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鸾

洗髓过后的几天,梵音一直在家休息。这一日,她正坐在自己二层阁楼房间的**看书,突然,一个白色小石子从窗外扔了进来,不偏不移丢进了窗户正对面白墙边的棕木小盒子内,盒子里一半装着白色小石子,还有几个松塔,都是从溪边捡来的。

梵音合上书,从窗外探出头去。

“我今天投准了吗?小音?”一个扎着黑色细软马尾辫的小女孩正仰头朝梵音窗户望来,清瘦的小脸上血色不足,说话的正是崖雅。

“今天表现很好,投得很准!”

“真的?投准啦?”崖雅喜出望外,欢快得小脚来回蹦跶。

梵音一个轻跃,从二层阁楼跳了下来,落在崖雅身前。崖雅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小嘴张得圆圆。这样的表情,她足足做了四年。即便同一个动作,梵音做了四年。可转脸儿,她急道:“小音,你刚洗髓完,要多休息!”

“我没事。”

话说间,崖雅已经把手搭在了梵音的手腕上,轻轻点着。

“你真是青山叔亲生的,小小年纪都有看病的职业病了。”梵音调笑道。

“啊呀!”崖雅被说得红了脸,“你哪有病啦!净乱讲!”

“怎么,你今天学校没课吗?这么早过来找我。”

早在几年前,梵音和雷落就不在学校里面上课了。

“今天星期六,本来你一洗髓完我就想过来看你的,可是爸爸说你需要休息几天,我才不敢过来打扰你。”

“今天我有空,要我陪你去山上练习一会儿灵法吗?”

“可以吗?”崖雅用期盼地眼神看着梵音,赶忙又道,“不行,你要多休息,你刚……”

“好啦,我和你和青山叔不一样,调用灵力是家常便饭,再说,你刚才不也给我号过脉了嘛。”

“话是这么说,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

梵音边说着,边带崖雅上了山。这些年崖雅的灵法一直修习不好,无论她多用功,多刻苦,长进终究很慢。其实村子上灵法平平的孩子是大多数,即便灵法平平也不碍事。毕竟,不是什么职业都需要强大灵法的。就像灵枢,崖雅学的如鱼得水。

可梵音发现崖雅对灵法的执着似乎超过了她的认知。几年前她从崖雅那里问到了答案。

“这样我就不用和爸爸东躲西藏的了。”梵音看着崖雅稚嫩又坚持的脸,从此便开始尽心尽力地教她。即便梵音每次看她练得满头大汗,即便梵音早早就知道崖雅的局限性,她不属于灵力深厚的体质,也没有擅控灵法的能力。可她还是愿意帮她,为了她的无比坚持和执着。

两人在山上练习了一会儿,崖雅掷物的准头儿和力道越来越好。最后一颗石子掷出时,已经可以清脆地打断一指粗的树枝了。

“小音!我打断树枝了!”崖雅开心的使劲蹦着,也没有蹦起太高。梵音笑着对她点点头:“今天就到这儿,该回去了。”

“好!”崖雅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些。

刚刚走出两步,梵音止步,对崖雅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崖雅立刻警惕起来,连忙往梵音身边靠去。只见梵音杏眸一凝,眉心微蹙,往不远处一棵三十几米高的大榕树看去,那榕树枝叶甚茂盛,绿荫之处竟有半亩之多,足够容纳两三百人在树下纳凉。绿叶更有万数之多,片片相依,束束相叠,一眼看去,密不透风。

“小音,怎么了?”崖雅不敢出声,只是嘴唇轻动。

梵音略一扫,便知其意:“有红鸾。”梵音与生俱来生就一双鹰眼灵眸,观千米,探八方,识唇语,辨万物。随着年龄的增长,梵音这双鹰眼愈来愈灵,愈来愈明。视物已远不止千米之内,飞花鸟羽只在她倾眸一瞬间。然而她灵力与日俱增,对鹰眼的控制就愈加纯熟,收放自如,外人并不知道。

“什么红鸾啊?”崖雅一脸困惑。

梵音看见崖雅如此一问,方才想到,常人根本不知道红鸾是何物,即便有所耳闻也不知道其长相形态到底为何。红鸾乃是上古灵兽,千百年间从不为人所见。自四年前,梵音无意中发现红鸾竟来到秋满山栖息,可也只不过十天有余。在那之后,秋满山上再无红鸾踪迹。关于红鸾的记载,只在少量的杂文广记中偶有两句,却也是描述得不清不楚。到底这世上有没有这种灵兽,人们都不曾认定。

而梵音之所以知道红鸾的存在,是因为父亲的一本手抄书。按书中所说,百年前,有一位时空术士试图调动灵法,撕裂空间,扭转时空,穿越宇宙,去弥天大陆外的另一个世界看看。然而中途灵法失效,穿越宇宙失败,重新从时空隧道坠入弥天大陆。可就在这时,他遇到了红鸾出世,一夜羽化惊天变,万紫千红欺艳阳的奇观。他瞬时记录下了这一切,红鸾顷刻便又消失在了广袤大地之上。任时空术士如何追寻,也终是了无痕迹,宛如一场美梦。

崖雅听梵音娓娓道来,更是万分惊诧,忍不住低声问道:“时空术士!这世界上当真有这种术士存在!”崖雅对于时空术士的存在,不亚于红鸾惊显的震撼。

不仅是她,就连梵音当年读到父亲束之高阁的这本手抄书时也是诧异不止,忙不迭地追问,这世上真有时空术士一族?

第五逍遥告诉梵音,时空术士确实存在,只不过能力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强大。当今世界上能成功穿梭几个时辰的术师已属罕见,一天之内则是灵法大家,实属罕见。但早在多年前,灵魅大肆搜捕时空术士一族,把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他们,清剿殆尽。从此时空术士彻底消失在了弥天大陆之上。

梵音听过后,不免觉得惋惜。父亲告诉她,时空术士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头,名叫“穿云者”。梵音听之,不禁悠然向往。

崖雅听后瞠目结舌,神思游离。

“崖雅。”梵音轻唤了她一声名字,她方才回神。

“小音,你说红鸾在哪?”

“就在咱们面前这颗大榕树上。”

“我的天!你看到了?”崖雅一眼望去,只觉绿荫蔽日,茫茫一片。

梵音点头,轻身上前,“还是四只!”

“什么?”崖雅费解。

“树上这四只红鸾,就是六年前你来村子的时候,它们在此歇脚的那四只。”

“你不是说没羽化的红鸾和小麻雀一样吗?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们头顶有片暗红羽,现在正一点点长大,发光,变红!”

此时两人已经挪步来到树下,梵音用手指了指头顶。只见四只好似麻雀的小鸟站在枝头,乍看上去,别无异样。而且,这棵参天巨榕之上除了这四只小鸟,再无其他。

四只小鸟紧凑一团,瑟瑟发抖,梵音看在眼里,皱起眉头。一旁的崖雅大气都不敢出,双手捂着嘴巴,看到梵音冷峻的表情,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梵音看出四只小鸟越抖越厉害,其中三只竟在流泪,另一只似乎奄奄一息。

“他们要羽化了!”梵音大惊!崖雅也跟着瞪圆了眼睛!

骤然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尘沙飞走。电光火石,霎时间三只幼鸟振开双翼,犹如烈火赤焰,整片森林被照得仿佛陷入火海,红鸾之火欲夺艳阳之光,刺得人眼根本无法睁开,更别说看到看清红鸾羽化了。

崖雅早已吓得紧闭双眼,牢牢抓住梵音,而此刻的梵音,双眼竟丝毫不受影响,一抹璀璨冰晶布上她的美瞳,乍现华彩灵眸,好似冰钻。梵音抬头看着惊人的一幕:

三只红鸾顷刻羽化,鸟羽倏展,振翅高飞,臂展百米,犹如弥天大物。每一片羽毛都似燃烧的烈焰,辉煌摇曳,撩动苍穹,天被燃着了!他们的鸾冠下镶嵌着有着太阳般光辉的金灿赤瞳,惊世骇俗。梵音看得只觉汗毛颤栗,神采飞扬!

“好一个红鸾灵兽!”不禁脱口豪赞!

就在三只红鸾腾飞之时,独自留在树枝上的那只开始猛烈震抖,紧接着一声划破天际的高亢悲鸣从那只幼鸟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不好!”梵音叫道。

只见幼鸟身体越发鼓胀,由内而外透出红光,悲鸣声愈发凄厉。

“崖雅,你自己俯下身体,用双手紧抱住头,我要去看看那只红鸾!”

“好!”崖雅大声应和道。“小音!你小心点!”

风驰电掣间,梵音已跃上二十米枝丫间,来到幼鸟旁。只见幼鸟体内红光异常,不似刚才的火焰羽翼。

“难道这只红鸾要自燃殒身吗?”梵音默念。

它的身体由于极速鼓胀,已经变得火红透明!由不得梵音多想,梵音张开双手,霎时间两团寒冰灵力从她掌心轰然而出,倾泻而至,瞬间笼罩住整颗巨树。绿榕变得白团一片,寒气缭绕,好似一颗巨型棉花糖,幼鸟的身体被包裹住了,悲鸣略作缓和,可一瞬间又开始膨胀。

梵音极力大喝一声。灵力急收,凝结成冰,冻住了幼鸟。梵音呼吸急促,汗水顺着细腻的面庞流下。

她丝毫不敢松懈地盯着幼鸟,很快的,冰壁出现细碎裂痕。梵音深吸一口气,预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封住幼鸟自爆。

只听“噗!”的一声!冰壁破了!一只尖尖脚踹了出来。

接连几声清脆的碎裂,尖脚,小翅,嘴喙都露出冰壁。红色,没错是红色。灰色幼鸟变成了红色,不再膨胀,也没有羽化。

它用嘴喙啄开冰壁,轱辘,一个燃烧的浑圆小火球滚了出来,在树枝上蹦跳起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梵音两手僵在半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小火球,生怕它再有什么变故。

原本在天空驻留未远去的三只红鸾看见幼鸟平安,高兴得在天空盘旋飞舞。正当他们要俯身冲下之时,幼鸟突然举起了一个小翅尖,上面还似蹿着小火苗儿,甚是有力。幼鸟制止了他们,它点头向同伴示意,以表平安,接着又挥了挥小翅。

鸟儿们心意相通,没再逗留,只听啸傲鸾鸣响彻天际,穿云越宇,几抹艳阳呼啸而过,金光漫天,火染云霄,世间美景,就此降临秋满村天空之上。村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天下奇观,叹为观止。

就在梵音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小红鸾突然一蹦!跳到她的头上,摊开小翅细脚躺在了上面,样子像是在休息。梵音周身寒气未散,小红鸾甚是惬意。梵音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刷地落地。

崖雅张大眼睛,盯着梵音的头顶,半天说不出话来。

“它在干吗?”梵音看不到小鸟。

“它,它,它好像在睡觉。”

崖雅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梵音的头顶好像着了火。

“你的脑袋看上去像着火了!”崖雅略带惊措,撇着小嘴道,“烫不烫啊?”

“没感觉啊。看样子它是不打算下来了,把我脑袋当窝了吧!”

“啊。”崖雅在一旁傻傻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大吼大叫的声音:“梵音你在哪呢!梵音!梵音!梵音!”

“我在这呢!别喊啦!”

“在哪呢!”那人还扯着嗓子尖叫着,原本粗憨的声音听上去更难听了,像是在杀猪!

“别叫啦!我在前面!”

只见那人由远及近,三百米外,嗖的一下,消失了。转瞬来到梵音身前,崖雅吓得一个哆嗦:“啊呀!”一声。

“你没事吧!”雷落还是止不住大吼着,梵音的脑袋都要被雷落的口风吹歪了。十四岁的雷落已经比梵音高出半个脑袋,正儿八经的健壮少年郎。

忽的,梵音脖子向后一扬,像被什么东西蹬翻了一样。踉跄半步,只见一团烈火突然朝雷落喷了出去。雷落一时无措,躲闪不及,半边头发被燎着了!

紧接着又是几道烈火朝他喷涌出去,雷落右手一抬,霎时间数十道雷电从雷落掌心激射而出,本要冲那攻击他的火焰打去。可当下心念一闪,梵音还在火焰后面,别伤着她!

于是即刻转攻为守,只见十几道雷电瞬间张开,变成一面雷电壁,挡在他身前。火焰不能突破而来。这时,就听几声刺耳的尖叫从火焰后面窜了出来。小红鸾炸着膀子,扯着尖喙,眼睛里恨不能冒出大火,愤愤地看着雷电壁后面的雷落。

“这是啥东西!”雷落突然扯着嗓子大嚎道!别看他长得结实,但胆子还是很小的,见到奇奇怪怪的生物在自己眼前乱晃,不由吓了好几跳。

“这是红鸾!”梵音在对面也扯着嗓子和他对喊。好像两个人隔着十万八千里似的,其实也就三五米……

红鸾头顶立起来的火羽焰冠突然往旁边一倒。它在空中忽扇着三五寸长的短翅膀,扭过头来看着梵音,又扭过头去看看雷落,眼皮一眯,晃了两三下,慢悠悠朝梵音飞了过去,落在了她的头上。

“它要干吗!”雷落惊恐地抬起一只脚,准备随时逃跑,“它要烤了你!”

“它没有……”梵音白了雷落一眼。“快把你的雷电壁撤了。”

“你俩认识?”雷落的嘴巴拧出了一个夸张的形状,像是一条噘嘴的鱼。

“啊……”解释起来话就长了,梵音哈哈着。

“这小不点就是红鸾?咋又跑咱们村儿来了?”

“我怎么知道?”

雷落小心地走到梵音身边,低头试图悄悄近观一下红鸾的时候,红鸾尖喙上的两个鼻孔猛地又喷出热气。

“天雷地火,我看你还是别招它了。”梵音分析道。

“八成是!你分析得对!回头得问问我五叔去!”

两人说了半天,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人。两人齐齐往旁边看去,只见崖雅远远地笔直地站着,用手捂着嘴,两只圆眼睛不停地眨。

“这小不点怎么了?”雷落冲她走了过去,揪了揪她的小辫子,道:“吓着啦?”

崖雅拼命地点点头。半天道出一句:“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厉害……”

“这小不点吓傻了,走啦!回家啦!”三人推推搡搡地往村子走去。

岂料,梵音回到家中,红鸾对梵音的爸妈瞧都不瞧。妈妈本想准备一些吃的给红鸾,不料待它看到后直接从梵音脑袋上蹦下来,用脚踢翻装着坚果的精致小碟,样子滑稽憨逗。几次三番下来,爸妈也是无奈,只好不去管它。

等到了晚餐时间,梵音准备吃饭,没想到红鸾先她一步,吃光了她碗里所有的饭菜,而且只要梵音不夹菜,它就不吃,必须等梵音把饭菜盛到自己碗里,它才下口。

本想着它吃饱喝足又回到梵音头顶歇着的时候,梵音去换一副新的碗筷吃饭。可梵音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热了起来,她意识到如果她真的换了新的,自己的头发应该会被烧焦。

从这一天起,梵音和小红鸾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咱们给它起个名儿吧!”第二天一大早,雷落就兴奋地来找梵音看红鸾了。

“胖墩儿?”梵音睡眼松松,蓬乱的短发像个草窝,上面还插着不少鸟毛。婴儿肥的小圆脸在一早甚是可爱。

雷落靠在她的房门前,看她穿着大褂子盘腿坐在**,阳光从二楼窗子打了进来,滑过她秀挺的小鼻尖。雷落的心突然蹿了一下。

“喂?”梵音喊了一句。

“啊?”雷落晃了神。

“跟你说话呢。”

“叫什么?”

“胖墩儿。”梵音话音刚落,就被红鸾踹了一脚脑袋。“哎呦!”

雷落看着直乐,“这小不点,还听得出什么不是好词儿了。”

梵音坐在那里,撇着嘴,故意哼了一声,扭过去不理他俩。红鸾觉着不对劲,从梵音脑袋顶爬到她的脑门儿,探着头瞅着她。梵音紧接着又小声哼了一下。

这一下,红鸾可听清楚了,小脑袋跟着一缩。赶紧走回刚才踹她的地方,用小翅膀胡撸着她的头。胡撸了两下,又跑到脑门儿跟前看看梵音。梵音还是不理它。

这下红鸾可急了,顺着梵音鼻梁扑噜下来,扭了身儿,看着她。梵音突然对着它的小脸亲了一口,笑道:“就叫红鸾吧!我们就叫红鸾!”

红鸾开心地用小喙轻轻在梵音鼻尖啄了一下,又用头蹭了蹭梵音的眼睛,一人一鸟,甚是亲昵。

站在门边的雷落,看着梵音一嗔一笑的样子,心脏砰怦怦直跳。

“呼!”一团小火苗又冲雷落喷了过来。

雷落瞬间惊醒,忙用胳膊胡乱摆弄着,等扇灭火苗,脸已被熏得黑呼呼。逗得梵音忍不住大笑,红鸾也在半空直兜圈,乐得翻跟头。

就这样,梵音和灵兽红鸾还有自己的伙伴们在游人村又过了两年自由自在的日子。父亲照常督促她练功,她也非常喜欢学习灵法,可总是比雷落差一些。而崖雅则已经完全放弃了修习灵法,因为她终于承认自己完全不是练功那块料。但是她的医术却随着父亲精进神速。

这一日,红鸾陪着梵音和雷落在山里练功回来。两个孩子个头见长,可红鸾还是麻雀般大小,一点没变,像个小火球似的站在梵音肩膀上哼哼着不知道哪里学的小曲儿。

“红鸾是不是哼哼你唱的歌呢?”梵音问道。

“什么歌?没听出来啊。我的歌那么多,这小不点耳濡目染啦。”雷落得意道。十六岁的雷落已经长成了个大小伙子,个子足比梵音高出一头。他平时除了喜欢练习灵法,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唱歌,而且是自己编的歌。别看他长得壮实,虎头虎脑,可在音乐方面特别敏锐。

听到梵音他们的话,红鸾突然脑袋一歪,又赶紧挺直腰板儿,更加卖力的哼哼起来,红彤彤的小胸脯一拱一拱的。

“你看你看,真的在哼哼!你听!”梵音秀眉一挑乐道。

“什么啊?”雷落纳闷。

“哈哈,是你写的情歌!”梵音突然大声道,吓了雷落一个激灵。

“你胡说什么呢!”雷落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赶紧看向别处。

“就是上次,你为了乐乐姐过生日,特意给她写的啊。在篝火旁,你想唱,结果没好意思唱那个。”梵音认真道,她记得,就是前不久的事。张乐乐,秋满山游人村的一个美丽女孩,前些日子刚过完十九岁生日。

有一次,雷落在家里认真地哼哼着一首自己新编的歌,正哼哼的有滋有味,突然梵音蹿了进去,冲他大吼一声,

“干什么呢!”

吓得雷落扑通从自己椅子上摔了下去,啊的大叫了一声!

梵音和红鸾看见他那副狼狈相,乐得直咯咯。红鸾更是跳到雷落脑袋上,炸着翅膀,使劲蹦。红鸾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挑衅雷落,当真应了梵音那句话,天雷地火,一撞就炸。

有一次,红鸾闲的半夜睡不着觉,竟然偷偷飞来雷落家,从窗户溜进他的卧室,对着他的脑袋“当头一火”,然后撒丫子就跑。回到梵音身边后,自己咯咯咯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梵音和红鸾一起看到了雷落灰头土脸的样子,一起笑得差点抽了过去。正因为这样,雷落的灵感力和防御术与日俱增,真是托了红鸾的“福”。

“唱什么歌呢,那么认真!又不好听!”梵音打趣道。

“没,没什么啊……”雷落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假模假样拍着身上的灰。

“你难为情什么!”梵音惊讶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脸倏地凑到雷落面前。雷落的脸登时红的像个紫茄子,棕里透红。“你刚才唱的什么什么,你是我的秘密什么什么,什么我好想告诉你,什么什么……”梵音细长的食指边学边转。“谁啊?”她突然扭过头,认真地问着雷落,“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啊?”

“啊!”雷落满眼惊慌失措,眼睛直往一边瞟。

“哦!我知道了!你写给乐乐姐的!是不是!哈哈!被我猜对了!”

“什么?”雷落一脸错愕。

“乐乐姐要过生日了,咱们村每个孩子过生日,你不都死乞白咧给人家写歌,让人家学着唱嘛。”梵音说到这里,又开始想笑,捂着肚子,不好意思乐出声。

“啊。”

“啊什么啊!是不是!”

“不是。”雷落小声否定道。

“就是!骗人!”听梵音这么一说,雷落更紧张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等你给她惊喜。”说着梵音还冲雷落眨了下眼睛,一副要替他死守秘密的样子。

结果,到了张乐乐生日篝火晚会的那天,雷落比谁都安静,一反常态。张乐乐反而失望极了,一会儿会儿往雷落身边瞟来,雷落和梵音、崖雅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头都不抬。

“喂,乐乐姐看你呢。”梵音小声吭唧道,“现在可以了。”还用手耸了耸雷落后背。谁知雷落坐得僵硬,梵音推不动。

“咳咳,乐乐姐又看你了啊。”梵音一晚上替雷落观察了七八次有余,结果他一声没吭。梵音一脸迷糊,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崖雅还是个十一岁的小不点,只知道吃吃喝喝,更不在意。

“就是那首歌,红鸾哼的就是那首歌,那,你听,是不是。”梵音双手插兜,悠哉地走在路上。“这首歌还真好听,怪不得红鸾也喜欢。叫什么名字啊?”

“你是我的秘密。”雷落一旁认真道。

“你是我的秘密,”梵音随他念了一遍,“好听,是你编的最好听的一首,你唱唱,我也想学一下。”

“你想学?”雷落停下了脚步。

“嗯。”梵音应着,发现雷落停下了,她回头道,“怎么了?不行吗?难道只能乐乐姐学?”

“我说了不是给她的!”雷落突然道。

雷落这个态度让梵音有些意外,他从来不这样严厉的和自己说话,这严肃起来还真有些怕人,“知道了,不是就不是嘛……发什么脾气呢……”

见雷落憋着半天不说话,梵音强撑着道了句,“那你教不教啊?”

“教。”雷落沉声道。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唱了一路,一个教得心不在焉,一个学得别别扭扭。

到了梵音家门口,雷落停下脚步,梵音奇怪道:“不去我家吃晚饭了?”

“不去了。”

“哦。”

雷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梵音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吗。

“落儿,阿姨刚做好了饭,赶紧进来一块吃。”梵音妈妈突然从家里探出头,冲雷落脆声喊道。

“今天不了悦儿姨,我先回去了。”说罢,雷落转身往路前走去,“明天我和老爹出趟远门儿,过几天回来,你等我。”

“哦。”梵音听话应声,摸不清雷落今天怎么了。

梵音看着他的背影,没进屋。直到雷落的背影远了些,只见他举起手挥了挥,没回头。梵音这才返回屋子。

“落儿,今天怎么了?”梵音妈妈问道。

“不知道。”梵音决定替朋友保守秘密,情歌加反常,那应该是因为乐乐姐,梵音笃定。

“爸爸呢?”

“楼上吧,我也没看到。”

晚饭时,第五逍遥没有下来吃饭,说是有书没看完,先不吃了。

“怎么了,亲爱的,你今天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晚上休息时,悦儿问着逍遥。

“最近和北唐大哥通信,他说灵魅活动甚是频繁,让我也小心提防。”

“灵魅?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出来了?”听丈夫一说,悦儿也有些紧张。

“大哥说,他认为灵魅一直在寻找某种方法,来达到它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逍遥欲言又止,他看到梵音站在门口。

“梵音。”

“爸爸,我能进来吗?”

“当然,宝贝。”

“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宝贝。”妈妈笑着让梵音坐到自己身边

“梵音,爸爸也有些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