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分手的功臣
甘语的惊叫和喘息都被他捂在了嘴里,她难耐地绷直脖子,倚在他的肩上。
厉望南探头伸出窗外朝后看去。
问路的两女一男已经汇合并骑上车去追赶更靠后的大部队,他又往前方看了一眼,确定这条路再没有人影,才收回目光。
他没有再往后靠,而是转了个方向吻了吻甘语的脸颊,接着把手下移钳住她的下巴,迫她转过头来,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一口咬上了她的嘴唇。
甘语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大力撬开嘴唇。
她立刻想起来,自己的微博小号上发过一个追剧的感慨——
看着别人甜甜的爱情,开心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是她彻底分手后发的。
厉望南松开她的嘴唇,将额头抵在她的上面,闭眼粗喘片刻,又轻轻吻在她的唇上,闷闷地说:“我爱你。”
纵然身体传来的快感几乎将她覆灭,她还是瞬间清醒了。
有一颗温热柔软的小水珠轻轻砸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有点咸。
“但我不想让你为我流眼泪,流口水也很好。如果能永远对着我一个人流口水,就更好了。”厉望南说。
甘语愣住。
还未及思考,就被他抱起迅速颠倒了位置。
甘语惊呼一声。
“现在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样的力度会让车震起来。”
她被按趴在座椅靠背上,厉望南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甘语回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厉望南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只是身体力行地让她感受了一次,在车上的经历。
结束后,半沉半昏之间,她听到他沉郁又迷茫的小声喃喃。
“你分手的时候也这样躲在路边的车里哭吗?”
甘语懒懒地趴在几乎放平的靠背上,吐出一口长长的喟叹,一动也不想动。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说话,车内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甘语眼皮发沉,身体疲惫,脑子却很清醒。
“你分手的时候也这样躲在路边的车里哭吗?”
刚才他咬着她肩膀含糊地低喃,声音很小,但是她听清楚了。
心口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
她抬起头换了个方向趴着,与厉望南脸对着脸,鼻尖相蹭时,她忽然意动,又往前凑了凑,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厉望南闭上眼,也温柔地张嘴回应,安安静静。
甘语又哼咛两声,目光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他:“不搞深夜疼痛文学了?”
厉望南疑惑道:“什么疼痛文学?”
甘语忍不住嗤笑一声:“不疼痛你哭什么,还咬我肩膀。”
厉望南立刻道:“我没哭。”
甘语回嘴:“泪都滴我嘴上了。”
厉望南沉默片刻:“有没有可能,那是我滴下来的汗水呢?”
甘语:“……”
呸。
“那你咬我干什么?”
“牙痒痒。”
甘语闻言一口咬上他的鼻尖,狠狠磨了磨了牙尖。
厉望南也不躲,任由她张牙舞爪也不动声色,只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哈哈笑。
笑闹片刻,甘语忽然叹了口气,说:“我和秦陆的分手是必然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厉望南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甘语半眯着眼睛,有些感慨:“原本可以体面分开,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厉望南将挡在她眼前的发丝拨开,摸了摸她的眼角:“哭了吗?”
“哭了,气狠了。”甘语懒懒地扬了扬唇角,“因为他真的把我搞得很丢脸。”
沉默片刻,厉望南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在和他分手。”
甘语挑了挑眉——
终于听他说起当初的事儿了。
厉望南语速很慢,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当时只是想随便找人问个路,没想到路还没问清,被我问到的那两个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吵了起来。呵。”
他笑了笑,说:“我以为我遇到两个奇葩,正好我心情不好,干脆就在旁边看了个热闹。听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原来你们吵架也算是因我而起的。”
“你们第一次分手,我是大功臣。”
厉望南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揽在怀里。
甘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趴在他身上听他讲那过去的故事。
“秦陆应该是去找你和好,他买了电影票想带你去看电影,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场了,但是你们路上就要花四十分钟的时间。而我要先去缴费,再去宿舍楼,你发现光靠嘴说不清楚,决定带我过去,这样一来你们看电影就会迟到,于是你们就吵起来了。”
厉望南说完,还不忘再拉踩一番:“要看电影不提前和你约好,明知道学校离市中心远还偏偏买市中心的电影院,买了还不提前来找你,非要踩点去。不尊重人,办事不牢靠,没有时间观念。这男的,真不行。”
甘语:“……”
“你这样拉踩人也显得很小家子气,我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
厉望南:“……”
甘语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笑着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给他顺毛:“但他不是人,可以说。”
被他这么一引导,甘语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画面——
一个男生红着眼眶拎着两大包行李,孤零零地站在行政楼前环顾四周,最后找上了她。
秦陆站在一旁本来没搭腔,在听到她要带男生过去缴费再送他去宿舍时,不满地上前拦住了她。
她那时觉得话已经说出口了,就不好再反悔。秦陆不满她自作主张,便和她吵了起来。
有外人在,甘语本来没想起冲突,然而秦陆生气之下口不择言,大声质问她:“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帅才这么热情,如果是个丑逼来问路,还会这么屁颠儿屁颠儿的吗?”
甘语气得跳脚,同时又觉得尴尬丢脸。
她扭头去看那个男生,本来想道个歉,却见那个男生一副出神的样子,见她看过去,才醒过来似的,随口说:“没关系,你们先吵,我等着就行。”
“……”
厉望南问她:“你当时是因为我长得帅才不惜和他分手也要帮我的吗?”
甘语撇撇嘴:“当然不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注意你长什么样,我就是看你红着眼睛还拎着两大包行李,跟个乡下进城的迷路小狗似的,怪可怜的。”
厉望南笑笑:“确实是乡下进城的。”
秦陆拂袖而去。
走之前,他说:“你去,就代表分手,今天当我没来过。”
甘语更生气了,她最烦激将威胁,闻言毫不示弱:“那就分吧。”
秦陆点着头,恨恨地指着她,说:“行,当我犯贱了!”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甘语憋着一肚子火,走过去一把夺过男生手里的一个大包,说:“走,我带你去缴费。”
那个时候刚开学没多久,每周六财务室都还有人值班。
她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快到财务室时才想起来回头看看男生有没有跟丢。
男生还在,见她回头还默默抬头看了她一眼。
行李包看着很大,装得鼓鼓的,却并不重,似乎是被褥之类的东西。
他没说一句谢谢,把另一个包也扔在甘语脚下,自己进去缴费了。
厉望南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哭了。”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你在偷偷擦眼泪,见我出来,还装作没事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办好了。”
“我就点了点头,你也没说什么,继续帮我拎着行李,带我去宿舍楼了。”
甘语突然抬起头,声音惊喜:“我想起来了!当时把你送过去,我走的时候,你还叫住我,说要给我转钱当感谢费。”
她说完伸手打了他一下:“谁稀罕你那仨瓜俩枣,我图这个还不如图你长得帅呢。”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对,你当时在我眼里跟小土狗没什么区别。”
厉望南想起她当时不可置信的表情,继而愤愤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冷地转身走了。
她走之后,他才想起来,其实自己的行李包里有个东西是适合送给她的。
他想下次见她的时候再给她,只是,再见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甘语把胳膊支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托着下巴笑着问:“那这位小土狗同学,能告诉我你的眼眶为什么那么红吗?是因为迷路吗?”
厉望南抬头看着甘语,微微蹙眉“嘶”了一声,问:“我有吗?”
甘语翻了个白眼:“切,要不是看你红着眼可怜巴巴的,我直接就看电影去了。”
厉望南装蒜:“是不是那天刮西北风迷眼睛了?”
“朋友,那时候刚立秋,哪来的西北风?”甘语想了想,对他说:“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口一问。”
厉望南把她往上抱了抱,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
“高三那年暑假,我爷爷去世了,走得很突然,晚上我才跟他约好第二天去钓鱼,早上他却没能醒过来,在睡梦里走的,很安详。”
甘语一动也不敢动地趴着,连呼吸都放慢了。
她最怕听到这种事情。
她只擅长气人和骂人,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厉望南继续说:“我爷爷走后,奶奶从没说过什么,只是每天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铺着一张大席子,坐在上面给我做被子。”
甘语立刻想到了他当时拎的两个大行李包。
其实她一直有点纳闷儿,厉望南这个样子不像是后来崛起的新贵。
辰星资本是老牌公司了,詹董是他亲小姨,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自己提着两个编织袋来报到的孩子。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久没看过这么朴素的有钱人了。
“一开始我还担心我奶奶受不了,经常陪她说说话,后来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书,听戏,浇花,种菜,闲下来就给我做开学要用的被褥,我还以为她没事了。”
厉望南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