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人深更半夜打车去过陈家坞

有个男人深更半夜打车去过陈家坞

可是一连拦了四辆出租车都拒绝去陈家坞。

拦下第五辆,开口之前先上车,指前面的方向叫司机开车。

“去哪?”司机起步以后问。

“陈家坞。”

一个急刹,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对不起小姐,不去。”

“给你五百。送到村口就行,不用你进村。”

“不去。那地方闹鬼。”

“六百。”

“不去。”

“八百。不去我下车了。”

司机叹气,犹豫,开车,然后偏过头打量我,问我:“你是□□?”

“差不多。”

“□□还需要打出租车?”

“特殊情况。”

“不是我说你,那地方,躲都躲不及,还往那钻?”

“迫不得已。”

“你去做什么?”

“找人。”

“那儿的人都快死光了,还去?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就是给一千,别的车也不一定敢跑这一趟。实在是我家里等钱用,不然我也不能接这活。”

“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都说了,跟那村子沾点边就会死。人家说死了千把人了,对了,你是□□,你跟我说说,到底死了多少人了?”

“没那么恐怖,别信谣言。”

“怎么可能是谣言。谣言能上电视?能上报纸?你们就是瞒着遮着不让老百姓知道。老百姓能不知道?”

我闭上眼睛装睡,懒得再和他说。从城里到陈家坞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够睡一觉。

可司机显然没有尽兴,还要跟我讲话。

他说:“前段时间有个男的,深更半夜打车去陈家坞,也给了八百。真想不通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凛然一动,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想想……上个星期,不对,是上上个星期。”

“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岁数?”

“三十五六岁吧,瘦瘦高高,戴副金丝边眼镜,样子挺好。跟你一样,也背了这么大个旅行包。一路上没什么话,到村口就让我回来了。”

“是什么人?□□?”

“不知道。看着不像,哪有□□深更半夜自己打车到那鬼地方去的。”他撇了撇嘴,斜过脸再打量我一翻,笑着摇头,“说实话,我看你也不像□□,哪有□□会自己打出租车去那儿的?”

然后他又追问一句:“你去那儿到底干什么?”

车子出城的时候我打常坤手机,不在服务区。

石玲和老苗的手机也都不在服务区。

看来是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

越来越像那些没水准的恐怖片,基本元素也都快齐了:接二连三发生死亡事件;到处出现的诡异长发;没有手机信号与外界几乎隔离的空间;一群各有目的的人。

好像不完全符合,至少陈家坞与外界不算隔离,今天常坤还从山上给我打过电话,是个座机号码,可惜当时没留意,接的电话又多,不知道哪个才是。

不管怎么样,到了再说。

司机着实有点烦,一路上不停滔滔不绝,说的都是他所听到的关于陈家坞的事情,死了上千人,闹鬼,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的惩罚,等等等等。后来还说到自己家里的事,老婆生病,孩子上学,到处都等钱用,等等等等。

过了支歧镇以后,往岔路进去,就是盘山公路,沿途有好几个村庄,怎么看怎么荒凉。离陈家村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司机把车停下,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开。

“你下车,往前走几步,转两个弯就到了。体谅一下,我上有老下有小,真不敢往前开了,谁知道那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我不想跟他多说,付钱,下车,往前走。

司机摇下车窗把头探到外面朝我喊:“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就把你带回去。十分钟啊,你抓紧。”

村口有两个□□把守,都是陌生的脸孔。

他们拦住我不让进村,无论说什么都不让进,哪怕提常坤和老苗的名字,也不让进。于是不得不朝他们发火,用很大的声音咆哮,让他们马上给我滚去找常坤,出了事情他们承担不起。这才终于起了作用。两个□□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个跑进村里去了。

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喉咙大脾气大未必不是件好事情。

差不多十五分钟以后,那个年纪轻的□□才带了老苗从村里跑出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苗扶着膝盖把气喘匀,满脸怒气,额着暴出青筋朝我吼:“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石玲她爸找我,让我想办法把石玲劝回去。”

“那你打个电话上来就行!再说了,石玲是□□,得服从局里安排!何况她是自愿进专案组的!”老苗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的暴雨,透着绝望和狂怒。

他是真的生了气。

我说:“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在这里说,说完你就赶紧给我回去!”

“我得见常坤。”

“他在忙!有什么事和我说,说完你就给我回去!”

我盯着老苗的眼睛看。

他的表情里有虚弱的恐惧,无能为力的飘摇感。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问他。

他把语气放缓和下来,说:“你先回去,我打电话跟你说。”

各执己见差不多半个小时,谁也听不见对方的话,谁都不肯往后退一步。

然后我看见常坤从村里跑出来。

一口气跑到我们身边。

在他开口训斥我之前,我一把将石玲父亲给我的那个装着头发的塑料袋拍到他的手里:“你自己看!”悬疑惊悚:人皮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