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病院

献祭的场面非常血腥,我跟小迪看得目瞪口哆,但是仪式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时,萨满祭司的鼓声突然急促起来,舞步也跟着产生激烈的变化,负责搬运祭品的黑衣人纷纷闪列两旁,让出了一条路。

两个枯瘦驼背且衣不遮体,手上戴着镣铐的怪人现出身形,拽着一匹乳黄色的白马。

靠北,原来马是献祭用的!

我怎么没想到呢?当年隋朝的骠骑将军陈棱奉命讨伐流求时,就有了刑马祭海的先例。

据说当时海上浓雾弥漫,似雨非雨,天地一片昏暗,陈棱杀马祭海后,不久便雾开见日,而后兵分五路攻入流求城都。

以是杀马祭海的旧例沿袭下来,成为能够平息海事并带来好运的仪式。

牵马出来的两个怪人身体均发育的异常畸形,腿非常短,手臂却长得离谱,被自己的弓背压得恨不得脸都贴在了地面上!皮肤暗沉,死气横生,就像长年照不到阳光而产生变异的洞穴怪物!

他们把白马拉到祭台前,一人扶着马头,另一人拎着一柄巨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锤敲在马头中央!

白马一声嘶鸣,立时颠仆在地!

两只怪物一脸鬼笑,嘴角恨不得咧到腮帮子上,扶马头的怪物抽出一把锯齿刀,俯下身开始割马头,熟练的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割了。可怜的白马在晕迷中只蹬了蹬腿,随即尸首两分。

甲板上倘了一大片马血,被雨水拍打得不断迸起,童男童女此时从船头两侧走过来,掰开两个小人偶的嘴,摁着脸堵在正在淌血的马脖子上,待小婴孩饮足马血,将其仰面捧着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投入海中,献祭给勃兴正酣的海灵。

恰在此刻,一个巨浪涌过来,托起游轮猛的往上一掀!甲板上的马血掺杂着雨滴和海水,一下子溅了所有人一身!

小迪扭身离开甲板,不愿再多看残忍的画面,我也跟着返回了住处,一路上都没说话,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顶着,直到躺在**睡去的那一刻,脑海中还不断浮现出那匹白马,细长如丝的鬃毛和尾巴,以及深泉一般的眼神……

一夜酣睡。

醒来后便是赌船行程最后的饕餮之夜!

说也奇怪,自从昨天海祭仪式过后,海上的风停了,雨也息了,看来萨满祭司并不是在船上混饭吃的;二齿钉耙锄地,有两下子。

今天的梁老板一反常态,一口气兑换了500万台币的巨额筹码,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走起路来呼呼带风,看意思要动真格的了。

在赌场大厅里,我看到胖赌友独自一人拎着一口皮箱,去了二楼的鲸鲨会,而梁老板则选择了昨天那张百家乐赌台。

赌客们纷纷把手头上的现金换成筹码,各自来到属于自己的战场,做最后一搏。

百家乐赌台的后面,美女荷官依然笑脸相迎。梁老板坐定后,竟然还跟昨天一模一样,一万一把、两万一把,我看了都替他着急。

赌桌上并没有熟悉的面孔,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十一时,荷官换班的点。

美女荷官向大家施了个点头与鞠躬之间的告别礼,吟吟微笑着离开了赌台,然而轮换上来的新荷官却不是前两天那个韩国的小伙子。

“诶?”我几乎叫出声来,眼前这位新荷官不是梁老板的保镖吗?

靠邀,我瞬间了解了,他们要出老千!

怪不得这两天见不到梁老板的保镖呢,原来在玩抽梁换柱的把戏。不知道他们把那位韩国小伙子弄到哪儿去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顿时感觉事情大条了。

保镖换上来之后,梁老板一反其道,开始猛推猛打,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眼前的筹码已然堆积得放不下了。

小迪拉住我的衣角,暗示我后退。梁老板似乎早已忘记我们的存在,贪婪的表情犹如一条好不容易才找到宿主的寄生虫。

我和小迪刚与梁老板拉开似相识、又好像不认识的距离,忽见一队黑衣人跟随在项圈男左右,直冲着我们这张桌子其势汹汹而来。

黑衣人不容分说,上来后架起梁老板和假扮荷官的保镖,押着他们朝赌场正门走去。

保镖在中途忽然挣脱,还反抗了一下,结果被黑衣人一拥而上,又乖乖地俯首就缚。

项圈男一边忙活,一边向赌客们解释,说这两个人破坏了赌场里的规矩,要借一步说话,请大家不要慌张。

我跟小迪尽量把头压低,不敢跟他们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换。

我心想坏了,这里可是公海,他们可是黑道,听说出千是要剁手的,不会把我和小迪也当成同谋一并论罪吧?

虽然他们现在还未发觉,但是早晚知道我们是一伙的,看样子赌场不能呆了,房间也回不去,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跟他们打游击,找个地方先猫起来,等明天船一靠岸再趁乱相机而动。

正想着,二楼鲸鲨会的一个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狂热的嚷叫声!

一分钟后,胖赌友洋洋得意地走了出来。

“那胖子赢了八亿!八亿!八亿啊!”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赌场!

我跟小迪都心中有数,胖赌友一定交易了某件绿皮书上的古董文物。

不过这些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当前要做的即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粗略地商量出一个对策,我和小迪低着头出了赌场。

不是有句话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现在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黑衣人附近。

于是我俩不声不响地跟在项圈男与黑衣人后面,意图找寻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黑衣人一伙带着梁老板和保镖一路来到0号房门前,在一阵饱含暗号的敲门声过后,出来开门的居然是风尘女,没想到她竟是船上的人。

我和小迪自他们进入0号房那一刻起,在外面足足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熟悉的环境让我再次想起那天扮瞎子,被辱弄的糗事。

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陆续从0号房间出来,在走廊里排成两列。

又几分钟过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胖老头出现在视野里。我眼前一亮,心想莫非这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六指锁疆,越界山那老鲈鳗?

风尘女跟在后面,顺手带上了舱门,挽着胖老头扬长而去,梁老板和他的保镖都没出来,恐怕被囚禁在里面了。

一伙人走后,我和小迪并没有跟上,由于没了梁老板他们的踪影,我俩有点举棋不定。

在巾门里,委托你的客人相当于你的衣食父母,因为你吃的就是这碗饭。

此一时彼一时啊,刚刚在赌场里为了不被抓到,有意跟梁老板保持距离,现在缓过劲儿来再想想,委托你的客人出了事,你自己却脚底抹油,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在巾门立足呢?以后还会有人敢委托你吗?巾门中口碑很重要的!

我盯着0号房的房门趑趄不前,心想进去把梁老板弄出来?还是保自己全身而退呢?

有了这种想法后,脑子里居然响起了0号房敲门的节奏声。

看来答案已在心中,可是那串暗号我根本拿不准,是先敲三下?还是敲了四下来着?

正犯嘀咕的时候,小迪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我一看,这不是何罗棺里那枚银底金色花边的筹码吗?记得上面标注着100的字样。

诶?船上客房的钥匙也是筹码的样式。

我去,这不会是0号房的房门钥匙吧?

小迪此刻已经把筹码靠近门锁,只听“嗞…嗞”了两声,0号房的磁卡锁竟然亮起了绿灯!

这种感觉令人兴奋不已,我下意识地伸手扣住房门,看看四下无人,慢慢拧动门把手,缓缓把门往里一推。房间里此时已空无一人,我跟小迪对了个眼神,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100号房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有张麻将桌摆在中央,看来那天果真有人在打麻将。我们迅速翻遍整个房间,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我正纳闷,忽见小迪走近墙角的一台冰箱。

我也走上前去,发觉这台双开门的冰箱比我还高,听不到任何声响。心说即使再先进的电器,也不可能一丁点微弱的“嗡嗡声”都没有吧?可是这台大冰箱却静得像件家具似的。

小迪冲我一努嘴,要我把冰箱门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怕打开后看到梁老板和保镖被“保鲜”在里面的景象。

不敢违抗小迪的旨意,我双手握紧拉门,用力往怀里一带!看到冰箱里居然藏着一扇门?

我暗道不妙,心想这不是阴阳门吗?

风水上把这种并列在一起的两道门称为阴门和阳门,认为这种门是连接阴阳两界的不祥之门!一扇门给人走,另一扇自然是给鬼走的。

事到如今根本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我看了一眼小迪,钻进冰箱里打开另一扇门,里面昏昏暗暗的,一节向下的铁板楼梯浮现在眼前。

又回头征求了一眼小迪的意见,我轻手软脚地踩着楼梯往下走,生怕铁板发出“噔噔“的响声,转过一个弯儿后,一条长廊显露了出来。

长廊里亮着几盏滞黯的顶灯,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两侧错落不齐的门上,每扇都有一个边缘沾满污垢,只能透过中间部分望进去的巡视窗,惨惨幽幽的,像极了黑医院里的小病房。

我本以为能看到牢房,岂料是病房。

顺着长廊,我们边走边透过巡视窗往房间里望。虽然外表简陋,设备倒挺齐全,几乎堪比公立医院的重症治疗室,不过一个病人都没有。

小迪突然停在一间房的门前,透过模糊的巡视窗,我看到病**好像躺着一个孩童。

小孩露着脸,盖着单薄的被单,旁边吊着一瓶点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似乎不太对劲。

一阵脚步声忽然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我一个激灵,就地拉开病房的门,和小迪躲了进去,蹲藏在病床里面看不到的地方。

脚步声越走越近,我跟小迪都闷着头不敢抬起来,祈祷那个声音不要走进这间病房。

过了片晌,脚步声渐行渐远,没多久便听不见了,我试探性地抬头向巡视窗外窥望,不经意间,居然看到躺在**的孩童,宛若是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