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布

木盒里装的竟然是一颗覆盖着白霜的头颅!

这颗无名的头颅面色惨白,眼睛大睁着,脸上蓄着络腮胡,一看就是异邦人。

余希的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楼鹤的手也在这时候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肢,“小心。”

和不久前一模一样的话,甚至是一样平淡的语气。

“……谢谢。”余希声音干涩的说。

楼鹤似乎极轻的笑了一声,而他的手却依旧放在余希的腰肢上。

他掌心的温度在这一刻显得烫的惊人,但余希心里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反而在一团乱麻的拉着危险的警报声。

楼鹤似乎又凑近了一些,余希甚至觉得他温热的鼻息扑在了她的耳朵上。

那似有似无的气息像是恶鬼攀附在她身后一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害怕吗?”他语气平淡的轻声问道。

在一声重物落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来的时候,余希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怕。但是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余希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但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发现这点的楼鹤却兴味的唇角微扬。

“你说的没错。”楼鹤松开手,转头看向醉意已经完全被吓走了的全逸明。

“全逸明,买凶杀人,花了你不少钱吧?”楼鹤淡淡的说。

全父目瞪口呆,但既然楼鹤这么笃定的说出口,那必然是确有其事了。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但动作却一点不含糊的抬手往惊魂未定的全逸明脸上甩了一巴掌,“孽子!你怎么敢的!?”

全逸明还没回过神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那个空掉了的木盒子。

楼鹤面色冷淡的看着,目光又缓缓落到跪坐在地上搀扶着瘫软在地的全母的陈容乐身上。

“陈容乐,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

陈容乐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对不起,楼鹤,对不起。”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楼鹤却淡笑着走到那滚出几米的头颅前,弯腰抓着上面精心梳理过的头发把它拿了起来。

整个宴会厅里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说话,安静到连楼鹤似是而非的轻笑声都听得见。

而楼鹤却恍若未觉一般,不紧不慢的把这颗因为离开了冷藏而慢慢浮现出骇人的青紫色的头颅放回了全逸明怀里的木盒中。

“收好了。”楼鹤的声音很平静,但这时越是平静反而越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我送给外甥的礼物。”他顿了顿,淡笑道:“不然放在这个盒子里的头,应该是你的。”

全逸明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能睁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楼鹤。

他的呼吸急促的像是要昏厥过去了一样,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野默默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递给楼鹤。

楼鹤接过手帕,垂眸仔细的擦干净了手上刚才沾上的水渍,又随手把手帕扔在了全逸明的脸上。

像是给死人头上盖上了白布一样。余希惊悚的想着。

但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在手帕飘落在全逸明脸上的那一刻,全母忽然短促的尖叫了一声,直接两眼一合晕过去了。

偏偏楼鹤没有半点的不自在,他转头看向一直在看好戏的楼惜时,“你和我一起走。”

楼惜时“啊”了一声,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的,但站起身的动作倒是很利索。

一旁的宋解语连忙跟着起身,“我可以一起去吗?”

楼鹤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侧首看了一眼余希示意她跟上之后,就自顾自的越过瘫软在地上的全逸明,往宴会厅门口走去。

餐厅外,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了。

楼鹤没有说话,楼惜时也没有说话。

唯独宋解语轻声说:“毕竟是容乐姐孩子的满月宴,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余希忍不住转头看她。

她虽然和楼鹤才见过几次面,但她也知道楼鹤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买凶杀人,要杀的无疑就是楼鹤。

尽管楼鹤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但买主付钱的时候一定是奔着要楼鹤的命去的。

而楼鹤不过是在他孩子的满月酒上杀鸡儆猴而已,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余希一个外人尚且站在楼鹤这边,而宋解语作为楼鹤的妹妹却说出这样的话。

有点匪夷所思。余希在心里腹诽。

“扑哧。”楼惜时也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装太过了,宋解语。”

宋解语的神情一僵,下意识的看向楼鹤,讪讪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楼鹤似乎根本不在意宋解语是什么意思,他转身看向楼惜时,“让你的司机送她回关翠园。”

这个她自然是指宋解语。

宋解语唇角的弧度彻底挂不住了,但她显然也知道想要改变楼鹤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楼惜时一点不意外的点头,“行啊。”

宋解语咬着唇,半晌留下一句,“那楼鹤哥、惜时哥再见。”

她离开之后,楼惜时熟练的走到左后座的车门外。

一拉车门,没拉动。

他看了看按着车门的秦野,又看向对面的楼鹤,迷惑的问:“呃,什么意思?”

“坐副驾。”楼鹤淡淡的说,“那是余小姐的位置。”

余希连忙摆手道:“我没关系的。”

但楼惜时已经识趣的举手投降道:“行、行,有异性没人性是吧,明白了。”

他从车尾绕到副驾驶座路过余希的时候,还夸张的比了个请的手势。

余希一时间窘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楼鹤看起来对楼惜时不着调的行为也见怪不怪了,他淡声说:“余小姐,上车吧。”

余希连忙点头,几乎是小跑着上了车。

车刚启动,楼惜时就问:“回常怀宅?”

“嗯。”楼鹤吝啬的应声。

但楼惜时却反应很大的转过身,目光在余希身上转了一圈,又问:“余小姐也去?”

“她是楼未的老师。”楼鹤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楼惜时知道他是已经不耐烦了。

楼惜时讪讪的转回身,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