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伤

景轼手里拿着小巧的白玉酒杯,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手上,长袍上,自带一种朦胧的清冷感,禁欲中透着诱人的气息,似乎一眼便让人欲罢不能,若是有热情奔放的小娘子看到这一幕,怕是忍不住要直接扑上去。

他拿着酒杯并没有喝杯里散发着醇厚浓烈的美酒,而是细细把玩着,酒杯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藏在阴影里的少年,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烈酒。

少年背着光影跪坐在榻上,俊美的脸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他面不改色的喝完面前一整坛的酒,却未道出一句缘由,仿佛只是为了喝酒。

白日的肆意张狂,热烈嚣张都隐藏在阴影里,仿佛即将消失殆尽,留下的是逐渐的成熟稳重。

那一晚,景轼陪着弟弟喝了一晚的烈酒,道不尽的心思全都发泄在了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从万籁俱静的黑夜到晨雾弥漫的拂晓。

少年人得到的不仅仅是成长,还有悄然变化的心意。

却不知是坚守还是退让......

——

皇家秋猎,金吾卫封锁了全场,猎场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金吾卫的注意,立刻将其斩杀。

景家兄弟狩猎时却遭遇了埋伏。

“娘子,不好了,郎君和大郎君在外狩猎时遭遇了埋伏,受了不轻的伤。”

霜露神色有些慌乱地进来,一时也无法顾忌规矩,拉住洛忆初的手。

洛忆初没想到才几日,便发生这等事,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郎君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洛忆初扶着霜露的手往外便去。

“听说当时形势严峻,郎君替大郎君挡了一刀,现下昏迷着,在等随行御医过来。”

洛忆初听见‘严峻’二字,面色瞬间苍白。

“通知老爷和太太了吗?”

“那边一得到消息,便急着去通报了,老爷和太太已经赶过去了。”

景家大郎的营帐里,一群医师着急忙慌的围在床榻前,检查着昏迷不醒的少年的伤势。

几息后,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起身,让位,下一位医师上前来继续把脉。

一时间氛围凝重的似乎触目可见。

下人擦拭着景轼的伤口,一盆盆颜色浓重血水被人端出去,又换盆清水进来。

秦氏靠在景父的怀里,眼泪如珍珠般接连着落下,心疼的看着受伤的两个儿子,没一会儿便哭红了眼睛。

洛忆初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本抱着侥幸的心重重的沉下,砸的她心里一痛,脑袋昏昏沉沉,带来眩晕的感觉,她看着面前慌乱又带着秩序的一幕,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妄,整个人直接站不住,摇摇欲坠。

霜露和芷云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将她扶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

芷云红着眼睛,心疼的为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洛忆初面色惨白,发髻微乱,门帘一掀一动带来的风,让她发丝微扬,恰好挡住了眼里的神色,她微微仰起脸庞,看着床榻上被医师围着的少年,眼里泛起湿意,她微微转动眼眶,像是不想让泪珠落下,却终是磨红了眼眶。

泪水挡不住汹涌的情绪,一时间心疼,委屈,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砸的她眼睛发痛,鼻头发酸,泪珠如雨滴般止不住的落下,溅湿了垂落在膝盖上的衣袖,浸湿了手腕上的红绳。

秦氏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过来抱住她。

“好孩子......”,说不了几个字也是泣不成声。

秦氏一生顺遂,婚前被父母保护着,婚后被丈夫孩子保护着,平日见过最大的风浪也莫不是与其他官家太太之间的口头较量,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的两个孩子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其中一个甚至生死未卜。

忽的,一群身着灰袍头发花白的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身后一群年轻的郎君手里拿着沉重的药箱。

“景大人,我等奉圣上之命来为二公子治疗。”

为首的人行了一辑道。

景父连忙让位,“您请。”

本来围在床边的医师见御医来了,连忙给他们让了一条道路。

张太医顺了顺花白的胡子,将药箱打开,摆放好需用的工具。

准备好后,这才细细的检查起景策的伤势。

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几息后,张太医收回了把脉的手,其他太医负责检查处理伤口。

“张太医,小儿如何了?”

“景大人放心,待老夫开些方子,外敷加内服,三日后景小郎君便会醒来。”

说完叹了一口气,“好在他内功深厚,及时护住了心脉,若是再偏一寸,怕是药石无医。”

洛忆初和秦氏这才缓和了些,安排人给太医们上茶。

“听说景家大郎也受伤了,需要老夫检查一下吗?”

“辛苦您老人家了。”

两人已经到了没人的角落。

张太医摆摆手,“贤侄这就见外了,我与你父亲可是好兄弟,为我干孙子治疗,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景父带张太医去屏风后面看景轼。

景轼面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坐在椅子上让身边的医师为他包扎伤口,只是瞧着面色有些不对。

医师面上有些冷汗,见有人进来了,连忙处理好伤口,退了出去。

“叔公,父亲。”

两人颔首,张太医上前为他把脉。

“叔公,二郎的伤势怎样了?”

见到张太医的那一刻,景轼便知道弟弟的伤势没那么轻松。

“无事,你叔公已经检察过二郎的伤势了,过几天便会醒来。”

怕打扰张太医把脉,景父替他回答道。

只是屋里的气氛也变得凝固起来。

景父见张太医面色凝重的把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张叔,怎么了?”

张太医放下把脉的手,拉起景轼放置在一旁,藏在袖子上的右手。

冷笑,“好小子,我说你刚刚怎么不让我把右手,原来是藏着呢。”

景轼面露苦涩,平日温柔的面庞再不带一丝笑意,“还是瞒不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