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遇到你的那天
到达邦成楼下时，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一群人。
她迅速扫了一遍所有人脸，发现只认得那群人中的孙经理，是主要负责和她对接的部门负责人。
然而孙经理现在站在最后面，看到她也只是点头笑了笑。
人群中的C位笑盈盈地迎上来，熟稔的朝厉望南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厉望南回他一下，也笑着说：“月初。”
C位虚指了指他：“詹阿姨昨晚告诉我说你亲自过来了，我还不信，够沉得住气啊，昨晚打你电话都不接，干嘛呢？”说完又看了看甘语，“这位是……？”
不等甘语自我介绍，他忽然愣了一下，仔细盯着甘语看了片刻，惊讶道：“这不是甘语小师妹吗？”
甘语也愣住了，脑子里一边快速回忆，一边迅速点头回应：“您好，我叫甘语。”
C位看看甘语又看看厉望南，往前凑近了一些，用仅能他们三人听到的声音问厉望南：“你追上了？”
又看看甘语：“你们在一起了？”
厉望南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伸手挡在甘语前面，往后站开了点。
甘语也只能跟着他一起后退。
厉望南向她介绍：“这是唐宁，邦成的执行董事，跟你同校，比你小两届，是你的师弟。”
他特意重重强调了“师弟”二字。
甘语表面微笑着客气地应和，心里暗暗疑惑。
唐董刚才不是叫她小师妹吗？
唐宁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笑着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唐宁。”
甘语伸手回握，才挨到唐宁指尖不到一秒，就被厉望南伸过来的手打断了。
他握过唐宁的手，半推着他往前走：“走吧，边走边说，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唐宁：“……”
甘语跟在身后，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之前同事琳琳说过，厉望南和她一个学校。她一直默默感慨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可刚才唐宁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她听得十分清楚。
他问厉望南是不是追上了，又问她，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很明显就是在问厉望南有没有追上她。
这些联系起来，可不像单单一个“巧”字啊。
而厉望南介绍唐宁时只说“和你同校”却不是说“和我们同校”。
他在有意地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他们曾经同校，甚至是……曾经喜欢过她？
那一夜情这件事，是巧合吗？
脑子里再多的想法，走进邦成大楼的一瞬间，全部被她抛诸脑后。
理不清楚的事情先不理，顾好眼前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今天的分析会非常重要，她不能分神。
厉望南此时有些烦躁。
他心里隐隐后悔以一夜情对象这个身份出现在甘语的眼前。
一个出来一夜情的男人，怎么让人相信他有真心？
就算甘语知道他是处男，又能证明什么，会玩的处男也不少，见过猪跑当然也想出来吃吃猪肉。
或许在甘语的眼里，他就是出来贪欢找新鲜的浪子。
现在的女生都清醒得很，什么浪子回头不回头的，就是把脑袋三百六十度扭折了，都不会相信这一套。
尤其，是甘语。
他的目光不由转向正在侃侃发言的甘语，不论何时何地，她总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也成功吸引到他。
她从来都是这样，自信大方，闪闪发光。
如果现在去告诉她，其实他喜欢她多年，是要拿这个绑架她，还是想向她邀功？
这些都是他不齿的。
他想要的，是她纯粹的喜欢，是喜欢他这个人，无关任何行为。
而且就算说了，她也未必信。
唉。
厉望南默默叹气。
可当初情况紧急，他再不出手，谁知道她要约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手，世面见多了，经历丰富了，她怎么还会瞧得上他这个处男啊，不都说处男活儿烂吗？
还好他及时出现，让她没有对比，就没了对他的伤害。
前有菜狗秦陆，也是全靠同行衬托了。
这一天下来，甘语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厉望南时不时分神，总是陷入沉思。
下午一散会，厉望南就被唐宁揪到办公室了。
厉望南那种心不在焉的神情他可太熟悉了，他也没客气，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问责：“我说你这次过来不会是来当陪客的吧？你来都来了，就不能多帮忙干点活儿？”
厉望南看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在想屁吃”。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你们可没给我额外的佣金。再说，专人干专事，甘语在，你怕什么。”
唐宁“嘶”了一声：“得，我嘴贱了才问你。那你这次真就是陪她来的？辰星都不管了？不怕詹阿姨骂你？”
厉望南说：“晚上就走。”
唐宁吃惊地瞪着厉望南，一脸被秀到了的表情：“敢情你是巴巴来陪跑的？特意送她过来，怎么你还怕我怠慢她？”
厉望南乜着他：“别往你脸上贴金，跟你没关系，我只是单纯想跟她多相处。”
唐宁：“还追着呢？”
厉望南沉默一会儿，“嗯”了一声：“是刚开始追。”
“情种。”唐宁朝他竖起大拇指，叹口气道，“你说你当初要是像现在一样积极点，还能轮得到那个姓秦的小子和她复合吗？她单身那半年，你多少好机会啊！”
厉望南默默喝着水，不吭声。
唐宁看了一眼他的左肩，又问：“她给你肩膀上留那个印儿还在吗？”
厉望南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又放了下来，点点头：“在。”
唐宁“啧啧”两声，问：“那玩意儿能洗掉吗？”
“不知道。干嘛要洗掉？”厉望南放下杯子，看了看手表，“走了，她要下班了。”
唐宁：“滚吧。”
门刚被关上，下一秒就又被推开了，厉望南扒着门框冲他说：“管好你的嘴，别在她面前瞎说。”
唐宁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甘语刚收拾好东西，就收到厉望南发来的信息，说在楼下等她。
她连忙和几个一起共事的伙伴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了。
车子已经在大楼门口停着了。
她刚走到车门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却没上车：“我一会儿还有点别的事，你先回吧。”
厉望南立刻说：“我也有事儿，你白天不是说好陪我的？”
甘语回忆了一下早上的对话，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他：“你真想去做……”她低头偷偷瞄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小声比了比口型，“做结扎？”
厉望南点点头“嗯”了一声，长腿一抬迈下车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一旁。
甘语心很慌，这个事情责任太大了，她担不起。
而且他这么一说，让她又想起早上唐宁的话。
她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感情方面更是，如果真的会产生这种纠葛，她是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甘语想了想，直接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在学校见过我？”
厉望南愣住，心跳乱了一拍。
她怎么会这么问？难道是记起他了！？
他暗暗生出几分雀跃。
却听甘语又说：“我之前听别人说你也是B大金融系的，对吗？你见过我？”
心里的小雀瞬间死掉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嗯，见过。”
甘语又问：“你喜欢过我？”
厉望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片刻才道：“把‘过’字去掉。”
他很清楚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可能会让她不知所措，甚至从此远离他、避开他。
但是听到她问出“喜欢”二字时，他还是忍不住告诉她。
他喜欢她。
一直都是。
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
凭什么他的喜欢不能见天日？
她已经是单身了，为什么他还要藏着他的喜欢？
甘语确实是不知所措了。
她想不通。
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她不由得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什么时候？”
厉望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看着她说：“六年前的9月16日，遇到你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