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喜丧……
“是那只狐狸?”云弦问,顺势咬了一口手里试了好几次都没敢下嘴的果子,细细嚼着。
这野果子看着不大,果肉却很皮实,而且甜脆甜脆的,浓浓的果香味于唇齿之间散开,叫人心头一畅,感觉背上的伤口都没有方才那样疼了。
桑鸢点点头,应了一声:“对,就是那只狐狸,这些果子也是它带我找到的。”
她虽然对这些野果子都熟悉,但是这深山老林里,她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
都说生灵生灵,这狐狸确实很聪明,也很有灵气,不仅带她找到了果子,还一直跟在她身后,倒是为她挡了一些想近她身的蛇虫鼠蚁,免了受伤中毒。
“好了,你躺在这里吧,不用出去外面。”桑鸢轻轻摸了下狐狸的脑袋,像跟人说话一样,轻声说道:“这里有火暖和,外面太冷了,就算你皮毛厚,也经不住夜里的寒冷。”
虽然还未到冬日,但也是晨霜时节,早晚和夜里的时候还是很冷的。
“它能听懂你的话吗?”云弦掀起疲态的眸子看着那只乖巧躺在桑鸢身旁的狐狸,余光却偏见桑鸢**在衣裙外的小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缠绕着的衣裙,眉头微蹙了几分:“你的小腿也刮伤了?”
“没有啊。”桑鸢垂眸去看,小腿上几道刮痕,上面的血迹将干未干的,秀眉蹙了一下,有些不解,“这什么时候刮伤的,我没感觉到疼啊。”
她最怕疼了,可这样深的几道刮痕,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
“你冷吗?”云弦将目光从桑鸢的小腿上移开,启了唇问:“你撕了自己的衣裙给我包扎伤口,所以……你冷吗?”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本想着看看能不能脱下一件外衫给小丫头,但思索了片刻,觉得不妥。
桑鸢是祁司睿的贴身丫鬟,又跟在他身边十年,若是祁司睿的衣裳给桑鸢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就不行,毕竟男女有别,且他已经定亲,行事不能如此不顾及后果。
且他对桑鸢并无他意,只是单纯的欣赏她,思绪了下,扔几根干柴进火堆里,只想火烧得旺一些,不叫这小丫头给冻着了。
桑鸢理了理快要过膝的裙摆,尽量让衣裙盖住自己的小腿,随即摇了摇头:“不冷,火烧得这样旺盛,感觉不到冷。”说到冷,桑鸢倒是有些担心云弦,受伤又中了毒,夜里必定会发高热。
这深山老林的,要是云弦夜里真的发高热,她该……嘿,脑海中闪过一个地方,担心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要是云弦夜里发高热,她就把他拖了扔到那寒冰刺骨的泉水里泡着,高热肯定瞬间就能降下去。
火光褶褶,桑鸢抵挡不住困意,头枕在狐狸肚子上睡着了。
许是火烧得旺盛,树根洞里暖和,桑鸢睡得很沉,梦境也随之很稳且很长。
梦里,老船夫划着他的小龙舟,载着一对穿喜服的新人,新人面带着甜蜜的笑容,从昆京河面缓缓而来。
桑鸢与祁司睿站在石桥上,看着喜庆的小龙舟从见证夫妻白首偕老的石桥下而过。
敛着一抹笑意,桑鸢转过了身,与桥上的祁司睿背对背而站。
沿河岸边上站着的人们,皆为小龙舟上的新人欢呼,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
“阿湘,你会幸福的……”桑鸢梦中呢喃细语,弯起的唇角又勾了勾,“方大哥,你一定要对阿湘好……阿湘是我最……”
话音呢喃未落,河面上忽然浓雾密布,无数支箭从浓雾射出,瞬间将小龙舟射成了刺猬。
桑鸢只听到簪湘大喊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随着浓雾渐渐散开,看清楚了小龙舟上的惨况,桑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方思安身中数箭而亡,大好的日子成了喜丧。
“阿湘……”桑鸢唤了一声呆愣抱着方思安尸体的簪湘,可无论她怎呼喊,簪湘始终都不回应她,也不抬头看她。
直至河岸边上有个小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大喊道:“那个新娘子姐姐死了……”
“胡说。”桑鸢脑子轰的一下,转身冲那个哭喊不停的小孩吼了一句:“你胡说,阿湘不会死的,不会……”
说着就要纵身从数米高的石桥上跳下去,脚刚踏到桥栏上,梦境忽然跳转。
跳转后的梦境里布满了浓雾,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人的说话声。
“桑鸢,你不属于这里,跟我回去,回属于你的地方去……”
“愿儿,好好活着,一定要活着……”
“桑鸢,你就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去沾染本公主爱了十二年的温砚辞。”
“本公主要你死……痛苦煎熬的死去……”
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桑鸢抬手捂住了双耳,却被人强行拉开。
身子猛得一哆嗦,桑鸢从梦里醒了过来。
缓了半刻,桑鸢只觉得耳朵又烫又疼,伸手摸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方才她做噩梦,使劲揉搓自己的耳朵,是云弦强行将她拉开的。
“做噩梦了?”方才他都要睡着了,桑鸢却忽然说起了梦话,声音一下大声如炸鞭炮,一下小声如春日细雨,中间隔了一小会儿,云弦以为她安静下来了,却是刚闭上眸子,桑鸢就不对劲起来。
双手捂着耳朵,嘴里大声叫喊着,至于喊的什么,云弦倒是没有凑近去听。
见她捂耳朵的动作慢慢变成揉搓耳朵,小丫头生得白白嫩嫩的,没一会儿耳朵就被揉搓红了。
云弦挂着困意的眸子眯了眯,启唇问道:“你梦到什么了?尽然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我梦到阿湘和心仪之人成亲了,可是……”桑鸢眼泪不争气的溢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见她哭,云弦一下慌乱了,“你别哭啊,我……”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哭了的女孩,伸出去要给桑鸢擦眼泪的手悬在半空,跃跃欲试却又始终停在远处,不敢有一丝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