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黯淡
“对不起。”柴老爷子总算低下头。
楼鹤看着已经两鬓斑白的柴老爷子，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生过姑姑的气，对我来说，你们也是我所剩无几的亲人了。”
柴老爷子突然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来。
但他还是抬起头，看到面前姿态从容而淡然的年轻男人，由衷地说：“你真的已经长大了。”
楼鹤露出笑容，“您才发现。”
柴老爷子笑笑，只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他喝了一口杯里的茶，很淡，只有茶香，没有茶味。
柴老爷子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楼鹤站起身送他到门口，打开门时才说：“柴源这几天就会复职，但对他的调查不会立刻结束，不要太乐观。”
柴老爷子已经有最坏的打算了，听到柴源能复职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楼鹤只淡笑着说：“姑父客气。”
柴老爷子走进夜色中，院子里刚栽下不久的玫瑰在园艺师的精心照顾下活得很好。
但在夜幕中，这些墨绿色的灌木丛就像是一只只匍匐着的野兽一样。
楼鹤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目送这柴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才转身走上楼。
虽然在幼儿园家长群里疯传的监控录像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删除了，楼鹤还是安排楼未和楼嘉佑一起转校了。
楼鹤这几天越来越忙。
余希每天能见到他的时间甚至只有早上楼鹤离开时把她闹醒的那迷迷糊糊的几眼。
本来楼鹤让楼惜时去欧洲是帮他收拾残局的，但楼惜时把事情处理到一半，突然撂挑子人直接跑了。
当楼鹤知道楼惜时是去找宋解语的时候，内心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愤怒谈不上，可能是有点失望。
楼鹤没有去管楼惜时，只是不得不多花点时间把欧洲的事情自己远程处理了而已。
而余希这几天倒是闲得很。
她和李菲菲一边研究新品，一边练琴学英语，一天天悠闲而充实的过去。
直到这天她下午回到家，发现**多出了一个素白色的礼盒。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条纯黑的及膝长袖裙，衣服上还放着一朵白色的绢花胸针。
余希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明天是楼璞梁的头七。
她拿出手机正想问楼鹤明天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房门突然打开了。
楼鹤走进来就看到余希正拿着手机准备给自己发消息。
他顺手环住余希的腰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退开后才问：“想问我什么？”
“明天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呀？”余希问。
“追悼会。”楼鹤说，“你想去的话我就带你去，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
余希想了想，反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楼鹤点头又摇头，“我希望你能在那种场合站在我身旁，但那也就意味着你会面对很多各种各样的目光。”
余希笑起来，“你是怕我会怯场吗？”
“不是。”楼鹤说。
他顿了顿，突然说：“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和朋友吧？”
余希微愣，想起自己继母市侩的模样，又想起不知所踪的继父，心情复杂地说：“等有机会吧。”
楼鹤没有勉强，点头说了一声好。
他答应得太快，反而让余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余希伸手去牵楼鹤的手，却摸到了两粒圆润的小珠子。
她一愣，把楼鹤的手拿起来。
原本空空如也的手腕上又有了一串新的小佛珠，而坠在下面的弟子珠的最后两粒珠子就是她选的金绿猫眼。
“很漂亮。”楼鹤淡笑着说，“我很喜欢，谢谢。”
余希更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是刷的楼鹤的卡。
“你喜欢就好。”余希说。
楼鹤和余希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之后，他就去书房里加班了。
余希等到了十一点，没等到楼鹤，给他留了一盏睡眠灯之后，自己先睡了。
楼鹤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看到**熟睡的余希，他放轻动作慢慢走过去。
她的左手就放在枕边，中指上那枚翠榴石戒指即使是在睡眠灯下依旧璀璨。
楼鹤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戒指，慢慢地把余希手上的那枚取下来，换上自己手里的那枚。
做完这一切，楼鹤站起身。
余希一无所知地还在熟睡中，但左手上那枚翠榴石戒指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闪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楼鹤正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窗帘拉开来一条缝隙，清晨的晨曦照进来，还带着一点初升的白色。
“我知道了。”楼鹤的声音没有压得很低。
余希翻过身按亮手机，正好早上七点，楼鹤应该是故意想叫醒她。
今天是追悼会，楼鹤是楼璞梁的长子，现在的时间已经有点迟了。
余希掀开被子下床，没有打扰楼鹤，自己进了卫生间洗漱。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楼鹤已经换好了衣服。
白衬衫、黑西裤和黑西装，没有打领带，白色的胸花也只是拿在手上，还没别上。
看到余希出来，楼鹤神色淡淡地说：“别着急，追悼会九点开始，现在还早。”
余希点点头，“我大概还要半个小时，你可以去楼下等我。”
“好。”楼鹤应声。
余希动作很快地换好衣服，化了一个很淡的妆，拿着胸花走下楼。
桌上摆着两份还没动过的早餐，楼鹤拿着手机站在客厅里打电话，似乎是在等她一起吃早餐。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早餐，楼鹤拿起余希手边的胸花替她别在左胸口。
余希也帮楼鹤的胸花给他别上。
走出家门，秦野依旧是那身一年四季雷打不动的黑色西装。
他替楼鹤拉开车门，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