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初吻

那一日,在菱都城的送别晚宴上,各国尽欢,只梵音一人落寞孤寂。她看着北冥与姬菱霄翩翩起舞,俊郎美人,好不般配。那一瞬,北冥与姬菱霄十指相扣,情意缠绵,女子点上男子足尖,那意思便是求婚礼成了。梵音悲上心头,冲出了国正厅。

方才,北冥与她微笑,原是因为他对姬菱霄求婚成功了,姬菱霄今日在国宴众目之下与他缠绵,以指缠足尖礼回应,当真情深意浓。想到这,梵音发足狂奔,不知方向。她胸口悲痛,狂咳不止,一身力气只想发泄出去。忽然,她口袋间一动,摸索出信卡,上面急切潦草的写着一行字:

“小音!乐乐难产,快来帮忙!”这字正是张乐乐的丈夫蒙憨传来,他为人憨厚,遇事只道苦干,不能应付时便慌了。梵音一见,赶忙停下脚步,转而往乐乐家赶去。此时的崖雅还在国正厅,梵音想到北冥与姬菱霄的事便不想再去国正厅找人,她当下给青山叔回信,让他速去帮忙。

等梵音赶到张乐乐家,蒙憨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

“青山叔来了吗?”梵音急问道。

“在里面!”蒙憨道,个子不高,憨壮有余。

听着张乐乐在屋内撕心裂肺的喊叫,梵音也不敢进去。女人生产,她一个女儿家也不懂的该怎样,只会害怕。时间过去大半,张乐乐还是未有动静,梵音与蒙憨脸色渐青,张乐乐已没了声音。梵音亦开始在院中踱步。忽然,屋内一声啼破,“哇!”孩子生出来了。梵音和蒙憨登时大呼一口气,向屋内跑去。刚到门口,崖青山走了出来,拦住了梵音道:

“蒙憨,先进去吧。小音,你是女儿家,先别进去了。”

梵音听罢,慌乱中点了点头。等蒙憨进屋,青山道:

“小音,你怎叫我前来?你不是在国正厅参见晚宴吗?崖雅呢?”崖青山敏锐道。虽说崖青山医术高超,但接生之事崖青山甚少亲自探病,毕竟男女有别。而且灵枢众多,此等事不会有人特意找他。若说梵音请人帮忙,那第一时间也是会找与她同在国正厅的崖雅,更不会是崖青山。可此间她单独前来,不见崖雅身影,更是不对劲。

梵音一时语塞,竟不会应对了。

崖青山神色微动,道:“我让崖雅过来,她还需帮乐乐处理一下。”

“呃……青山叔,晚宴还没结束,要不……”梵音住口阻止。

“那你怎么出来了?”崖青山再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将近十二点了,什么酒宴也该停了。通知她无妨。”崖青山岔开了话题。不多时,崖雅很快赶来了,身后跟着北唐天阔。梵音见他出现,立刻避过脸去,就好像见到他哥哥一般。

“怎么回事!小音,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也不叫我?怎么叫了爸爸?这么信不过我的医术!”崖雅还有些不愤道。梵音一时间没有心情理会,站在一边不说话。崖雅此时也顾不上与她计较,率先进了张乐乐家。

一时间,屋外只剩下梵音、崖青山、北唐天阔三个。梵音环着手臂往院子角落走去。崖青山与天阔相顾一眼,均未再说话。很快的,小巷尽头传来声音,雷落赶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宴会没结束,你们一个个人都没了,害我好找。问了一圈,只颜童知道,你们来了这里。”雷落道,昆儿还骑在他的肩膀,形影不离。天阔带崖雅离开时,不愿惊动宾客,只与颜童简单道了一句,连哥哥北唐北冥也未惊扰。

“小音!你躲在那里干什么?我差点没看到你。”雷落冲着院中角落嚷道,天色太黑,只一盏小灯点在院口。梵音激灵一下,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没等开口,只听屋里崖雅欢快的喊道:

“你们想不想进来看看啊?好软糯的小家伙!是个女孩!和乐乐姐一样好看!一点不像蒙憨!”随即崖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蒙憨也在一旁高兴。崖青山皱了皱眉,心想,这孩子高兴过了头,讲话不注意了。

“乐乐姐累了,我给她开了一剂药,已经睡着了。孩子我抱着,偷偷给你们看看,好不好?”崖雅轻声来到门口,开了个小缝,让大家观望。人们凑了上去,昆儿俯身瞧着,觉得好有趣。

“雷落,我想抱抱她,好有趣!好有趣!”

“啊呀!你坐好!不要乱动!”雷落道,边说边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小孩。这个孩子是秋满山游人村避难后第一个降生的孩子,所有人脸上的神情慢慢深了去。

“真好。”半天,雷落道了一句。

“雷落,你抱抱孩子吧。”蒙憨道。

“我……”雷落怔住。

“对啊,你,抱抱咱们村里的第一个孩子。”蒙憨道,“这些年,乐乐常和我说起你,我们都很想你。”

大家的脸上扬起笑意,雷落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半天道:“我害怕……我怕我抱不好……”所有人大笑起来,雷落也跟着傻笑。

雷落抱着孩子,看了又看觉得很神奇,忽而,他抬头看向梵音道:“小音,小时候我就是这么抱你的。”梵音听后,脸一红道:“乱讲!胡说!”随即大家欢笑起来,昆儿坐在雷落肩头,一言不发,揪着自己的小辫子。

“干嘛呢?半天不说话?”雷落肩膀一耸,颠了昆儿一下。昆儿哎呦,赶忙扶住了他。“喏,给你摸摸小孩儿的手。刚才数你嚷嚷的最欢,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小昆儿凝望着,道:“我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雷落道。昆儿脸上露出笑意。

这时,院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北冥静静地看着院中的一切,半晌,转身离开。当他离开后,一个恍惚的眼神从院中传来,梵音翘首,却什么也没看到。

三天后,雷落便要率军返回西番,做下一步进攻大荒芜的部署。临行前,他来军政部与梵音道别。两人不舍,站在军政部外,话别良久。

“小音,你决定不和我一同离开吗?”雷落道。这是他第三次发起询问,他对梵音总是不愿放手的,千山万水,十年求生,他终才回到她身边,怎能说放就放。

这一次,梵音沉默了:“我总要帮东菱完成任务才好……”此话出,站在梵音对面的雷落,和在军政部练场内不远处的北冥均是一震!北冥见梵音送雷落迟迟不归,心中焦躁,便从部里走出来观望。聆龙伏在他耳廓,帮他听着一二。他虽知这样“窥探”梵音与雷落的私事不好,可他还是做了。聆龙本想嘲笑他,但此刻见他一脸深沉,聆龙自然而然的收了性子,不敢与他玩笑。

雷落缓了缓,谨慎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次大荒芜之战结束,你会来找我?是吗?”

梵音出神半晌,点了点头。

“真的吗?太好了!小音!太好了!”雷落激动不已,当下抱起梵音原地转了个圈。

梵音一惊,忙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放!”雷落道。

“雷落!”梵音急道,用手去扳他的臂膀,“雷落!”她严肃道,加了力。雷落放了她下来。只见她一脸严肃,郑重道:“雷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雷落打断了她,脸上的雀跃还挂着,“只要你肯来找我,不论什么时候,我定当第一时间接你回我身边。”梵音看着他,半天终于露出笑容。“小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我?”雷落忽然道。

“什么?”梵音懵然。

“你这几日一直不大对劲,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北……”

“没事,我就是思量着进攻大荒芜的事有些疲累了。雷落,这次出兵,你一定要保证安全,随时随刻与我联络,知道吗?”说着,梵音突然捏紧了雷落的手臂。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不放心才会这样说。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和东菱打好配合,你和北唐北冥万事都要商量,照应,知道吗?”

“哼!”雷落忽然冷笑一声,“我看,大荒芜没什么危险。倒是我和北唐一起发兵,他对我才更危险些吧。”说着,雷落瞟了一眼正在远观他们的北冥,北冥既然来了,亦是没想要背着他们的意思,光明正大的监视。

“哎呀!”梵音蹙眉,“这个时候,别开玩笑。我信不过别人。你们两个答应我,必须要相互照应。当然,我会一起跟着去的,”

“不行!”雷落砍断了梵音的话,“你不能去!”

“我是东菱的副将,肯定要去。再说,这也不由你说的算。”

“他要是敢让你去,我现在就宰了他。”雷落伸手指向北冥。梵音欲拦,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北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梵音立刻扭回头来,拉着雷落离开。直到山脚下,梵音才和雷落正式分别。

之后的三个月里,各国军政部都在集中调整兵力,国防部署,东菱也不例外,直到深夜还在推敲战略方针和进攻路线。留守和进攻的指挥官人选一时间商讨不下。

经过几轮商榷,最终东菱进攻大荒芜的指挥官由北唐北冥率军,主将亲军五万,颜童一分部三万人全部出动,跟随北冥进军大荒芜。

东菱都城全全由第五梵音与贺拔赤鲁、赢正防御。对此方案,梵音几天几夜无法入眠,她与北冥的交流也越来越少,甚至在商讨出兵方案时,她更多的是与颜童、天阔推敲。她刻意避开了北冥,以保持她全部的理智,万无一失。即便这样,她亦是难以控制的忧心忡忡。在确定方案后,她几次与雷落视讯,要雷落千万与北冥打好配合,两人万不可意气好战。

冷羿亦和梵音多次商讨,确保都城万无一失,确保国正厅赤金石万无一失的,有他兄妹二人在是最合适不过的。

大军临行前的一夜,梵音在**辗转反侧。最终,她熬不过自己的心意,还是决定去见北冥。当她打开房门时,北冥正站在那里,欲要敲她房门。二人见到对方均是一怔。北冥率先开了口:“我正要去看你。”

梵音犹豫少刻,道:“我也是,既然这样,你先进来吧。”梵音让了北冥进屋,随后关上了房门。

“你要喝点东西吗?”梵音有些无措,客气道。

“不用。”北冥站在那里,亦是不自然。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梵音道。

“没有,看看你在干嘛。”北冥生硬道。

“你出发的行装准备好了吧?”梵音没有听进去北冥的话,而是自己发问道。

“好了。你找我,有事吗?”北冥道。

“没有……”梵音语塞道,觉得喉咙有些发干,眼睛也不敢看北冥,“啊,对了,你把劈极剑带上。”梵音说着,方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北冥以前送她的劈极剑,自己刚才一紧张忘了。她把剑递到北冥手上。北冥看着剑,没有接过。

“什么意思?”北冥突然反问道。

“啊?”梵音一怔,继续道,“啊,你去大荒芜,多有危险,你把劈极剑带上,我放……”放心二字梵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放在你那吧,我用不到。”

“你要把它还我?”

“啊……”梵音心不在焉,懵然应道。

“为什么?”北冥忽然走近了梵音两步,语气越发低沉,梵音错开眼,没去看他,也不知他现在情绪如何。“我问你为什么?”北冥再道。

“没,没什么啊……”

“为什么他回来了,你对我的态度全都变了?”

“什么?”梵音有些不明所以。

“我问你为什么雷落回来了,你对我的态度全都变了!”北冥声音突然抖栗道,骇了梵音一跳,猛然醒来,“他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他回来了,我北唐北冥就一文不值?顷刻被你抛诸脑后?”北冥声音越来越厉。

梵音眉间一蹙,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雷落真的就对你那么重要!你连劈极剑都要还给我?和我再无瓜葛?”北冥双眼怒睁,“你真的要和他一同离开?”

“我……”梵音被北冥突如其来的质问,哑口无言。

“他那日说带你走,你为何想都不想就要离开我!”说到此处北冥竟是怒不可制的吼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累了,明天还要出发。拿着剑,早点回去休息吧。”梵音被北冥气急败坏的态度惹怒了,但想着他要出征,便不与他争吵。

“你和他用石子打闹,互传消息,你会唱歌跳舞,这些年这些事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北冥凄冷一笑,剜心一痛,随后变本加厉!“第五梵音!我告诉你!我北唐北冥在这,你哪都别想去!”

话到此处,梵音再也忍不住了,本想着他明日就要出兵,今日定要休息好才是,可北冥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难让梵音压抑多时的烈火性子一时间爆发出来!“你凭什么管我的去留!我留在你身边干什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又告诉过我什么!你和姬大小姐订婚,也告诉我了吗?现在想着把我留下了,怎么,让我给你们东菱鞍前马后,看门管事吗!你把我留下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看家护院,保护好你的未婚妻吗!你混蛋!”

一时间二人的争吵炸翻了天,即便军政部房间隔音甚好,可此时也是挡不住了。两人都在气头上,一个骇过一个,宣肺之声回**在屋内,嗡嗡直响。

北冥乍听梵音激烈言语,当下错愕万分,瞠目结舌:“我……”

“你当你的国正厅女婿又和我何干了!你告诉过我吗!怎么,现在你哑口无言了!你混蛋!北唐!我的死活去留关你屁事!你滚蛋!”梵音破口大骂,气的浑身颤抖,双拳紧握。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北冥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被梵音骂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哈哈!北唐主将!你当我白痴啊!在这里跟我装糊涂,王八蛋!你和她在国正厅十指相扣,足点足尖,订婚礼成,你当我是瞎子吗!我耳聋可是我眼睛还没瞎!”梵音失控地大吼道,“你放心!你身在前线,我保你东菱美妻无恙,半步不离!之后,你我生死无关!我也用不着你管我再去何处!你给我出去!”梵音猛地推向北冥,北冥惊慌,一个趔趄。

梵音屋外,士兵已听到了响动。聆龙在军政部大楼内乱飞,刚去餐厅后厨找了酒喝,平时北冥在,他是不敢的。只这些时日,北冥梵音忙于军务,无暇管他,他的胆子才“贼”起来的。轰隆隆,军政部顶层传来异响,聆龙的耳廓动了两下,迷迷糊糊。冷羿和颜童从房间走了出来,不一会儿赤鲁也出来了。三人楼上楼下观望,又齐齐向最高处看去,好像是从梵音的房间传出来的。

“出去!”梵音接连用力推着北冥,哐当一下把他摁在门上,伸手准备开门。

“你……你看见了?”北冥不确定道。

梵音倏地看向北冥,怒睁的双眸突然换上冷笑:“哼!怎么?主将大人真当我是瞎子了?您不是对我笑的挺开心的吗?啊!我知道了,那根本不是对着我,是你美妻在手,情不自禁罢了!我真是个蠢货!你给我滚出去!”

“等等……等等……梵音……你听我解释……”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听!”梵音大叫道,情绪已经失控。

“等等梵音,等等。”北冥渐渐回过神来。奈何梵音咆哮,根本没他说话的余地。“梵音你等等!听我说!我没有和她订婚,我没有!”

“你放屁!滚蛋!”

北冥忽的扳住梵音手腕,让她动弹不得,推搡他的手被他控制住了。“啊!你给我放开!”梵音气的将要撒泼。

“你听我说!”北冥突然大喝,翻声压倒了梵音的气势。梵音铮地抬头向他怒看,双眼气的通红。“我真的没有和她订婚!我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误会我!我以为你当时没有看到!”

“王八蛋!”梵音道。

“音儿!”北冥见梵音这般,心中早就翻江倒海,慌乱不堪,脱口喝出对她的爱称,“我没有故意要瞒你!只是那一日晚宴,我与姬菱霄跳舞全场心不在焉,只想着你和雷落的事。自从他回来,你便和他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就连我以为你最爱吃的黑布布也是错的!原来你根本不爱吃甜食,你吃它,只是为了他,为了思念他。你让我心里怎不难过!这些年,我对你的那些了解大概全是错的!在你心里,我和他也许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那一日,你们在青山叔家相聚,说着要和游人村的朋友联欢,我在门外听了许久,站了许久,你开心的目光全都在他身上。那一天我才知道,他回来了,我对你来说便是空气般的存在,视若无睹……你知道我多难过吗……梵音……我爱了你这些年……你知道吗?”

梵音呆呆地看着北冥,爱恋两个字就从他口中这样说了出来,毫无征兆,毫无准备。

北冥继续着,语气缓了下来,净是落寞:“我没有和姬菱霄订婚。那一日,她和我共舞,而我满脑子只想看到你的身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和雷落在一起,而早忘了我。我整场找着你的影子,脑子跟木掉了一样,我觉得自己找了好久,终于看见你了。你坐在人群里,哪也没去,我好高兴,你知道吗?”说到这,北冥艾艾一笑,望向身前的梵音,“你看到我对你笑了吗?”眼睛里净是期盼的光。

“我……”梵音的心软了下来。

“梵音……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北冥深情地望着梵音,下一刻,他把她搂进怀里,放情吻了上去。

梵音倒吸一口凉气,睁大双眼,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始料不及,难以招架,懵在当下。北冥情深似海,用力吻着梵音的双唇,似要吸了她全部去,情不能自已。梵音紧紧抓着北冥的衣襟,那意乱情迷的爱意让梵音渐渐失去了意识,随即闭上了双眼,陷进了北冥的爱里。两人拥吻缠绵,思绪仿佛都堕进了酒里,醉意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渐渐清醒,北冥睁开了眼睛,梵音也跟着醒了。二人互望一眼,渐渐松开了对方。梵音低下头,手攥着胸口衣衫,急喘着,不再言语。北冥也缓了过来。半晌,他道:

“我没和她订婚。当时她踩到我的足尖,我并不知道,我一心只看到了你。谁知道,就在我恍神之际,我感到一双手插进了我的指尖,我登时惊醒。那时她已经把双足都踏在了我的鞋尖上。我一个踉跄把她甩了出去,姬菱霄脚没站稳,我手也抽了回来。她险些摔倒,我倾侧把她拉了起来,随后便离开了舞池。可当我离开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到处寻你,后来才知道你早就走了……雷落也走了……”北冥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像是没了底气,“后来,我在张乐乐家外看到你们,你们抱着乐乐新出生的孩子,很高兴……我想,我大约不应该过去了……”沉默良久,北冥再开口道:

“梵音……你心里有我吗?”他不确定地看着梵音,眼睛里藏不住的忧伤,“等我回来了,你真的会和他走吗?”

梵音看着北冥,茫然道:“你让我……去哪啊……”她身上清凉的香味已散到北冥鼻尖,双眼迷离。北冥心中悸动,看着梵音无依无靠的无措样子,北冥心中一疼,再次纵情吻了上去,这个吻轻柔绵长,梵音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许久,北冥把梵音抱进了怀里,深情道:“梵音,我爱你,至死不渝。”

梵音靠在北冥胸口,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突如其来的甜蜜让她神志恍惚,战战兢兢道:“真的?”

“当然!”

“那你和姬菱霄……”梵音心有余悸。

“如果我骗你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果我和姬菱霄有半点暧昧关系,就让我死在大荒芜,永远不得见你!如果我北唐北冥心里除了你第五梵音还有半点别人,就让你亲手宰了我!挖了我的心给你看!”北冥句句发着毒誓,声声凿地,慷慨激昂。

“哎呀!”梵音忽然跳起,猛地捶打北冥胸口,又伸手去捂他的嘴,奈何他根本不受“管制”,非要说完了才算。急的梵音,眼泪也蹦了出来,“快别说话!不许乱讲话!真讨厌!我不要你乱讲话!”

北冥把梵音紧紧抱着,不让她动,梵音急的直跺脚,哭道:“都不算!都不算!北冥刚才说的都不算!”

“都算!都算!怎么都不算了!”

梵音听得直在他怀里扭动,北冥越抱越紧,恨不得把梵音镶进自己怀里,让她动弹不得。许久,只听他胆怯道:“音儿……你喜欢我吗?”他害怕。

看见北冥这般难过的样子梵音哪里舍得,只觉得钻心的疼,可她现在又是万般紧张,哪里敢开口,只听梵音急喘着,紧张道:“我……我……我……我喜欢……”最后那两个字已是怕到藏在了胸口里,不敢说出来,却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北冥一怔,手中力道一顿,嘴巴张合了几下,干涩道:“真……真的……”

“嗯……”梵音抵在北冥胸口小心应道。

“音……音儿……你……你再跟我说一遍……你再跟我……说……说一遍……”北冥紧张道。

“我……我……我……”梵音紧张地说不出话来,那深沉的爱恋不止北冥有,梵音对他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在这情绪激**的状况下,梵音已经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北冥不能再等,他要求证!北冥一把将梵音从自己怀里板正过来,对着她道:“音儿!你喜欢我吗?像我爱着你一样爱着我吗?”北冥炽烈的目光恨不能把梵音纯净的小脸点燃。

梵音看着他这样怕极了,不等梵音缓解,北冥又一下吻了上去。只听一声呜咽,梵音被北冥含在了口里,从头凉到脚底。北冥从未对她这般轻狂过,梵音呆若木鸡,难以招架,停了呼吸。北冥再次把她圈进怀里,放纵热情。先前交杂的情绪一贯涌入梵音大脑,委屈、爱恋、惊慌、无助,到最后梵音竟哭了出来。

北冥这一下大惊!立刻松开了梵音,惊慌失措地看着梵音道:“音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混蛋!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你别哭!”

梵音停不下来,还是哭了起来。北冥见状心中大痛,一把抱住梵音道:“音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你!你打我!骂我!我的好音儿,求求你别哭了别哭了!你!你!你!你杀了我吧!”

梵音放情哭了好一阵子,用手狠狠捶打着北冥道:“你干嘛这样!你干嘛这样!讨厌鬼!讨厌鬼!”

“是是是!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不该欺负你!我该死!”北冥发狠对自己道。

“讨厌鬼!”梵音又狠狠锤了北冥心口一拳。

北冥听着梵音的“怒骂”,不再出声,那一声声埋怨已是扎到他心里,他的呼吸慢了下来。梵音在北冥怀里休息片刻,闷不出声,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她猛然抬头,只见北冥的眼泪顺着他俊俏的脸颊默默淌了下来,滴在梵音脸上,连成了线,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梵音秀眉一蹙,立刻抱住了他道:“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对不起!对不起!”

北冥呼吸一滞,道:“音……音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真的,你不要哭了,对不起。”梵音自责道,心里一酸,陪着北冥落下泪来。

北冥不敢相信,立刻看着梵音认真道:“你说真的,你说真的!你,你也喜欢我?”

梵音认真点了点头,道:“真的!我也喜欢你,北冥。”梵音的小脸憋的已是绯红一片。

北冥又哭又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浑身发麻,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他一把抱住梵音大声笑道:“音儿,你喜欢我?你喜欢我?”

“嗯。”梵音羞怯地应着。

“音儿!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是吗?你不要骗我!不要哄我!你喜欢我对吗?是这样吗?”北冥不敢相信的一遍遍确认着。

“是。”梵音亦是舌头打结,紧张的再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北冥止不住的大声问道。

“嗯……”梵音一遍遍应着。

北冥抱住梵音止不住地傻乐,梵音在他怀里嘟着小嘴,红着小脸,不敢出声。

北冥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算镇定下来,只见他笑容绷也绷不住,可渐渐的又收敛了些,他薄唇微张道:“那,雷落呢……你也喜欢他吗?”

梵音愣了一下,不想北冥会这样问,她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道:“喜欢啊……”

“啊……”北冥呆在当下。

梵音反应了过来,嗔道:“傻瓜……对雷落的喜欢和你又不一样。”

“怎,怎,怎么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北冥听着着急,结巴道。

“雷落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和你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怎么就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北冥傻道。

梵音小嘴一噘道:“那你是吧,那你是吧,大笨蛋。”

北冥被梵音怼的,闷在那里,梵音在他怀里,也不去理他,随他自己犯傻。“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了,我也是,我是你的……”北冥自己想到这,突然一愣,梵音听着脸上也跟着一红,羞答答地埋着头。“我是你的……恋人……”北冥终于开窍了!越琢磨越美,最后竟自顾自的陶醉起来。梵音的小脸瞬间滚烫。

突然,北冥脑筋一窜,大吼道:“梵音!你嫁给我好不好!我要你嫁给我!”北冥忽地抱起梵音,把她捧的高高,高出了自己的头顶大半个身子,“梵音!我要你嫁给我!”

梵音惊呼一声:“北冥,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不放!”北冥抱着梵音,欢快的在地上打转。吓得梵音一把抱住了他的头,伏在他肩上。

“啊!你快放我下来!这样好怕人!”

“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放你下来!”北冥道。

“啊!”梵音尖叫道。

忽然梵音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冷羿的声音在外面喊了出来:“北唐!你在里面干嘛呢!放我妹妹下来!”他别的没听清,只听到梵音一直大喊:“放我下来!”

方才两人吵闹的动静早就震动了整个军政部,颜童和赤鲁也一起冲了上来。一路上只听聆龙喝的醉醺醺,迷迷糊糊道:“他们在吵架!大吼大叫!什么你宰了我,我宰了你!滚蛋!混蛋!王八蛋!”

“啊!什么情况!”赤鲁大喊道,“主将!你在里面干嘛呢!先放我们老大下来啊!你别冲动!干嘛呢!”

“王八蛋!”聆龙撒酒疯,学着梵音的声音在整个军政部大吼大叫。吓得全体战士抖擞颤栗。

“啊!主将啊!有话好好说,副将啊!你也冷静点啊!”颜童听着聆龙这番说辞,也不像是假的,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你想去哪!我告诉你第五梵音!我北唐北冥在这里,你哪也别想去!给我老实呆着!”聆龙突然变换了频道,又开始学起北冥发怒的样子,还添油加醋。

“啊!主将啊!有话好好说啊!你冷静点!千万别动手!”颜童听罢,激灵一下,哐哐哐的也开始凿起了门。

“他妈的,北冥你要干什么!开门!我弄死你啊!”冷羿已经张牙舞爪,扒在门上。

屋内的两个人彻底傻了。只听,咣当一声,冷羿一脚踹开了房门,正看见北冥抱着梵音。他刚要开口,忽然天旋地转,屋里刮起了旋风,倏地一声,两个人消失了……

所有人呆在当下,北冥用时空术把梵音带走了。过了半秒,只听一声怒吼:“啊!北唐!老子宰了你!放我妹妹回来!你要干什么!啊!”冷羿连踹带踢,寒芒灵力已起。颜童赤鲁齐齐拉住他道:“冷羿!冷静!冷静!”

“去他妈的!冷静个屁!放开我!”

军政部外,东菱后山倏地刮起一阵疾风,一颗千年星挂,耸入云端,银白色的枝干向四面八方飞长开来,几十米方外,在夜空下闪着冷色光辉,好像九天落下的星河。星叶灿烂,好似银叶闪星,挂满枝丫,熠熠生辉,整颗星挂就像那苍顶星空的缩影,把梵音和北冥二人裹在其中。

北冥带梵音来到硕大星挂的中央,就好似站在银河之中。梵音扶着他的肩膀,被他突如其来的时空转换惊吓不小,北冥以往从不轻易展现时空灵法,除了上次她强行与他去了大荒芜的峡山,这便是第二次。她甚至有些恍惚,北冥是个时空术士。

梵音仰头看着灿烂星挂,这是她第一次在夜晚来到它的树心,没想到竟这般华美。她的嘴角渐渐浮上笑意,眼睛眨个不停。一道炽烈的目光向她投来,梵音回过神来,正是北冥一转不转地看着她,他的眼睛里好像升着太阳,把那华美星空的颜色都抢了。梵音心间一阵羞怯滚烫,默默把头低了下去,不再看他。

那炽烈在梵音羞怯的一瞬间变得温柔似水,他不想让她害怕紧张。北冥试探着,慢慢靠近梵音,越来越近。梵音感受到了他的亲近,他的胸膛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梵音害羞的把头埋得更深了些,身子也在往后倾。北冥伸手揽住,未让她躲得太远,便停下了,他把头靠了过去。他感受到了梵音的慌乱,她屏住了呼吸。

北冥的嘴唇和梵音的薄唇仅差毫厘。方才明明已经吻过梵音三次,可那三次无一不是莽撞无礼,不分轻重。现在,他日夜爱恋的那个人就在他面前,娇羞无限。北冥心中狂跳,血脉喷张,紧张不已,想疯扑上去,又想温柔呵护,万不能轻浮了她。下一刻,他轻轻吻了上去。两人皆是神形一颤,神魂颠倒,仿佛天地间都成了空,唯有他二人情意缠绵,丝丝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