一个月它们也死不了。”

厉望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我过来坐坐,帮你养养房子。”

“?”

他的大平层和澜山别墅才更应该被养吧。

甘语没忍住笑,只说:“随你。”

她从来没在机场或者高铁站产生过恋恋不舍的情绪。

哪怕是上次去机场送厉望南,她的心里也毫无波动。

只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从心底里生出的眷恋。

有点不舍。

但她想快点找到唐宁向他确认一件事情。

她想,她应该知道厉望南左肩那个痣是怎么来的了。

十一点了。

厉望南坐在登机口的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飞机开始调头滑行,目送着它一路冲上云霄。

他最终还是临时买了张机票跟进来。

只因为在出发厅的深深一吻。

他以前从来不理解那些在公共场合接吻的人,到底什么心态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亲密举动,不觉得难为情,不觉得尴尬不好看吗?

不,不难为情,不尴尬,别人不好看,但是他和甘语接吻时一定时好看的。

这是甘语第一次在**之外的地方吻他。

那是不是说明,他和她的关系已经不止被禁锢在**这一种了?

本来还想跟着上飞机,结果被甘语严词拒绝了。

她还说——

“上去干嘛,飞机上能干什么?跑来跑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飞机上能干的事那不是多了去了?下次就让她体验体验。

还是太年轻。

在登机口呆坐了半个小时,厉望南被一通电话拉回了神智——

“哥,你在哪儿?”

是詹一辰。

厉望南站起身拽了下衣角,冷漠地道:“公司。”

詹一辰:“……”

詹一辰:“你是不是要出差?”

厉望南惜字如金:“不。”

詹一辰:“……”

厉望南:“……”

他的正前方,站着跟他一样举着手机呆滞住的詹一辰。

詹一辰干笑两声:“我都不知道你把S航收购了哈……”

厉望南:“……”

他看了看詹一辰手里的登机箱,问:“你干嘛?又准备跑?”

詹一辰苦着脸:“我跑什么啊,我去出差!”

厉望南垂眸思索片刻:“泛海那个项目?”

“对啊。”詹一辰说。

厉望南点点头:“去吧,过两天我去看你。”

“拉倒吧。”詹一辰冷笑一声:“别打着我的名号去做你那些不可描述的勾当,我上次都帮你助攻到那个地步了,还没追上呢?”

厉望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甘语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司附近的咖啡馆,她和唐宁约了在那里见面。

唐宁似乎在公司加班了,还是穿着工作时的正装,她到的时候,唐宁的咖啡已经喝下去一半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甘语抱歉道。

唐宁抬手看了看腕表:“没有,我下来得早,正好透口气。”

甘语笑了笑,落座点了杯咖啡。

“急吼吼把我约出来,说说吧,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或者等明天到公司再说的?”唐宁问。

甘语说:“私事当然不能在公司说。”

唐宁端起咖啡杯:“想问厉望南什么事?”

甘语想了想,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大三的时候,和一个男生在阶梯教室打过架。”

唐宁挑眉:“想起来了?”

甘语的肩膀瞬间垂下,悠悠地笑了:“是啊,想起来了。”

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甘语接过轻轻吹了吹,浅啜一口——

“那个男生,不就是你吗?”

昨天晚上,她为了分散注意力,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事情,很多很多被遗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的画面纷繁沓至。

其中就有她大三时跟人打架的。

为什么能想起来,大概是因为这是她活这么大跟人干的第二架。

第一次是高中时,和秦陆。

第二次便是大学时,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唐宁。

因为为数不多,才会记得。

但又因为,第二次是个普通路人,她便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原来也不是路人。

“你跟厉望南是怎么认识的?”甘语放下咖啡杯,问道:“是因为那次打架吗?”

唐宁笑着摇了摇头:“很早就认识了,他四岁,我七岁。”

甘语不由愣住,以为猜到了开头,没想到连猜的开头也是错的。

她记得当时和一个男生发生争执,是为了给另一个男生打抱不平。

两人先是吵了几句,也没有很大声,后来那个男生不再攻击她,反而一直骂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怂货之类的。

她忍无可忍拿起包砸了那个男生,男生似是没想到,反应过来之后,狠狠推了她一把。

力气太大,她没防备,眼看就要摔倒,被欺负的那个男生立刻接住了她,结果就被自己手里握着的钢笔扎到了肩膀。

那个被欺负的男生就是厉望南。

和她打起来的是唐宁。

其实她并没有想起来厉望南的脸。

只是她记起了,起身之后,看到自己的钢笔扎在那个男生的肩膀上,白色的T恤被蓝色的墨水晕染了一片,男生紧皱着眉一声不吭。

她连忙收回手,自己都能感觉到钢笔扎进皮肤里的阻力。

那一小片蓝墨水的印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愤怒地转身举起巴掌狠狠朝着那个推她的男生脸上扇了下去。

那个被扇脸的男生,可不就是唐宁。

昨天她之所以能被成功分散注意力,就是想起了唐宁那种诧异的脸,跟她上周在邦成门口见到的唐宁慢慢重合了。

想起了唐宁,被欺负的那个男生脸也就清晰了。

苍天呐。

她竟然扇的是唐宁!

救命!

好尴尬!

她敢来问唐宁就是因为她以为他和厉望南是不打不相识,也或许厉望南后来又受过他的欺负,她多少带了点不怀好意阴阳怪气的心理来帮厉望南出出气。

可是如果唐宁和厉望南本身就认识,那这是什么?

早有预谋?美救英雄?

想方设法引起她的注意??

那唐宁这岂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

而那个看似被欺负的厉望南才是往兄弟两肋插刀的混蛋??

头皮发麻,脚趾蜷曲。

甘语战术性端起咖啡杯。

唐宁笑了一声:“别说,你当时会动手我是没想到的。”

甘语老脸一红,被咖啡呛到,连忙把咳嗽捂回嘴里。

唐宁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道:“被你扇了一巴掌我还在想,这女孩挺有侠女风范,收拾恶霸一点不手软。”

甘语快把肺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问服务员要了杯水,真诚地给唐宁道歉:“对不起,当年是我年轻气盛,疼吗?”

唐宁伸出手比了个“三”的手势:“还行,肿了三天。”

甘语干笑两声,咬着牙问:“那现在能告诉我厉望南这个二百五都干了些什么吗?”

“他啊。”唐宁仰头大笑一阵,才娓娓道来:“其实他当时在你面前刷过几次存在感,你都没注意到他。后来打听到你的课表,就去跟着你上课,反正都是一个系的,他也聪明,提前学学差不多也能听懂,我就跟着他一起去蹭你们大三的课听。”

听了快一个月了,厉望南依旧毫无进展。

唐宁在一旁看得都着急,便趁一天甘语不注意,给她身边的男生递了个纸条,赶在上课前,让那男生和厉望南换了个位置,他则坐在了厉望南的后面。

整整一节课,他的脚就没闲着,一直在揣厉望南的椅子和屁股。

厉望南无动于衷,像根木头一样认真地听课。

唐宁恨铁不成钢,憋足了劲儿,又一次狠狠蹬向厉望南的屁股。

这一脚确实用了大力气。

直接把厉望南给蹬到地上了,头还磕到桌斗边沿上,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