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再有分歧
“就这？陈薇去了上电所工作，你们两人不结婚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刘海洋母亲张翠珍数落着刘海洋。
刘海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台正播放着关于鲲龙AG600设计之初工作的纪录片，周旭东老师理所当然是主角，其他各个学科部门也有很多人上镜。
刘海洋记得自己也参与了拍摄，怎么一个镜头都没有，刘海洋就想看，自己上了电视是什么样子。
坐飞机从上海刚回到荆门，刘海洋困意全无。
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在自己的房间，研究鲲龙或者是睡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刘海洋觉得屋子里非常得闷。
大一点的空间，似乎呼吸才舒畅，刘海洋就来到了客厅。
张翠珍睡眠比较少，一般情况下要过了夜里十二点才能睡，见刘海洋出来了，就问了问陈薇的事情，刘海洋毫不拖泥带水，一针见血，直接说陈薇去了上电所工作，已经在上海安定下来，且自己跟陈薇已经彻底分手，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张翠珍听的是云里雾里，本来还要说好的结婚，怎么现在忽然间全都没了呢。
刘海洋也不想过多解释什么，无聊地按着电视换台按键，意外发现了这个专题纪录片，刘海洋觉看得很感动，此刻，他多么希望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是鲲龙翱翔在蓝天的场景。
张翠珍在旁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刘海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
“你去上海出差这几天，我怎么发现你还变了？你是不是惹陈薇生气了！”
“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呀，陈薇不是那样的女孩子。”张翠珍自己给自己解释，自圆其说，“莫非是陈薇，去了上海，有了好工作比你强，把你给甩了，她不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呀？”
“是什么？那到底是为什么，反正这肯定是有原因，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不然今天你觉都睡，别想睡着。”
“妈，您老少操点心吧，我都这么大了，我跟陈薇分手，就这么简单呀。”刘海洋被张翠珍的话弄得心烦意乱，看电视的心思都没有了，起身准备回自己卧室。
“你给我站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天你必须说清楚，最近你爸也是一直反抗我，我告诉你啊，这个家是在我的坚强领导下才运行下去的，明白吗？”
“我知道，这个家都是您的功劳，现在跟我说这些没用啊，你可以给陈薇打电话，人家陈薇要是愿意的话也行。”
“刘海洋你是我生的是我儿子，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能猜个差不多，你是不是不喜欢陈薇了，喜欢其他的姑娘？我看你一会摆弄手机，还不是给陈薇发短信，是一个叫什么什么学敏的女孩。”
张翠珍眼睛有点老花，近距离的东西看不清楚，远距离的却看得一清二楚，她跟刘海洋距离一米多远，刘海洋发短信张翠珍能看得很清晰。
张翠珍发现刘海洋并没有跟陈薇聊天，大半夜的一个男孩子跟一个女孩发短信，肯定不是在交流工作吧。
“没有啊，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刘海洋赶紧把手机收下来，没想到你看得这么清楚。
“你跟陈薇真的不找了，妈可真伤心。不过跟你说，可千万不能做那种不道德的事情。”
张翠珍也真是操碎了心，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还真是应了你爸说的话了，你爸就说你们俩的事情成不了，说陈薇有可能去上海，你爸还说陈薇的事业心特别强，可不像是一般的女强人，现在看来还真是，反正结果已经是这样，过程无所谓了。”
“还是我爸有远见。”刘海洋解释说道，“妈，我和陈薇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希望您老有也有个心理准备，说句难听点的话，现在是恋爱期间，还没有结婚以后，即便是真的结了婚又分手，那又能怎样呢，结婚之后再离婚，是不是更痛，我跟陈薇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这种结果，我觉得对我们大家谁也好。”
“什么两个世界的人，你们就是都变得不踏实了。读大学的时候，你们还是个孩子，现在陈薇也变了，你也变了，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三观不合呗。”
“妈，您老说得还真对，进步得挺快呀。”刘海洋竖起大拇指称赞，“鲲龙的设计研发工作还在进行，起落架的问题在解决的过程中，飞机最重要的发动机现在又有了分歧。”
刘海洋坐飞机刚从上海回来，便从王少鹏那里得到了休息研究所开了一个会，特别针对鲲龙发动机的问题，有将近三分之一以上的人，认为鲲龙的发动机，应该优先采用国外的发动机，而我们自主研发的发动机，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再说目前鲲龙，是世界在研，最大的飞机，重量非常之大，国产发动机可能存在启动力不足的问题，这就会导致鲲龙起飞的时间变长，同时也为他安全起飞降落埋下了隐患。
会议进行了，长达将近三个小时的激烈讨论，最后有将近一半的人认为，应该优先选用国外品牌，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是科研攻关，技术合作，这样也能达到鲲龙，主要零部件结构件完全自主化的要求。
刘海洋虽然还没有去上班，但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其实对于鲲龙的发动机，大家一直是心照不宣，避而不谈的态度。
目前发动机制造技术，跟国外先进水平，的确有非常大的差距，发动机又是鲲龙最重要的结构件之一，稳定性，安全性，以及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我们的发动机制造技术起步比较晚，确实有着很大的差距，只有承认了差距，才能逐步缩小差距。
现在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发动机，这个严峻的问题，已经摆在众人面前，到了不得不谈的地步。
刘海洋觉得真是一步一个坎，首先是鲲龙的整体设计底图。
现在遇到了起落架的问题，发动机再到中期的设备生产，以及其他结构件和电视电机电子元件的生产，还有最为困难的航电系统，到了最后，鲲龙还能够在蓝天翱翔在海面飞行，每一步都如此艰辛，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呀，别老想着工作的事，跟陈薇找了那么长时间，你说你再找一个女朋友，从谈恋爱到结婚又得花个两三年，你都三十了。你爸爸三十的时候你都好几岁了。”
张翠珍拍了拍手背，老是她这么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你的事，妈也不管了，我也管不了。那冯薇怀孕的事情是真是假呀，妈这个心老是悬着一块石头，要是陈薇真怀孕了，这叫什么事，堕胎还是作孽，再怎么说那是也是一条生命。”
“陈薇没有怀孕，我确定。”刘海洋也不再想说什么了，这已经是过去时。
张翠珍偷偷看了眼刘海洋的手机，刘海洋还在回复短信。
“这是跟哪个女孩子聊天呢？”
“一个同事家在上海。我去上海出差，见了一面聊得还算不错，这个女孩非常优秀，是个女博士，工作能力超强，从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刘海洋不假思索顺口说道。
张翠珍歪着脑袋，看了眼刘海洋的手机屏幕什么都没看到，单亲家庭的孩子恐怕不行呀。
“你不是跟这个女孩谈恋爱吧，妈可不希望你喜新厌旧。”
“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刚才明明说还是同事，这会又说朋友了，看来刘海洋跟这个女孩的关系不简单。
“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呀？干什么工作？”
“叫冯雪敏，在上电所搞航电系统研发，妥妥的技术工种，我们研究所设计制作鲲龙飞机模型，冯雪敏提出了特别中肯的建议，周旭东老师也采纳了，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张翠珍不想让刘海洋，跟这个冯雪敏接触，再怎么说也是单亲家庭，可现在也说不准两个人的关系，张翠珍欲言又止。
“别玩手机了，出差也挺累，早点睡觉。”张翠珍也没心情看电视，陈薇跟刘海洋还是走到了最终，她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刘海洋看电视一直看到凌晨，准确地说是跟冯雪敏聊天，聊了那么长时间。
第二天早晨，刘海洋眼睛有点疼，晚上睡得晚，还盯着手机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开车上班之后，他要跟周旭东老师汇报出差的情况进展。
来到办公室一切照旧，周旭东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技术文件看样子非常纠结。
刘海洋轻轻地敲了敲门。
“是刘海洋啊，回来得还挺快，看来你们沟通得也很顺利。”周旭东放下笔，后背靠了靠椅子，“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没有，跟上海的厂家沟通的也比较顺畅，直落架的设计我认为很合理，后续我们还要进行不停的改装，尽量一点一点的优化完善。”刘海洋知道周旭东是一个喜欢开门见山的人，从公文包中，把跟飞机起落架所有相关的材料，按照事先摆好的顺序拿出来，放在周旭东面前的办公桌上。
刘海洋也没客气，随手拉过来一把小方凳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上面。
“周老师，这是鲲龙主起落架的设计结构图，您看看？”
周旭东拿起起落架设计图，并不是十分细致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这个主起落架的设计图，好像跟之前的没什么太大区别，标注和解释差距也不是很大，这个图我前段时间看过，现在印象还挺深。”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刘海洋这是第一次被周旭东问他的意见，往往一般情况下都是周旭东主动提出来，周旭东这么一问刘海洋，刘海洋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老师，我觉得设计图完全没问题。”刘海洋又把其他技术文件资料通通拿出来，“他们准备得很充分，论证得非常完备，审批手续完全符合规矩，唯一的争论点就在于这些起落架的钢结构，我是说，目前以我们的炼钢技术，制作出来的钢结构，抗压性能，抗裂性能和热稳定性可能会不达标，所以起落架的钢结构，那边的公司想跟国外达成技术合作。通过这种交流技术协作的协议方式，间接获取专利的使用权，当然了，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以自己厂家的名义，生产这款起落架。”
“还有一点是，起落架的液压传动结构以及相应的信号传输系统，完全国产化还是有可能的，不过可靠性和稳定性上要差一些，他们也想通过技术改良的方式，进一步完善，这两点就是我得到的一些有分歧的地方。”
周旭东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下的这种情况我早也知道，起落架的生产厂家，如果坚持要这么做，其实咱们也没办法控制人家。完全自主化生产难度确实大呀，他们的担心，完全可以理解。”
“可如果这样的话，也违背了我们的设计初衷，怎么样达到结构件，百分之百的完全自主国有化生产？”
周旭东紧接着说：“跟起落架的问题相似，鲲龙的发动机，到底是国产，还是引用国外的技术也产生了分歧呀，一开始定的是，国产五千五百马力的WJ—6涡桨发动机，有不少专家经过技术认证觉得这个马力，面对鲲龙这么大的起重载量，容易达到发动机的极限值，直白一点说，涡桨发动机，很容易发生过载现象。”
发动机过载，往往是因为负荷过大，导致电流过大，根据焦耳定律产生的热量，会成倍以指数的方式增长，会造成发动机过热，甚至燃烧起火，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关于发动机的问题，刘海洋并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论证。
尽管周旭东是鲲龙的总设计师，可鲲龙的这些系统，关键部件怎么搭配，以及相应的生产组装厂家在工作中的协调，周旭东很多时候是无力的。
每次开论证会技术讨论会，都是一次难题，每一个抉择，都影响到鲲龙的成败，周旭东的压力非常大，往往在两方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周旭东就要力挽狂澜，主动承担责任顶住压力，做拍板决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