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峙

曳乘云闻言并不说话,反而是那粗狂男子先开了口。

“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去上朝?我听大臣们对你颇有微词,难道为北雍做点事儿这么难吗?”

沈琢心中咯噔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应该就是北雍大殿下曳偌恒,据说是北雍太子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虽然她了解的并不多,但是现在看来,这几个人关系并不太好。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再问,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威胁到你的地位,这样不好吗?大皇子?”

曳乘云连看他都不看一眼,虽然神情还算是平静,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沈琢很了解他。

不管是微微蹙起的眉宇还是眼底的阴鸷,都透露出他对面前这个人的不满和厌恶。

但不该是这样才对啊·········。

“三弟,你还是这么犀利,但你也知道父皇对你寄予厚望。”

曳乘云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话说完了吗?”

也不等那人回答他就唰的站了起来:“阿琢,我们走。”

他拉了沈琢的手大步离开,也不理会后面几个面面相觑的达官贵人。

“呃,大皇子不拦住他吗?”

曳偌恒却眯起了眼睛:“不必,别把他逼得太紧了,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他在原地坐了会儿,忽然道:“对了叶允,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他从边境带回来的?”

身旁的金叶允微微颔首:“就是她,不过现在看来,三殿下对她还挺看重的。”

“哼,找个南国女子来,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曳偌恒靠在椅子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来。

但是金叶允却微微一笑:“人用对了,事半功倍,更何况以臣愚见,三殿下不一定会听话的。”

“他敢吗?在北雍,他不过是个弃子而已,想要爬到我头上,下辈子再说吧。”

刚才还兄友弟恭的样子,现在就立刻变了脸色。

要是沈琢见了,肯定要夸他一声会演戏。

但是现在她抽不开身。

“殿下,你怎么了?”

曳乘云拉着她离开原地,来到校场边缘的山林旁。

一路上他没说话,但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沈琢不太会安慰人,只好握紧了他的手。

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好像足以抵御世间一切苦难,但此刻沈琢只觉得他孤独又脆弱。

草原上的孤狼现在像是个丧家犬。

“没事,吓到你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回过身来。

沈琢摇头:“殿下的手好凉,是冷吗?”

她用柔软温热的掌心覆住他的手背,也并不追问什么。

“这人就是我的大皇兄,在外人面前一向很会装腔作势,下次见了他就避开。”

沈琢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欸?刹贺?”

她忽然瞥见林子里一闪而逝的影子,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嗷!!”

狼王从林子里窜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灰毛的兔子。

它身影极其矫健,在两个人腿边迅速蹿了一圈,然后将兔子扔在了沈琢脚下。

“怎么,要把猎物给我吗?”

刹贺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着她。

这小家伙极有灵性,听得懂人说话,沈琢便笑了起来,摸摸它的大脑袋。

“没事的,我不吃,留给你自己吧。”

刹贺动了动耳朵,但是并不动。

见状曳乘云脸色才算是好看了点,他席地坐下来拍拍刹贺的屁股:“说给你吃了,这东西生的,她又吃不了。”

闻言刹贺才像是明白了,抓着兔子就啃了起来。

两个人蹲在林子旁边逗狼,远处传来将士们训练的声音,显得很安宁。

“刹贺几岁了呀?”

“呃,算起来应该有五六岁了,捡到它的时候也是个冬天。”

曳乘云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道:“它小时候还挺可爱,长大了就越无法无天了。”

不过也看得出来,要不是他宠着,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沈琢笑起来:“挺好的呀,刹贺可厉害了,还帮得上忙是不是?”

狼王动了动耳朵,喉咙里发出嘤嘤声,像是同意她的话。

“啧,你可真不要脸。”

曳乘云对此极为无语,瞪了它一眼。

话说狼王养成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

不过或许是自己活得太粗糙,就把狼当狗养了。

谁知道刹贺长大之后除了有点儿贪玩还算靠谱。

“本来还担心你在这儿会受拘束呢,看这情况倒是比在边境潇洒多了。”

沈琢顿了顿,将头发上的小篦子拿下来给它梳毛。

狼王的皮毛极其光滑,但有些地方沾了泥浆打结了,沈琢便小心的替它梳开。

曳乘云看着她忙来忙去,心头那股无名火却逐渐熄灭了。

此刻的气氛太过于宁静,叫人不愿意打破。

沈琢并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情。

在这样的氛围里,曳乘云躺了下来。

“殿下别睡在这儿,当心着凉。”

曳乘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她平静温和的面容:“没事,我身体好得很,以前经常这么干,也没病过一次。”

“还是要注意些,年轻气盛的时候看不出来,老了可受罪了。”

沈琢想到了他的父亲。

那个强大又严肃的男人好像一生都不会向谁低头,很少见他生病。

但沈琢知道他身上旧伤无数,阴雨天会隐隐作痛。

这些将军们年轻时候叱诧风云,老了一身病痛,也没几个人在意。

想到这里,她手里就顿了顿。

刹贺有点儿疑惑的抬起头来舔了舔她的手指。

本来十分享受的它有点儿不满起来。

沈琢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会享受。”

替它梳完了毛,刹贺才乖乖趴在了曳乘云怀里。

沈琢则坐在旁边,替他遮住了太阳。

“帝都········,你觉的怎么样?”

“还好吧,殿下为何这么问?”

“就是随便问问,我在这里长大,总觉得这地方像是个囚牢。”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叫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沈琢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身不由己的话,谁都没办法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