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别担心

季星禾听着他的话,抬眼就对上了他含着笑意的眼眸,璀璨耀眼,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季星禾没有犹豫,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即就低头给他带上了。

季星禾笑:“好了…”

话音刚落,季星禾还伸手把自己和他的放在一起,比着看了看。

越看越好看。

顾山海笑着看她,倒是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如此果断,瞧着她满带笑意的眼底,是没有表露出的坚定,竟有些怔住。

季星禾正开心着,刚抬头就看着顾山海怔忪的模样,眼神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季星禾有些不解:“怎么了?难道不好看么?”

季星禾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他的手,让他们俩的右手都放在他面前。

顾山海勾唇轻笑,眼眸中柔情多于笑意,短发上还带着水色:

“好看,肯定是小朋友太好看了。”

顾山海知道季星禾会喜欢这个,但她方才真的半点都未曾犹豫过。

在今日之前,顾山海都以为,他和季星禾之间的喜欢和爱,应该是不对等的。

他清楚地知道,季星禾是见色起意,随后才喜欢的他。

而顾山海,则是由好感,到喜欢,直到看见季星禾坐在家门口,等了三四个小时,就为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喜欢到了非她不可。

后来发生了种种,当季星禾在医院里,说出她在等着他醒过来的时候,顾山海已经从喜欢,变成了爱她。

顾山海一直以为,她只是喜欢。

到了现在才知道,小朋友的喜欢和爱,可能不会比他的少一点。

季星禾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伸手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语气温柔,满是雀跃地说道:

“顾山海,我很早就想粘着你了…”

顾山海低头,对上她的清澈眸光,柔和而娇软,心中猛地悸动,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小朋友,和你说件事。”

季星禾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觉得他的语气和神色有点不对,抬头看着他,问:

“什么事?”

顾山海薄唇轻抿,沉思了片刻,才对着她的眼眸中,开口说道: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季星禾看着他的神色,见他眸光沉沉,心中满是不安,大概猜想他将会说什么,禁不住心慌。

季星禾看着他,摇了摇头:“…现在还有软软,还有我。”

她有点心疼顾山海这个样子。

顾山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扯唇笑了笑:

“知道啦…别担心。”

他只觉得,有些事情她也该知道的。

顾山海手臂弯曲,手肘靠在大腿上,双手微阔着交叉,眉眼低垂,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绪。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就在客厅中响了起来:

“他们,死在十八年前的一场车祸。”

顾山海的嗓音都有些止不住地轻颤。

季星禾听见他说的话,心神一震,明显感觉他浑身都冷了些。

他言语间,像是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又像是情绪低落复杂导致的冷。

是季星禾从未看见过的冷。

季星禾看着这样的他,满心满眼地心疼。

其实顾山海经常对她说,他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久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而季星禾看见的他,也确实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加上之前季星禾看见的那个和他屡次都会发生冲突的中年女人,季星禾一度以为,他是个家里关系不好,或者是家里人不喜欢他,和他决裂了。

季星禾一时无言,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似乎都点无关痛痒。

季星禾想了想,伸手轻轻牵住他的手,用行动告诉他,她永远都在。

顾山海垂着头,看见她的手,察觉她的心意,轻笑着抬头看向她,语气轻松:

“别担心,都十八年了,早就习惯了。”

话音刚落,顾山海却看见她眼眸中的怜爱和担忧越来越重,甚至轻皱着眉头。

季星禾看见他脸上的笑容,虽然明显,但他眼底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季星禾伸手,动作轻柔地抚平他下意识皱起的眉头,嗓音是说不出的温柔:

“哥哥,以后不想笑,就不要勉强逼着自己笑,你其实不笑也很好看的。”

她想看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温润如玉,待人温柔的他。

她只想让他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去做。

季星禾想要让他活的,自由,随心。

顾山海对上她的目光,带着小姑娘独有的娇软温柔,那水光盈盈的清澈眼眸中,温软眼波满含着怜爱和心疼。

顾山海定定看着她。

那一刻,顾山海好像明白了季星禾的所有想法。

顾山海脸上再没了笑容,眼眸中情绪晦暗不明,看着她说:

“我的父母感情很好,我有两个姐姐,我是第三个孩子,他们全都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顾山海永远记得,他去认尸的时候,他的父母和姐姐,那血肉模糊,全是大小碎肉,满眼鲜红血腥的场面。

季星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觉得好像什么都是没用的。

季星禾将顾山海抱进怀里,尝试温暖他。

十八年前,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永远是一个人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说,这世界和他毫无关系。

难怪他说怕自己醒不过来。

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牵挂和留念,似乎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山海看着她,扯唇轻笑,嗓音低沉:

“之前你看见的那个中年女人,是我的舅妈。”

季星禾将他抱紧,轻抚着他的背,眼眶微红:

“我在,顾山海,我在。”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他看起来温柔,可好像怎么样都走近不了他,也走不到他的身边。

顾山海看着她心疼得不行的样子,心底柔软,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气轻柔:

“别担心,我只是想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你有权利知道。”

悲伤吗,大概是有的吧。

顾山海有时候都快要忘记了,他的父母和姐姐长什么样子,但却永远记得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