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方的陆渊
沈之岁瞳孔一缩，无地自容。
但是她表面还是风轻云淡，只是捏着笔的手指在抖。
紧接着，许州年也在她对面坐下。
陆渊微微伸展了一下长腿，眸底一沉，盯着市长说：“哦？我有多冷漠，麻烦市长再说说？”
市长脸色一僵。
许州年也插了一句：“我怎么没发现陆总冷漠啊？这不是还帮沈之岁找我拍戏。”
市长心里想，那不是沈之岁吗？换成别人他还会这么做吗？
市长没有说出口，他尴尬一笑：“我只是按照你父亲的意思照办而已，沈小姐签完了吗？”
沈之岁点了点头，将笔和合同一并给了市长。
拿到合同的市长，起身跟陆渊以及许州年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去。
他再不走，陆渊得用眼神把他杀了。
人一走，沈之岁也想走。
可是她在卡座里面坐着，得从陆渊这边经过。
当她准备离开时，陆渊故意挡住了她。
沈之岁：“……”
许州年在对面笑着说：“岁岁，一起吃顿饭吧。”
陆渊再听见‘岁岁’这个称呼，眸底一暗。
沈之岁迟疑了一下坐回原位。
她确实该请这两人吃顿饭。
如果没有陆渊，她暂时还开不了机，而且许州年救场，她也该感谢一下。
沈之岁说:"好，你们想吃什么？我请。"
许州年轻笑一声：“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说完后，许州年点了好几个菜。
沈之岁一边听，一边捏着菜单的手都在发抖。
这几个菜算下来也几千块了。
她目前是身无分文。
赚来的钱全投资了这部剧，还欠了沈父一笔钱。
现在只能靠信用卡活着。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她拍了两部戏，全是负债。
可能许州年的消费一直是这样的，所以也没觉得不妥。
陆渊扫了眼沈之岁苍白的脸色，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声线低沉：“吃得完吗？”
许州年这才停下点菜，“好的，那就这些了。”
服务员退下后，卡座一阵安静。
忽然，三人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好巧。”
沈之岁一回头，就看见吴小姐踩着高跟鞋，漂亮优雅地站在几人身后。
女人面带微笑，落落大方。
而吴小姐旁边就是吴小妹。
相比于吴小姐的温婉有礼，旁边的吴小妹就显得很小家子气。
明明特意穿了和吴小姐的同款，但是却像是有点东施效颦。
沈之岁点了点头，算是和吴小姐打了招呼。
吴小姐看了眼许州年和陆渊，又将目光放在了沈之岁身上。
她说：“打扰你们了，我来是吃个饭，你们聊。”
说完后，吴小姐往属于自己的座位走去，可是吴小妹却站在原地不走。
被吴小姐看了一眼，吴小妹才跟了上去。
上了菜，沈之岁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恰好，吴小妹也在洗手间补着妆，看见沈之岁后，她阴阳怪气道：“一个男人是不够你玩了吗？还来第二个？”
沈之岁看着吴小妹，不紧不慢道：“羡慕吗？”
闻言，吴小妹气得涂口红给涂歪了。
吴小妹擦了擦唇角，转头瞪着沈之岁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只会爱一个男人，不像你，见一个爱一个。”
沈之岁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吴小妹自言自语。
“听说时辽也是你男朋友？不要脸还把他带在身边。”
吴小妹说着话时，一脸愤怒。
沈之岁故意装作无所谓，“确实挺累的，不如你帮我分担分担？我分你一个？”
说完后，吴小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之岁。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沈之岁没再搭理吴小妹，径直去上了洗手间。
她一进去，吴小妹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她掏出手机，暂停了录音功能。
*
沈之岁洗完手，回到了卡座。
她低下头安静吃着饭，突然吴小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一脸为陆渊以及许州年打抱不平，然后掏出自己的录音，说：“陆总，你别被这女人好看的外表骗了，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随后，吴小妹将录音放了出来。
沈之岁和她的对话，被卡座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沈之岁那句大概意思是‘我分你一个男人’，有其他卡座上的人听到，都看着沈之岁的眼神带着几分鄙夷。
吴小妹将录音放完后，看着陆渊，软着声音说：“陆总，这种女人你一定要远离，她纯粹就是把你当鱼在养。”
沈之岁抽了抽嘴角。
心想，自己为了故意在吴小妹面前气人，没想到吴小妹奸诈地录了音。
沈之岁低下头，心底有些烦躁。
毕竟自己目前还是靠陆渊给自己找了影帝，才能顺利开机。
陆渊不会一气之下，带着影帝走了吧？
在沈之岁后悔没有管住自己这张嘴时，在她身边的男人抬了抬眸看向吴小妹。
吴小妹心底一阵解气。
她有证据证明沈之岁是什么样的人。
相信陆总立马不再跟沈之岁有瓜葛。
她也听说了，沈之岁投资的剧本，是陆总找人给沈之岁救场的。
接下来就是陆总生气，再也不会帮沈之岁。
但是下一秒，男人的声线含着几分漫不经心，说：“看来我得再努力了。”
吴小妹脸上的笑容僵住。
沈之岁也微微一愣。
男人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巾，“争取做唯一的鱼。”
沈之岁：“……”
吴小妹：“？！”
草！
这世界疯了！
吴小姐一脸愠怒地走了过来，直接拽着吴小妹从餐厅离开，她说：“有这心机，不如想想怎么讨好老爹，让你进入吴家。”
吴小妹一脸憋屈。
没一会儿，吴家两姐妹消失不见。
沈之岁一脸尴尬，埋头干饭。
许州年喝了一口水，笑了几下：“那我也加把油。”
沈之岁：“……”
这段饭吃得沈之岁心惊胆战，还恨不得立马从这里离开。
等她去付款的时候，被服务员告知陆总已经买过单了。
沈之岁微微一愣。
不得不说，陆渊除了性格有点奇怪外，还挺大方的。
至少不会在金钱上面吝啬。
之前虽然她损坏了陆渊的衣服，说是赔偿，后面把她赔的钱，全部打回了她的账户。
吃完饭后，沈之岁就在酒店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去了片场拍戏。
而片场已经没有了裴子默的身影。
导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拍戏。
裴子默就仿佛是一个插曲。
而且在导演眼里，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失去一个裴子默，还有成千上万类似裴子默这种男人，往她怀里扑。
这对于导演而言，微不足道，但是可是裴子默傍富婆唯一的机会了。
没想到就这么凉了。
开拍前，沈之岁一边看着剧本，一边监督着时辽写寒假作业。
时辽写作业时，很不安分，总想掏出手机打把游戏。
碍于沈之岁在，时辽还是勉为其难地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写作业。
导演叫了沈之岁一声，到了她的戏份。
沈之岁便叮嘱了时辽不准玩手机，起身去拍戏。
这场戏，沈之岁是个农村女人，需要装扮一下。
等沈之岁化完妆，穿上破旧的衣服出来时，所有人都没有认出来是她。
导演还在不耐烦地说：“人呢？还没化好妆吗？要是不赶紧开始，天一黑，又得耽搁几天。”
话音一落，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导演，我一直在你后面。”
导演吓了一跳，一扭过头就看见一个女人头发干枯，脸色蜡黄，身上的衣服还散发着些许旧旧的难闻味道。
“我靠，你这我真没认出来。”
沈之岁微微一笑：“我让化妆师尽量还原那个年代的女人。”
导演点了点头：“那开拍吧。”
今天的剧情是，女主结婚后，因为生不出孩子，老公还出了车祸死了，被人赶了出去。
身无分文。
女主便尝试自己做生意。
开拍后，沈之岁跪在地上，几个群演也很敬业，把凶神恶煞演得淋漓尽致。
他们指着女主的脑袋骂道：“生不出孩子的死女人，还害得我儿子死了，你就是扫把星，我打死你。”
说完后，群演拾起地上的扫帚，一下一下往沈之岁身上打了过去。
沈之岁承受着身上的痛，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但是眼泪在眼圈打转，却不敢落下泪。
女人红着的眼眶，以及发抖的身体，还有倔强的眼神，令在一边观看的众人身临其境。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围观的村民。
时辽捏着笔的手指收紧。
草！
谁敢欺负他老师？！
虽然是演戏，但时辽眼神阴戾，面前的寒假作业，被他怒到撕了一页。
“卡！”
这场戏结束后，时辽还没从戏里出来，女人便走到了他面前。
沈之岁看着作业被撕了一页，脸色一沉，说：“时辽，我让你写作业，你在干什么？”
时辽：“……”
在一旁观看的所有人还没从戏里走出来，唯独沈之岁这个当事人很快脱身，还能教训时辽一番。
导演心想，这是自己拍得最牛逼的一部剧了。
主角根本就是一条过。
而且演得太牛逼了。
沈之岁怕不是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吧。
*
这是在村里拍的戏，所以村民也会围观看戏。
等一天的戏拍完后，沈之岁准备回宾馆休息，但是忽然被几个村民围住。
沈之岁以为要签名什么的，便停下了脚步。
她对于淳朴的村民，还是挺有好感的。
沈之岁刚想说，有没有笔，签哪里。
话还没说出口，就有村民争抢的声音传入沈之岁耳内。
“她长得乖，适合我儿子。”
“得了吧，你儿子可是瘸子，我儿子更适合。”
“我出两万，你跟我儿子结婚。”
沈之岁一愣，往后倒退几步。
紧接着，沈之岁听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话。
“她怎么卖啊？有联系人吗？”
沈之岁倒吸一口凉气。
这会剧组已经收工，大家都想回宾馆好好睡一觉，也没有在这里停留。
因为条件确实简陋。
这里很偏僻。
差不多在一个大山里。
沈之岁当初为了找到附和八九年代的村庄，才选到了这里。
沈之岁脸色很苍白。
她根本不信这个年代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事。
沈之岁准备先离开，等回到宾馆赶紧报警。
但是这些人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有人拉住了沈之岁的手，问她多少钱，能买到她。
沈之岁虽然害怕，但还是警告道：“你们这样犯法了，知道吗？”
这些人完全就是法盲。
根本没把沈之岁的话当回事，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犯什么法啊？村长的儿媳不就是买来的吗？还是个大学生，已经给村长儿子生了三个孩子了。”
还有人说：“你这么瘦，能生孩子吗？生不了我可不要。”
沈之岁浑身都在发抖。
她这次不是害怕，而是生气。
沈之岁低头看了眼拉着自己衣服的男人。
是个年轻男人，眼神空洞，还时不时流着口水。
感觉不像个正常人。
还喃喃自语道：“媳妇，生孩子，生孩子。”
沈之岁深深吐出一口气，想要动手，她确实实力不错。
女人直接一脚把痴呆男人踢地摔倒在地上。
其他人刚开始有点发懵，等反应过来时，眼神都变了。
早没有刚才的质朴。
像是吃人血馒头的丧尸一样。
纷纷地想要按住沈之岁。
人太多了，沈之岁对付五六个人倒还行，但是现在几乎全村一半的人都来了。
而且基本上都是男性。
沈之岁想着是跑。
可是，跑不了。
忽然，一个车灯照在了这些村民脸上。
仿佛把他们的丑恶嘴脸暴露在光明中。
下一秒，车直接往村民这边驶来，完全不像是会停下来的样子。
村民这下慌了。
他们纷纷让开路。
副驾驶的车窗往下降，男人冷淡的容颜映入沈之岁的眼帘。
男人的声音很沉：“上车。”
沈之岁一愣，赶紧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助理熟稔地打了个方向盘，车转弯又快速消失在了这些村民眼前。
车里，沈之岁快速报了警，她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还有地点一并告知了警方。
等报完警，沈之岁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戏得暂停十天半个月。
要么等警察解决此事，要么就是换地方。
沈之岁在车里一阵忧愁。
肯定就是换地方了。
她报了警，惹上了这些村民，后续拍戏也不会顺利。
那些村民一看就是穷乡僻壤的恶人。
也不是她瞧不起穷人。
只是穷不是作恶的理由。
沈之岁又在群里通知了所有人，暂停拍戏，具体开拍时间等通知。
沈之岁没有告诉这些人原因，只是说带薪放假。
这些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毕竟谁不愿意不用干活就拿到了钱。
沈之岁直接回到了宾馆提了行李。
在这期间，陆渊让助理把车停在宾馆门口，一直等着沈之岁。
待沈之岁提着行李，准备叫车时，陆渊的助理打开驾驶座的门，走到沈之岁面前，帮她拿了行李。
助理说：“陆总一直等你呢。”
沈之岁微微一愣。
她看向路边的车。
车窗是暗的，她看不清车里的男人。
但是却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放在她身上。
沈之岁垂下眼睫，心情复杂到极点。
怎么回事？
陆渊怎么越来越像个人了？
沈之岁上了车，很真诚地说：“谢谢。”
陆渊坐在她面前，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
另外一边。
凌嘉良得知沈之岁的剧本暂停了。
他先是惊愕，然后就是脸上露出笑容。
真好啊，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暂停，但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
凌嘉良放下手机，看着家里姐姐的相片，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不想让沈家的人走你的路。”
“沈家的人害你死亡，如果不是你为了生沈家的种，也不会死。”
“沈之岁以及沈海洋都是凶手。”
说完后，凌嘉良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
陆渊和助理准备把沈之岁送回沈家。
在路上，沈之岁、周涵、还有韩姐的群聊有了消息。
韩姐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你后天要参加个颁奖晚会，你主演的疯子女配角，被提名了最佳女配。
韩姐得知她暂停拍戏，也没询问原因。
因为她知道沈之岁是个拼命三郎。
突然暂停，肯定不是沈之岁的原因。
绝对是那个山沟沟地方出了问题。
紧接着，周涵也在群里回了消息：岁岁，这个奖肯定是你的。
但是韩姐在群里很严肃地发了条语音：“不可能，目前来看，这部剧虽然很火，但是跟你竞争的人很多，以你新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去拿这个奖。”
周涵有点不服气，打字回复道：凭什么？我们岁岁可是劳模，跟岁岁竞争的不就是方惜文吗？听说她演戏不说台词，只说数字。
韩姐说：“也不止方惜文一个。”
沈之岁明白两人的意思。
韩姐是有经验的经纪人，周涵是自己的闺蜜，两人考虑的方向不一样。
她闭上眼睛，只想着在山村里发生的事。
不知道警察那边去了没？
有没有把那些狗村民给治一治，最好一锅端，让这些村民不敢再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拍戏重新选个村子，也比较难。
现在发展比较快，哪还能找到破旧的村庄。
想着想着，就到了沈家门口。
助理下了车帮沈之岁拿了行李箱。
沈之岁接过行李箱，说了声：“谢谢，改天请你们吃饭。”
“好的。”
沈之岁一走，助理上了车。
助理准备开车离开，陆渊阻止了他一下。
说是自己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助理便准备半个小时后再离开。
*
沈之岁回到了沈家。
沈悠悠没在，但是沈老爷回家了。
沈老爷被沈之岁气得进医院后，被沈父接回了沈家。
沈老爷说自己身体不好，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剩下的时间都在这个家里度过。
美其名曰是想跟自己儿子度过最后的时光。
其实是想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在家里耀武扬威好好教训沈之岁一番。
果然，在沈之岁回家后，发现家里的保姆厨师全被辞退了。
沈之岁一进家门，沈老爷就站在门口，语气带着大男子主义地命令着沈之岁。
“回来了啊，我听说你那个剧也拍不了了，你这也没事干，放假了就好好待在家里做饭，学一学什么叫贤惠。”
沈之岁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手上还拎着行李。
沈父这会还没回家，在公司忙碌。
沈老爷就成了这个别墅的主人。
沈老爷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害怕了，继续拿出长辈的样子说：“我和你阿姨还没吃饭，去厨房做饭。”
沈之岁冷冰冰道：“我不做。”
后妈从背后走了过来。
后妈语重心长地说：“岁岁，你也成年了，二十岁了，不是十二岁，也该学学做饭，到时候嫁了人，你不做饭你老公那边肯定会不满的。”
听到有人站在自己这边，沈老爷拿着拐杖敲了敲地面。
说起话来也更有底气。
“听见没有，就你这强势的样子，连饭都不会做，谁敢娶你？你总不能一辈子赖在沈家吧？”
“我们沈家可不会让你赖一辈子。”
“不过，你想嫁，没人敢娶你，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
话音刚落，沈之岁背后缓缓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轻启薄唇，声线很凉，又带着些许阴沉。
“我们陆家这些活都是保姆做的。”
沈之岁一愣，一扭过头，就看见陆渊带着助理来到了他们家门口。
沈老爷怔了怔。
助理帮腔地说：“对啊，难道沈家请不起保姆？”
闻言，沈老爷的脸色有点难看。
后妈一看陆渊来了，赶紧闭上了嘴巴，也不敢附和沈老爷的话了。
沈之岁手指捏紧行李箱的杆子，回应了沈老爷的话。
“女人不是只有家庭主妇这一种职业。”
沈老爷心底冷哼一声。
女人存在不就是传宗接代吗？
他看沈之岁读书时读傻了。
他活了八十岁，老婆活着的时候，这些脏活累活，照顾他，不都是女人完成的吗？
怎么到了沈之岁这里，就不是了？
沈老爷说：“陆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不太方便插进来。”
陆渊微微阖着眼皮，眸光阴冷地凝视着沈老爷。
然后说道：“是吗？如果我硬要介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