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对阵
船舱里仍旧黑咕隆咚,虽然我的眼睛早已适应,可视线还是朦朦胧胧的,被一大片石雕群挡着,根本看不到下来那些人的影子。
我们有两张王牌在手,任多少黑衣人也来者不拒,不过倘若他们装备了枪铳之类火器就另当别论了,猿方毕竟也是肉身,并非金刚不坏。
我撤回来收紧队形,挡在小迪身前,心说小迪可是操控猿方的主将,绝不能有什么闪失。
没想到正好跟她的木偶专业对口,期望她纯熟地操纵猿方,演一场漂亮的傀儡戏,不然我们只好与梁老板和他的保镖结伴,共赴鬼域了。
远处传来一串追逐的脚步声,好似一群人在追一个人,前后两方面不停地答嘴鼓(斗嘴)。
“好胆唛走(有种别跑),死番仔!”
“干你娘!无麦安奈(你能怎样)?”
“死败类,相佇会到(走着瞧)!”
“你去吃屎啦,夭寿鬼(骂人短命)!”
“盖头鳗,不知生死门。”(头被盖住的鳗鱼,因为看不见,想逃走都不知活路在哪里。)
“林北昧爽(你老子我不爽)!猴死囝仔(死小孩)!”
一阵哭夭(喋喋不休)的对骂,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仿佛很熟悉。
他们绕着石雕群的外圈追赶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当距离我们只有一箭之地时,这队人马的阵容也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一看,喝!都认识,全是熟人!
槟榔仔丢盔弃甲,狼狈地跑在最前面,后面穷追不舍的,果然是那个令人厌恶的袖珍人小男孩,依次还跟着袖珍女,两个萨满祭司和两个驼背的怪物,正是海祭仪式上的六个怪人。
槟榔仔看到我,连个招呼都没打,一溜烟归入我们的队伍之中,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下与我达成共识。
虽然猿方让他大吃一惊,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半点夷犹。
槟榔仔归队后扶着膝盖喘了几喘,立马起身指着袖珍男呛声道:“看三小(看什么)!我们一起的,来啊,死囝仔,好胆跟我钉孤支(有种跟我单挑)!来啊!来啊!妈的!”
我非常理解槟榔仔的心情,因为袖珍男这只老王八实在可恨至极!
前者把我戏弄了一番也就罢了,技不如人我认栽,可是他那种放肆的态度着实令我难以容忍,看样子槟榔仔也被羞辱得不轻。
现下的状况可谓冤家路窄,同仇敌忾!正好借助猿方之力把他们一干人等肃清,我一雪前耻,二还能还了在病院里被槟榔仔解救的人情。
我看了一下双方的战力配置,虽然五vs六,不过我方明显兵强马壮,占有优势。
当然要看小迪的傀儡术能否施展,如若顺利,两大猿方横扫他们也就在指顾之间。
老王八袖珍男把脸往下一沉,“死番仔,你的实力也配跟我钉孤支?头壳装屎的白痴,林北可是马上将军,不服你俩斗阵上(一起上),我弄死你们!来呀,两个白痴!放马过来!”
袖珍男此话一出,把槟榔仔和我恨得牙根痒痒,我心说这老王八羔子可真是狂啊,豆丁儿大的个头还敢自称马上将军。
今天要是不把你这张臭嘴给撕烂喽,叫你跪在地上舔我们的脚趾头缝儿,再踩着你的脸讦谯加呸澜(辱骂加吐口水),还真难解我等的心头之气。
我跟槟榔仔跃跃欲试,对单挑袖珍男都充满了信心,怎料对方阵营中的一个怪物却忽然俯下身来,双手和双脚都同时着地。
他顺势转身180度屁股冲前,头垂在身体的下方,透过裤裆倒视着我们的方向。
随后袖珍男单手扶着趴下来的怪物一跃而上,来了个张果老骑驴,倒坐在了上面。
我和槟榔仔惊见这个场面,相对一望。
我心说莫非这就是马上将军的姿态?他指的是骑马打仗?
槟榔仔和我又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谁骑着谁都不大合适。
我索性朝小迪使了个眼色求助,暗示她能骑在猿方的肩膀上煞煞对方的威风,毕竟两军阵前,首要不能输的就是势气。
小迪这次的配合度很高,她回应我一个收到的眼神,蹬着猿方弯曲的膝盖身子猛地往上一蹿,三两下翻身坐在其中一头猿方的肩膀上,然后抬起一条腿,踩着另一只猿方的肩头。
同时,对方阵营的另一个怪物也俯下身,驮上袖珍女,两个萨满巫师手持鱼皮神鼓,犹如两位强大的魔法后援,在身后辅助着他们。
我跟槟榔仔见状,很想四脚着地“汪汪”两声给对方一个威吓,但碍于情面,只各自摆出迎敌的架势,与海祭六怪人形成了对峙。
我本想亮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势,可是两手空空的却成了虚张声势;回头一看槟榔仔,居然大模大样地使出一招达摩面壁,背对着六人组。
我原以为他会有什么非凡的手段,不料刚站定便开始扭动自己的翘臀,用满是符咒的大花臂在上面“啪啪啪”拍了几下,还回头吐着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声音,居然他妈的是个幼稚鬼。
我突然有点想跟他划清界线,道不同不相为谋嘛,后悔让他入伙了,因为太丢脸。不过此时我才注意到,这小子怎么又满身刺青了?
槟榔仔这一招好像对袖珍男挺管用,只见袖珍男用手指把下眼皮往下一拉,也同时做着鬼脸吐出舌头,“略略略”地回敬了过来。
我一下子兴致全无,收起“夜战八方虚张势”,鄙视地看着他俩。
心说即将上演的一场惨烈厮杀就这么搞得一点紧张感都没了,像他娘的过家家一样。
可是又体会了一下现场的气氛,好像只有我放松了警惕,感觉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槟榔仔和袖珍男该当都是老江湖了,没理由做出这么无聊的举动,难道槟榔仔在故意麻痹对手?而袖珍男也是将计就计吗?
靠邀,江湖上的水可真够深的,巾门里怎么这么多刁猾险诈之辈?
很多故事里的老油条都喜欢装疯卖傻,为了迷惑对手而扮猪吃老虎,通常在对方完全轻视他,放下防备心的一刹那,冷不丁出奇招制胜。
就在我刚有所察觉的时候,袖珍男骑着怪物一个急冲奔我而来!
右手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件臭名昭著的暗杀兵器,手甲钩,对准我的喉咙就是一划!
我一个激灵,心说最先死的,果然是我这种夜郎自大的嫩茬子。
幸好提前有了觉悟,我赶忙一个闪避躲了过去,不然这会儿捂着被利爪割破的喉咙,脑子里说不定还停留在嘲笑他们稚拙的那一刻呢。
干你娘!老鸡掰!
人心险恶,社会黑暗,怎么这么多套路!
袖珍男一击走空,袖珍女也一只手套着手甲钩,另一只手反握短刀,奔槟榔仔直冲过来。槟榔仔一个怪蟒翻身,与袖珍女和怪物斗在一处。
此时袖珍男装上另一只手甲钩,与我相互制衡;中央位置上只剩下小迪和两头猿方,对阵两名萨满祭司。
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小迪,还期盼她早点搞掂巫师,带领两头猿方扫除剩下的余孽。
袖珍男和**的怪物围着我迂回过来,环绕过去,像头饿狼似的寻找我的破绽。
他们的动作慢下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驼背怪物的最佳移动方式,居然是这种奇异的四脚模式,走起路来竟显得那么自然顺畅。
也不知平时如何养成的,关键不单单是手脚都着地,还要倒着走、反着跳,那种屁股向前奔跑的感觉,会是怎么样的呢?
袖珍男蹲坐在怪物身上,将两只手甲钩摩擦得直冒火花,阵阵刺耳的金属悲鸣声听得我神经疼,几乎无法忍受。
钩爪这种冷兵器过于阴险,稍微讲点道义的人都不屑使用,只有不择手段的杂种才爱不释手。
可以想象袖珍男是在怎样的境遇中一路成长过来,方造就出如此扭曲变态的心理和观念的。
他们见找不到再次偷袭我的机会,便恼羞成怒地扑将过来,打算在运动中让我露出马脚。
我左躲右闪,加了一百二十个小心,手甲钩可不是闹着玩的玩具,一旦疏忽被他们捕捉到我的漏洞,轻则一层皮肉,重则喉断血流,说不定小命就得交代到这儿。
我可没做好死的心理准备,说什么也要撑到猿方过来接援才行。偷偷瞄了一眼小迪那边的动静,还没开打,似乎正在酝酿气氛。
一走神的功夫,袖珍男与怪物再次迎面而来,我刚想躲闪,不料袖珍男途中忽然一跃而起,对准我的喉管就是一爪!
老王八犊子够狠的,出手就是杀招!
我只顾着避开他的手甲钩,被直冲过来的怪物一屁股击中,抢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赶忙端起架势,一个凤凰旋窝回身转,再接一招三阴手扫**群魔,定势成白猿摘果拜天庭之状,回看怪物与袖珍男。
其实这些招式的名字都是我从武侠小说里看来的,拿出来斗闹热(凑热闹)。
我真正精通的招数只有夜战八方藏刀式,以及小时候自创的剑指**点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