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终极之战

灵主脚下的冰面黑洞洞一片,就同镜月湖八百里处一模一样。他聚集一团暗黑灵力在身前,往冰面打去。

冰面瞬间崩开,四分五裂,一个巨大岩穴出现在湖中,若不是冬季结冰的缘故,那岩穴几乎可以露出冰面,好似一个火山口直通湖底。很快,嘈杂窸窣的声音从山口深处传来,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那里的洞口和镜月湖八百里处是通的!”北唐穆仁放出的巡回蜂传回讯息,他即刻下达军队各处。

“我探了大半个镜月湖想找到另一出口,原来在这里!”梵音道。

眼看全军距离山口还有不足十里距离,镜月湖冰面上咔嚓一声裂响,震得人顿时心惊胆寒。不要再出什么变故,不然,军政部这仅有的万余人也是扛不住了。

所有人都侥幸着,心悬着。然而这心情随着万鬼哀泣般的窜天凄厉之声,彻底消失了。

“弓箭手!拦截!”木沧一声嚎怒震天响。数千弓箭手,张弓搭箭,倏倏倏,箭雨齐发,冲着南方直插而去。

无数灵魅已从山口中涌了出来,奔裂了巢穴洞口,震塌了寒冰湖面。直冲镜月湖城的方向疯狂袭去。灵主半身浮于空中,看着箭阵落来,张手一挥,一阵邪风劲力,箭群瞬间折损碎落。

“锃!”一阵嗡鸣落地,冰面传来震动,震得人脚发麻。北唐穆仁隔空远击,再施下一层防御结界,通天高起。数万灵魅在撞击结界后纷纷魂飞魄散,随即不敢再强突。

灵主朝北唐穆仁俯冲下来!两股炽烈灵力在空中地下激烈角斗,一黑一白。北唐穆仁和灵主早就化成了两股灵力,看不清身形。

“你毁我灵身!我要你拿命来填!”

“妖货!你那裹尸布搂着的残尸早就该毁了!没了时空术士,你也休想再逃!”北唐穆仁怒声道。听到“裹尸布”三字,灵主登时僵立在半空,气的浑身发抖。忽而,灵主一阵阴冷邪笑,嘴缝裂开,“你以为你毁了我的夜靡裳?”

北唐穆仁不知他寓意何为,只听灵主再道:“我乃这永夜之主,万魅之王!”说罢,灵主张臂一挥,夜靡裳瞬息而回,当真如那永夜般,伸手不及,如影随形。紧接着,地面上数千灵魅霎时被他吸附而来,顿时灵力大涨。

顷刻间,数万灵魅冲着北唐穆仁布下的防御结界疯狂撞击而去。比起撞死在结界上,灵魅显然更怕被灵主吸附,纳为他用。不多时,防御结界全面崩塌,灵魅夺命而出,攻向镜月湖城。

原来灵魅之所以越离近灵主越拼死殊斗,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如果这一仗败了,他们定会被灵主吸附而去,魂飞魄散!

“守住镜月湖!布下封锁线!不得让灵魅**!”北唐穆仁浩然之声从天际传来,震天顿地。

灵主狂笑道:“先管好你自己吧北唐穆仁!”灵主与北唐穆仁激烈的对抗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连续不断,似火山爆发,似巨星陨落。镜月湖的湖面上斑驳狼藉,满是坑洞。北唐穆仁已无暇分身。

“防御!弓箭手!突击队!”木沧和梵音齐齐高声下令。

士兵们已冲杀过来,一层层联合防御结界在湖面上展开。然而灵群庞大,数万之多。将士们早已匮乏不堪,此时抵挡灵魅,只待殊死一搏。

灵魅此刻只求突击镜月湖城,不愿在此耗战,只怕灵主再吸了它们去。面对攻来的士兵,灵魅能躲则多,能冲则冲,一个个好似雾转流云,抓都抓不住。它们从战士们布下的联合结界缝隙中接踵窜出,毫不停留。越奔越急。

“啪!啪!啪!”几声鞭响从空中传来。第五梵音越过联合防御结界,挥舞着节骨鞭抽向纷至沓来的灵魅,把它们逼迫在防御结界内。战士们和灵群逐对厮杀。梵音挥舞鞭子的手臂一刻不停,少时过后,她已拦截不住所有的灵魅。火焰术士在一旁加持,然而也是愈发力不从心。

灵魅开始零星往外窜了出来。梵音射箭诛杀,然而难守八面来敌。凌乱的头发贴在她的额间、面庞,夹杂着汗水血迹。她已毫无防御之力,发丝间的冰层早就在不知何时,化得了无踪迹了。梵音大口呼吸着,只在这一秒喘息间,又有上百灵魅从她身侧跑走。她的臂膀、腰间、腿骨,尽是断口,血流不止。

一个趔趄,梵音跪倒在地。当她赶忙抬起头,想拦住灵魅的时候,她顿住了。结界内,战士们的身影一个个倒了下去,尸首填满了结界的缝隙。很快的,战士们的尸首被撕碎了,咬烂了,灵魅继续不断地蜂拥出来。

梵音的心颤抖着,手疲软了,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只觉自己的心被撕扯着,痛苦难当。

这时,天空再次传来声响。北唐穆仁卸了灵主亚辛的两条臂膀。它疯狂逃窜着,往灵群扎来。北唐穆仁身形一晃,也从空中坠下,砰的一声,落入人群。

冰面上,灵群的尖嚎再次响了起来。夜靡裳拂过之处,灵魅被尽数收纳。灵主的臂膀渐渐长了出来,灵魅的数量锐减。灵主转而冲向北唐穆仁。北唐穆仁几次猛攻,都被灵主挡了下来。虽然断了其半身,又卸了他臂膀,可大量的灵魅被灵主吸纳。他的暗黑灵力虽不断锐减,却又不断激增而出。

“亚辛!你这个干尸脑袋!我要定了!”北唐穆仁洪声震天。

“是谁!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北唐穆仁双瞳血红,没有回应。

“我如你愿!送你上西天!”灵主尖叫着,三根手指突然窜起恶寒灵力,向北唐穆仁攻去。

地上传来轰鸣,士兵们群铸的防御结界破了。

将士们望着渐行渐远的灵群们,追之乏力;又悲凉地望着天空中与灵主死斗的主将。拦了,主将性命堪忧;不拦,镜月湖灾祸难逃。

梵音看着身前的战士们,战士们也望向她。她又看向木沧与钟离。所有人视死如归,神情悲壮。

“第五部长!我们拼死都会拦下灵魅的!”一个年轻的战士拖着伤腿走向梵音身边。梵音看到他手指已断了三根。她心口一阵悲凉,落下泪来。

战士看着她笑了笑,说道:“能和您还有主将,还有我们队长,”说到这里,战士哽咽了,他是尤向的手下,“我死而无憾了!”说罢,他高声喊道,“尤队长的战士们还有多少!我们冲过去!”

“等等,我来。”梵音忽然伸出手臂,拦住了年轻的战士。战士早已站不稳了,被她一拥,倒在了地上。梵音轻轻把他扶稳歇好。

木沧已带领手下,冲去阻截。忽而,他手中信卡传来讯息,梵音在上面道:“佐领,保存实力,我有办法。”

很快的,她让钟离把这一指令传达给了各处官兵。要战士们立刻修整,尽可能多的恢复灵力。

梵音独自往灵主与主将恶斗之下冰面走去。她抬头望去,五年前,她的父亲就是这样走的。五年后,这一切重演,只不过,她与灵主的距离近在咫尺。她再不是那个远观战局,无力相助的女儿了。

梵音默默伸开手臂,张弓,搭箭。弓一直长,三米、四米、五米,她的手心只能握住少半个弓壁了;箭一直长,一米、两米、三米、她的手指已经快要拿不稳了。寒冰弓箭,散发着森森透骨灵芒。

水之灵力,灵之所坚,坚不可摧,无坚不摧。第五家灵训,梵音永记于心,莫不敢忘。

忽而,天空中一道极阴邪眸光投射下来。

“灵主!”梵音咬牙吞声,一字一顿地念着灵主的名字“亚辛。”

那道阴邪眸光在看清梵音后,变得轻蔑起来。夜靡裳暂挡北唐穆仁,灵主竟有一时闲暇与梵音相对。

“第五……”灵主在半空轻描淡写地开了口。梵音在冰上,一阵寒芒积于心底,脚下微微打了晃。

“我当第五逍遥死得透透的,没想到还留下来了一个种。想当年,你父亲都奈何不了我,你这又学他拿把破弓干什么呢?想射死我?你有那个本事吗?”说到这,灵主突然俯身压低了声音道,“你老子无能……你又能奈我何……”

梵音看着他,悲从中来,一口热血涌上喉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随之,她仰天长笑起来,那笑止不住,掩不停,从胸膛激发而出,回**在寥寥冰原之上,只听得万物同悲,万念俱灰。

忽的,梵音止住哀鸣,冷笑道:

“你早就想让我死了吧?嗯?”

灵主被她这一扬一抑的癫狂模样怔住了。

“五年来,你早就想让我死了。五年前,我父亲命丧你手,你不是不想连我都一块除掉!你是不能!”说着,梵音一道犀利鹰眼灵眸直射灵主污秽乱瞳,她抓到了他的惊惧,突然放声大笑,朗声再道,“五年前,我父亲伤得你神形俱灭,你苟延残喘!想杀我?你杀得了吗!你有那个本事吗!你早就夹着尾巴逃命去了!”梵音怒道,“哦!不对!你根本没有尾巴!你这个腌臜的垃圾!”梵音故意放大了口型,眉间轻狂,肆意嘲笑,和其父一模一样。

“第五逍遥!”灵主口缝中恶狠狠念出这几字,一道暗黑灵法直击梵音而来,可是,灵力打偏了,梵音避开。

她心中一滞:“叔叔!”北唐穆仁突破夜靡裳的缠绕,奋力截击。夜靡裳抖身一转,倏地回到灵主身旁,只见灵主隐匿其中,若隐若现。

“你和你老子的命,我都要定了!你个混蛋!”灵主喊道。

“我苟延残喘,留着这条命,为的就是今天,拿你狗命!祭我父母!为我挚友报仇!你不让我活,我就跟你变成鬼!看你我谁是厉鬼!我第五梵音奉陪到底!”

说罢,梵音抬箭欲射。灵主秽眸暗沉,嘴角暗暗裂出一道阴笑。梵音此话一出,气魄滔天,杀气滚滚,菱都城上下均是一骇!北冥和冷羿更是心下一寒!齐齐看向梵音!

忽的!梵音猛然调转方向,冲着镜月湖城的方向,张弓射去,大喝一声:“哥!让那个杂碎看看第五家的本事!”积攒在梵音胸口多年的怨气压抑顷刻宣泄而出,一声哥哥道出她对家人的万般思念。

此话一出,辽地那头的冷羿登时愣在当下!万般思绪汇聚如洪,兄妹之情,跃然而上,血浓于水!只听冷羿声嘶力竭道:“梵音!住手!”

只听空中鸣响,如窜天之音。梵音一箭未落,再射两箭,箭速如电,穿云破雾。远处大地传来铿锵之声。三枚灵箭坠落,插入冰层。霍然间,冰面上,巨幕寒盾横生,裂冰千米,高百丈,那架势犹如冰山雪国之盾,遥遥无边,直达天际。

梵音的灵力还未止,寒盾纵横还在扩张。灵魅无数撞了上去,彻底被切断了去路。待到向两方四窜之时,士兵们已兵分两路,誓死拦路阻截。此招正是冷彻亲传梵音的第五家防御秘法,无限寒盾,名为——水域持天!

冰原上,梵音身形一晃,心脏骤凝。一丝淡蓝色的灵力从梵音身间缓缓发散出来。她眼前一白,倒了下去。

空中无数暗黑灵力击打过来,她已无力再抗。

“砰!砰!砰!”数声顿响,暗黑灵力被阻截在了半空中。一面虎形大盾赫然挡在梵音身前,罩住她全部,护她周全。

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梵音刚要触地的膝盖,把她托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老大,没事吧。”一个熟悉的浑厚声音在梵音耳边响起。一双手指在梵音腿边轻轻敲着。

几颗滚烫热泪在意识的边界从梵音眼中夺眶而出。

“差点就死了,你再不来。”梵音头靠在那人肩头,泪水打湿了他的军装。

七尺壮汉在听见梵音开口出声后,魁梧身躯长立冰原之上,身形巨颤,手臂震抖,泪如长河。那人哽咽着,嘴唇都忍不住颤抖着强撑着道:“我赤鲁的老大怎么能说趴下就趴下呢!那多没面子!有我呢!”

梵音眼眸轻眨,哭出声来。

军政部内外,国正厅上下,辽地深潭,皆得知了赤鲁“复活”的消息。众人欢腾,涕泗奔流。

“那,那个傻子,没死!”颜童挥舞着灵箭,砍杀着腐蚀地汹涌而来的灵魅鬼徒,心中激动。随之他咧笑出声。莫多莉看见一边英勇奋战,伤痕累累,一边又记挂老友的颜童,心中触动。

此时,辽地,大举灵魅鬼徒来袭。原来那腐蚀地下根本不是沼泽,而是层出不穷灵魅的“腐蚀地”!北冥带兵已与此展开血战厮杀。

“那个傻子!真他妈抗打!”冷羿嗤笑出声,落下泪来。

北冥既控眼前战局,又看北境内外。一颗心忽**起伏,却都强自抑制。直到看见赤鲁托起梵音,他那压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默默淌了下来。

被自己手下保护在包围圈里的蓝宋儿,看着不远处的北冥,心思辗转,怦怦直跳。她又想起了刚才莫多莉走过来对她说的话:“你不应该那样说他,他真正在乎的人不在这里,也不在东菱……”

“是她吗……”蓝宋儿神情恍惚了。

“怎么回事?”梵音虚弱地开了口。赤鲁用手指点住梵音心口前的穴道,封住了她弥漫而出的灵丧之力。梵音刚刚那一招拦住灵魅去路的冰铸豪盾是冷彻教她的第五家秘传灵法——水域持天。

调用这一招灵法需要灵能者拥有极为强大的灵力做支撑,否则灵力输出过快,灵能者会被自己的灵法抽干拔净,丧失灵力。方才梵音就是强行调用此灵法,最后导致她神志涣散,灵力外泄。如不是赤鲁及时赶到,封住了她的灵力,她已命丧黄泉。

“白泽,那,那家伙的什么,什么破药,还,还真管用!”赤鲁一个大老爷们,一边哭,一边说话,断断续续,龇牙咧嘴,强睁开眼睛,哭大劲儿了又合上了。

“人家救了你,你还什么破药破药的,会不会说话。”梵音靠在他肩膀上小声道。

“老大啊,你一口气给我打了九针,我真是……哭爹爹,告奶奶,疼得我都不想活啦!就想这么走了,算了!”

梵音一边呜呜,一边用手轻轻锤他。

“不过一想到你有危险,我就挺过来了!”

“你那是伤重没办法动弹,什么为了我挺过来……”

“你别拆穿我啊,老大。”赤鲁又笑又哭的声音大的恨不能方圆十里都能听得到。

“刚才没伤着吧,老大?”

“没有……”

“没有啥啊……看你这一身血……灵力都开始外泄了……”一想到梵音差点命丧与此,赤鲁就又开始止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肩膀抖动,抽抽搭搭。

“那是刚刚才伤的……”

“老大……”赤鲁突然一口气喷了出来,哇的一声更大声了,边哭边喊着说:“老大,你对我真好!和我妈对我一样好!”

“赤鲁在说什么……小音……像她妈……”冷羿在战场另一端,听得眼皮直跳!“他怎么……还不走……”

“什么破烂比喻……”颜童听着嘴角也跟着抽了一下。

“老大……”赤鲁还没说完。

“嗯?”这时两人已经靠在了赤鲁的虎门盾甲之后,待身体和灵力都得以缓冲。与赤鲁一起前来支援的,不仅有他,更有四分部赶来的战士们。就在与灵魅胶着对抗之时,远在菱都军政部的北唐穆西已经下达军令,让北境四分部万人前来支援。

赤鲁按不住二分部的人,那些身负轻伤的士兵,也一同赶了过来。眼下有十余人在梵音和赤鲁身旁,搭起结界,让他二人缓和恢复。

“我会好好对你的……”赤鲁说着忽然红起了脸。

“什么?”梵音靠在赤鲁身旁低声问道。

“我听库戍说……”赤鲁突然害羞起来,说话吞吞吐吐。“我当时死掉的时候……你一直……抱着我.....抱着我来的……原来这些年……你一直,一直,喜欢的人……是……我……”

听赤鲁说到这里,梵音激灵一下醒了,挺起身板来惊恐地看着他。然而赤鲁并没要停下的意思,他还有些害羞地继续叨叨道:“可是,可是老大……我心里……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得辜负你了……不过!”赤鲁突然打起精神,义正辞严道:“老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像亲兄弟一样照顾你的!”

“我有毛病啊!神经病啊!”梵音对着赤鲁的脸大喊大叫道,“白泽的药把你脑袋治坏啦!来来来!我看看来!”气的梵音猛劲儿敲打赤鲁的脑袋,铛铛铛!

“哎呀!哎呀!疼!老大!别打啦!啊呀!”

“老天爷怎么给我带回来一个傻子!”梵音扯着赤鲁地耳朵嚷道!

“老大你别生气!我说了,我会对你好的!但是,但是爱情是给不了你了!你冷静!”梵音打的赤鲁吱哇乱叫,也不敢反抗。

“爱情……”梵音一顿蒙傻,“谁要你的爱情!给我滚一边儿去!”

听到这里,北冥和冷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爱你个大头鬼啊!谁会喜欢你啊!你当我瞎了吗!我是白痴吗!你是神经病啊!谁会喜欢你啊!你个混蛋!给我闭嘴!”梵音狠狠给了赤鲁肚子一拳,又拼命用手按住他的下巴和脑袋顶,让他把嘴巴合住。

“等,等等,老大,等等。”赤鲁费劲巴拉的从嘴里支吾道,“老大,你不喜欢,我啊?真的吗?”

“我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你!”梵音被赤鲁说的小脸儿涨红!

“你发誓……”赤鲁怀疑道,哼唧着翻着白眼看着梵音,扭扭捏捏。

“我发誓!我要是喜欢你,你就给我立刻死掉!哎呀!我现在就弄死你算了我!”梵音拧着赤鲁的脸,疼得他眼泪直流。忽然,赤鲁一把抱住梵音,把她闷在自己怀里。

“呜……”梵音乍蹦着双手,胡乱抓着。

“哈哈哈哈!”赤鲁激动地大笑起来,“我就说嘛!库戍那小子胡说的!老大不可能喜欢我!白让我一路忐忑了!吓死我了!哈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老大!”

“库戍……和你一样……都是白痴……”梵音被闷在赤鲁怀里,支吾道。库戍站在防御结界内,听着他二人的谈话,身上一阵冷汗。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您别气着了!”库戍怯生生地尽量大声承认错误。

“老大,谢谢你。”赤鲁忽然压低声音,深切道,满腹情意。

梵音被他死命抱着,没办法挣脱,卸了力。缓了半下,忽然暴跳道:“放开我!你个白痴!”

“呀呀呀!差点捂死你!你没事吧老大!”赤鲁赶忙松开手,胡撸着梵音的后背。梵音翻着白眼,懒得搭理他。“老大!你刚刚那一招是什么灵法!好牛逼啊!”

“小心!”赤鲁话到一半,梵音忽然喊道。只见数十道暗黑灵力冲冰面砸来。“缩小防御盾甲!至顶端!”

库戍带领士兵们,立刻缩小防御范围。就待他们十几人刚刚全面撑起头顶上方的防御盾甲时,一道灵力砸下。十层防御盾甲立刻一击击穿。

“撤退!找掩护!”赤鲁大声道。单臂抱起梵音就往不远处的湖中耸立起的石崖壁跑去。他的虎门盾甲在承受了七八次攻击后,彻底粉碎。此时冰原上的战士们已经全军撤到掩体之后。有的来不及躲避的,直接跳进冰面上被凿击出的深坑里,摒挡起来。

“杂碎!没用的东西!”灵主仰天咆哮道,“留你们无用!就都纳为我用!”东菱援军已到,灵主破城的打算功亏一篑。无数灵魅像被从地狱索来的冤魂,哑火般被尽数吸往天空。湖面上的士兵看着这骇人的场面,以为自己已经身在炼狱,等九转轮回。天空黑灵密布,看着毫无生还之机,战场上再无一灵。

随着北唐穆仁周身灵力愈发强盛,数十道耀白灵光束如风起云涌般在天空上旋出一阵巨大旋风,攻向亚辛。只见灵主的夜靡裳把他愈裹愈紧,竟已剩下婴孩般大小,只留一双污瞳滴流乱转。忽而,由夜靡裳化作襁褓里的婴孩亚辛咧嘴一笑。

“不好!”北唐穆仁道。夜靡裳的包裹越发激烈地攒动起来。北唐穆仁不能再给亚辛卷土重来的机会。他双臂挡于胸前,一拳往心口打去。顷刻间,浩瀚灵力如赤龙般从北唐穆仁双掌奔腾而出,夺日出之光,盖天地浊气,赤红漫天。旋斗于天空之上。

“寰葬!”木沧突然震诧道,“主将!”

“什么寰葬?”梵音远远看到木沧激动地反应后,大声道。

“主将要自绝于身!与灵主同归于尽!”木沧大吼道,想要阻止,却根本离不开掩体石岩半步,风浪骇天,天地回旋。镜月湖的冰面开始猎猎作响,脆得像一张绷紧的白纸。

梵音急往天空看去,只见主将的灵力源源不断从心脉倾泻而出,愈来愈浓。霎时间,整个天空已尽是血色。

“寰葬!”梵音怔怔道。

不同于灵丧,寰葬是倾一人心脉之力,在身体状况上佳,甚至全盛之时,强行刺激灵力达到巅峰状态,一举攻灭对手。是灵能者最强悍的攻击灵法之一,拥有此灵法的人亦必然是灵力登峰造极之人。

北唐穆仁强攻不停,全力攻向灵主。灵主抵挡,不以为意。可渐渐的,灵主发现北唐穆仁的寰葬之力久攻不止,不是他当初预想的样子。

太叔玄、第五逍遥先后死在亚辛手中。任哪个都不是善类,可论灵力强悍持久之力,亚辛在遇北唐穆仁之前,平生未见。

“这样下去,我元神不保!”灵主惊恐道,“逼死北唐穆仁就是目的,我没必要再搭上魂力!”正像梵音与他对峙时所说,与第五逍遥一战,灵主自傲轻敌。使得第五逍遥在最后与他同归于尽时,灵主未能脱身,灵力大损,重伤而退。

夜靡裳忽而一挥,欲带灵主往大荒芜退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北唐穆仁当空大喝一声。赤龙般的灵力一个回转,封住了灵主所有退路。灵主被禁锢在此。他见状,顷刻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面皮松垮的假脸令人作呕,在夜靡裳里转动,阴邪地盯着北唐穆仁。

时间渐去,北唐穆仁久攻不下。

“主将少个缺口!”木沧大声道,“所有人听令,放灵箭!”灵主夜靡裳的防御太过坚实,北唐穆仁无法突破。再这样下去,北唐穆仁灵尽而亡,灵主却还能苟延残喘。

无数灵箭射上天去,可未接近两人之时,灵箭已尽数化无了。

梵音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她看着天空中对峙的二人,口中不自觉地念着:“爸爸……”忽然,梵音精神一震,定睛往天空看去。只见灵主脸上的皱皮开始一点点掀起,污浊的眼窝下,梵音看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样子,“害怕……他害怕了。”

“谁?”一旁的赤鲁问道。

“灵主!”梵音眼神凌厉道。片刻,她道,“赤鲁,帮我一个忙。”

赤鲁看向梵音,半晌不语。

“怎么了?”梵音回过头来问道。

“你要干什么?”赤鲁道。

梵音看着他“赤鲁,我知足了。”一抹释怀心安的甜笑挂上梵音嘴角。她觉得离开父母这五年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释然过。

“我替你去。”赤鲁的声音越发低沉,低的他自己都要听不到了。坠在心里,只觉难过。

梵音笑的更甜了:“你替不了我。”“快点吧,大老爷们,别婆妈!说话声白这么壮实了!”说着,梵音轻轻拍了拍赤鲁宽厚的肩膀。

赤鲁猛然看过梵音,痴痴道:“你听见了?”

梵音笑着看着赤鲁,双眼明动:“听见了,傻瓜。快点吧,大家都要顶不住了!”最后一句,梵音已是掷地有声地下令道。

下一刻,赤鲁双眼酸红,双手托起梵音双足,灵力聚于掌心,周身发力,把梵音猛地向天空一抛。梵音像银色流星一般,周身布满冰霜,发如银线,直冲灵主而去。

那裹在夜靡裳中不停注意外面动向的龌龊身影突然扭动了一下,一缕污秽向梵音掷来。梵音双臂展开,手指灵动微张,鄙夷地看着灵主。薄唇轻启:“去死吧!杂碎!”

灵主忽地冲出夜靡裳,张开一手臂冲着梵音怒击而去,万枚黑刺顷刻间向梵音袭来。梵音看着灵主,嘴角一扬。

“坏了!上当了!”就在灵主大悔之时,他身前的空当已开。北唐穆仁的赤龙灵力奔向灵主亚辛大敞的门户。

一声骇然畸形的尖叫顿时贯穿天地,灵主亚辛刹那间鬼形俱散,分裂而亡。天空中黑刺落雨无数。北唐穆仁想来搭救梵音,可已力不从心。

梵音飘落在天地间,神意荒芜。这世上她在意的人终究都不在了,这世上她在意的人终于都安好了。她面容清冷,无牵无挂。看到万棱黑刺已至,她只觉一世解脱。

忽而,梵音心头一酸,凄冷哀意顿起。她神志模糊,手中拈着一片花瓣,楚楚轻语道了一声:“北冥。”

只听那信卡中的话语,这边轻说,那边轻响。

“北冥!”梵音怔的一下,瞪大双眼!刚刚口中唤着的那人,此刻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