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唧唧啾啾

“我躺了几天了?”洛忆初忍住背上泛起的疼意,没有什么多余的软肉的小脸贴在手背上,偏头看向芷云道。

“您躺了三天了。”

想到与她一同跌入湖里的景策,“郎君呢?”

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芷云直接全部道出,“郎君第一天便醒了,他只是中了迷药,没受什么重伤,娘子您就放心吧。”

洛忆初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医师上完药后便退了下去,芷云将里面收拾好后,才将内室的门打开,秦氏立马便进去了,景父不便入儿媳的卧室,便坐在外面喝茶,听着里面的谈话。

秦氏与洛忆初没说几句,景策和景轼也一并进来了,这几日他们两人一直在调查那夜刺杀的事情。

但主谋藏的太深了,一直没什么头绪,抓回来的黑衣人在那天晚上便咬舌自尽了,线索也断在这里,那日在船上的还有许多世家的郎君和娘子,差点丧命在了那场刺杀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甚至引起了圣上的注意,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受伤最为严重的景家来办。

那日景轼在岸边便瞧着在湖中心的游船非常不对劲,带着人租了另一条大船向那边靠近,后来见船上起火越发印证了他的猜想,立马派人驶了小船,分批向那边快速驶去,景府里的侍卫也不是吃闲饭的,很快便上了船,将剩下的人从火焰未涉及的那片区域将人给救了出来。

而落水的景策和洛忆初刚跌入湖中便被人看着了,只是距离有些远,这才耽误了些许时间才将人救了上来,好在两人也没泡多久,只是洛忆初背上有伤口,经过湖水浸泡后更加严重了,回来后烧了两日,今日才不再发热,慢慢醒来。

见景策进来,秦氏默默为他让了位置,看了一眼两人,缓缓走向门口走去,“今日也不早了,三娘醒来了也是好事,二郎你好好照顾三娘,要是惹了三娘,小心我饶不了你。”

她威胁人时也是软绵绵的,景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缓缓喝了一口茶水。

——

刺杀的案件在半个月后终于有了苗头。

金銮殿上,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敢说话,时不时擦一下面上流出的冷汗,肥胖的身子一颤一颤,嘴里似乎在蠕动着什么,又缓缓归入平静。

“说吧,为什么要派人刺杀世家的郎君和娘子?”皇帝身边的侍卫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声音里全是冷硬的威胁。

“草民,草民不敢啊!草民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啊!求圣上为草民做主啊!”韩浒被脖子上的刀吓得丝毫不敢动,但声音里的惊恐却是显而易见的。

龙椅上的皇帝闭了闭眼,将这件事抛给景轼,“景爱卿如何看?”

“禀圣上,臣认为此时可能还有同伙,韩浒只是其中一位。”景轼向大殿之上的人恭敬道。

皇帝没有再说话,他揉了揉突突跳着的额头。

“景大郎,你可不要害我啊,我真的从未做过这些事情。”韩浒一听自己有嫌疑,更急了,想过去和他争辩,却又被脖子上锋利的刀给吓在了原地。

皇帝听见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人,看了一眼大殿之下人,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冷肃和深沉,“这件事就如此吧,韩浒打入大牢,改日经大理寺审判后处决,你也将重心重新放回你的官职上,朕可是收到了许多弹劾的折子!”

这几日为了调查,景轼因为某些原因,惹了许多大臣的不满,弹劾他的人自然也是多的,但内容也多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只不过是遮掩的借口罢了。

景轼弯着腰,垂下的眼睫挡着了眼里的神色,顺从道:“是。”

景府,景明贤的书房。

“父亲,此时......”

景轼正与景父说着这次调查出来的事情,景父直接抬起手,将怀里的信封递给两人,声音淡淡道:“为父知道了。”

景策坐在他们的身旁,眼里划过一抹肆虐的暗色,皇帝年龄大了,越发不信任他的臣子,派出的藏在各个府里的监察不知有多少个,能走到这一步的大臣们又怎会是无用之人,早便察觉出了这些人,但为了让帝王放下疑心,自是顺从着来,这便免不了一些暗地里的交流和说不出的话语。

几人说了几句平常的话,景策这才和景轼回了自己的书房。

景策将怀里的信封打开,一目十行迅速看完后,将其放在蜡烛上点燃,见它烧完,全成了细腻的灰烬后,才将其全部丢进了香炉里。

书房内只有他一人,外面的天气昏暗,下着丝丝小雨,燕子在外面长廊的屋檐下落巢,唧唧啾啾的声音传进来,衬得雅致的书房内越发安静。

景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细雨下微微晃动的常青树,昨夜下了大雨,打落了不少叶子,落在平坦的花圃里,沾上了不少泥泞,越发与春雨相衬,下人本是要将它清扫干净的,被景策抬手制止了。

落叶就应该落在它应该的位置,人为的干扰,只会让它失去了原有的灵巧,但又舍不得任它独自在这苍茫的世间飘零,落叶归根是它最好的归宿。

唧唧啾啾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微微抬起头,与窗棂上站着的燕子正对上目光,绿豆大的黑宝石般的眼睛明亮灵活,他偏过眼睛,并不想与这未开灵智的鸟儿对上眼。

看着书桌上准备好的信纸,又看了一眼飘着香烟的香炉,他转身走向书桌,缓缓落笔,写下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