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她为女帝,九五至尊!(结局下)
“用不着离开,没有粮食,不还有人吗?”何梅见面容含笑地看着四处聚集的难民。
中年夫妇带着一家人,携老扶幼,伸出一只破碗对着何梅见祈求,“行行好,给点粮食吧,我们一家已经六天没吃饭了。”
何梅见从马车里拿出一袋粮食,对方正要磕头感谢,她道:“先别急,我这些粮食都是有条件的,看好我们马车上的旗,我们是粮商。”
“可我无半分银钱……”中年夫妇窘迫地低下了头,忽然男人道:“要不我把一双儿女卖给你?”
“我不同意!”妇人尖叫。
何梅见赶紧摆手,“你们不用卖儿卖女,先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去梅见城,那里有专门安置难民的地方,用你们的劳力交换粮食,我也不算你们的恩人。”
话虽如此,可对方一家仍然跪下,何梅见挥手让周家人快去拉,一番拉扯后,他们才带着粮食离开。
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遇到有钱的,直接以银两交易,价钱根据市价而定,遇到没钱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梅见城找份基建差事。
她就这样做起了逃荒的生意。
大泽、逆流、险滩、川峡、重山,早已走遍她的足迹。
这一日。
“城主,出事了!”牧紫神色凝重。
她专门负责线报这一块,取下鸽子腿以上的字条,直接递给何梅见。
“竟然有人说我儿子要造反,皇帝竟然还派影卫飞骑去打探,呵呵。”何梅见冷笑,“怎么不直接说我要造反?”
“可能是因为城主你是个女子……”牧青垂头小声道。
“好好,我就让他们见识女子也能上得了台面。”何梅见捏紧字条,手上微微一用力,字条就被震成齑粉。
风一吹,这些粉末消失不见……
“娘,谁说二哥三哥要造反?!”周冬祥气得拍桌子。
如今周夏安和周秋吉在梅见城里,他们两是兄弟几个里,最没有想法的两个!
周春平皱紧眉头,“娘,我们要不要回去?”
何梅见笑得森冷,“见识过了乱世之下的满目疮痍,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阿叶发来线报,梅见城里已有八万兵马,足以与其他乱军抗衡。
与其被景帝猜忌,不如直接起兵造反!
反他爹的!
景帝天洛三年九月,何梅见正式结束游历,率领八万兵马,开始四处征战。
战场上,她一人可打百人,一身非常人的怪力又敏锐的惊人的五感让人不敢靠近,八万兵马势如破竹。
而且,她的排兵布阵独特而玄妙,难以破解,是以她主帅的军队战无不胜。
从此,“嗜血女将”威名传遍九州。
这两年,何梅见一直在重复一个循环,打胜仗,将起义军收编入军队,再打胜仗,再收编。
梅见军已成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朝廷终于注意到她,开始派人招安。
“何梅见,归顺朝廷,可封你一品诰命,赐一郡县,百亩良田,赏银千两。”高头大马上的红袍招安官员拿着圣旨,微笑着道。
何梅见身着盔甲,令人驱赶这官员,“你们以为,我在乎这些?什么时候治理好天下,我自离去。”
“何苦说这些台面话敷衍?当今圣上乃是天子,没有错处可指摘,哪里来的治理问题?休说这些,若是你嫌少,我可以在请旨争取争取。”那红袍官员扶正乌纱帽,脸上赔笑着继续劝说。
“滚!”何梅见拉弦射箭。
没等对方闪躲,那乌纱帽子就被射落在地,对方匆忙捡起来拍拍尘土,愤然道:“你等着朝廷斩了你这女反贼吧!”
“反贼就是反贼,不需要强调是女子。”何梅见挑眉。
这句反问一出,红袍官员只觉被羞辱,气得干瞪眼也再说不出什么,很快带人离开。
“妻主!”蓝钰乖巧上前,笑得露出虎牙,气质可爱纯净,“你最威武了!”
年轻的白衣男子是何梅见最近从巫族带回来的,面容俊美,性格活泼,简直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正是何梅见这种大姨的心头好,正所谓夕阳无限好,他又是巫族人,不喜与人接触,可对救了他的何梅见,见女子面容冷艳又身手不凡,他一见钟情。
何梅见喜欢处男,不算原身,她两辈子都是处女,想到是时候去掉寡妇名头了,她果断娶夫,将之带了回去。
巫族与其他地方不同,以女子为尊,男子没有继承蛊毒的权利,族里的男子要么试盅,要么与蛊绝缘,是以男子一旦外嫁,便是嫁到哪随哪。
蓝钰并不以为然,他很喜欢何梅见,当初是他用了小伎俩勾了何梅见的,因而没有多少安全感,只要见她跟哪个男子独处,回去总要吃醋半天。
“阿钰,你喜欢骑马射箭还是绣花打秋千?”何梅见声音温和询问,暗自感慨今日她见了外人,难得他没有吃醋。
蓝钰拿出一只鸳鸯荷包,欢喜道:“自然是绣花了,妻主,你快挂上这荷包,里面有我求的平安符和安神草药。”
“好。”何梅见莞尔。
随后两人进了内室,被翻红浪。
何梅见以为,她会和蓝钰之间,再没人会插足,直到半个月后的城外战场,她遇到了一个人。
主将男子也是三十来岁,皮肤被晒成小麦色也挡不住面容俊逸,身躯高大挺拔,武艺高强非常人可比,可仍然没比过何梅见的大力。
武功比她高又怎样?
绝对的力量压倒一切!
一番攻打后,双方短兵相接,男子被何梅见砍断脚筋,从马上滚落,转瞬间被她反剪双手。
她正打算把人俘虏了,绑着活捉给下一个主将当人质时,见对方瞳孔一缩。
“你是……何梅见?”他的声音陌生,又有些熟悉。
何梅按下心中疑虑,盯着他,冷笑,“两军对阵,你总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碍于近身搏斗,何梅见离他极近,被人不停打量,她直接黑了脸。
“你是周家村的何梅见?”男子追着问。
看着这张俊脸,何梅见也没客气,直接怼,“你这不废话?全天下何人不知我周家村何梅见?”
“不……”男子目光犀利,却带着复杂的情绪,叫人看不懂。
何梅见拧了拧眉,心里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正准备走开,便听身后周春平跳下马,丢了长戟,失声道:“爹?”
叫了这一声后他急忙捂嘴,那人眉眼太像记忆中的模样,他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
“你是我儿春平?”男子瞳孔地震。
何梅见一把掐住他脖子,声音无比冰冷,“你是谁?别说是周景夜,朝廷安排人冒充我的亡夫就可笑了。”
周景夜垂下眼眸,“不是亡夫,我没死,原本我派人去周家村寻了你们的,可那里没人,追查到延沙城,便断了线索。”
城主府。
何梅见叫出周星月与其他四个儿子,轮流出来对细节,连小时周秋吉偷钱被周景夜抽巴掌这样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了。
孩子们问过一遍,细节都对上,个个感动得叫爹,何梅见坐在大厅上首喝茶,不置一词。
“星月,你们先去把李郎中请来治他腿,我跟他有几句话说。”何梅见放下茶盏,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叫了无数次的死鬼丈夫,居然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要是没有发生父女父子相认这事,他是俘虏,是人质,是她下次对阵的筹码。
可她的孩子们都知道了爹没死,那原来的打算就得推翻,不能作数了。
何梅见脑子里想着事,一言不发地盯着周景夜,周景夜也在看她,这个他以为她早就与赤野千里遍地饿殍的难民一样没活成。
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情绪。
他不爱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可时常记挂那五个亲生的孩子。
当记忆里的那个女人,何梅见站在他面前,他也觉得陌生。
那个女人,好像变了,不复记忆中的模样,面前的她展现着健美而挺秀的体态,应该是常年在外面行走的缘故。
她纤腰被腰带束得紧紧的,越发显得两峰高耸饱满,且后臀挺翘,与时下的白皙瘦弱完全不一样,却格外迷人。
莫名看得他喉结滚动,忙移开视线。
大厅陷入冷寂,何梅见还没想出如何处理这位,蓝钰就出来了。
二十岁的俊俏青年有些委屈,冲过去拉她手,眼睛布满雾气,软软道:“妻主,我听守卫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和我一起去食饭……”
话声戛然而止。
他眼尾下垂,瞥了一眼周景夜,变得楚楚可怜,叫喊道:“妻主,他是谁?!”
头回遇到容貌俊朗不输于他的男子,他瞬间起了敌意。
“梅见,他是谁?”周景夜站沉声问出口的同时起了身,后槽牙险些在一瞬间磨碎。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谁先来后到,容我想想。”何梅见烦躁地捏了捏鼻梁。
余光瞥到李郎中的身影,修罗场救星可算来了,她赶紧招手让人过来医治周景夜的腿。
顶着身后暗沉的视线,何梅见面不改色,牵着蓝钰便出了大厅。
她的心虚如同薛定谔的猫,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周景夜凭什么觉得自己被绿了,什么资格?多年对周家对她不闻不问,管他什么苦衷。
没尽到丈夫本分,就别怪她考虑他苦衷,就是这么现实。
回去给小奶狗解释了好久,又哄了好久,蓝钰才勉强消了气,不过不准何梅见去找他。
再见到周景夜,已是半个月后。
因为周景夜没有瞒着她,让周星月递话,说埋伏军两日后到达梅见城。
何梅见派出自己的小队,搜查过后发现确实如此,鉴于他的诚意,她再次出现在安排给周景夜的阁楼。
她先发制人地开口,淡淡道:“周景夜,你是俘虏,朝廷这次注定会输,别想利用孩子挟制我。”
“我没想那般,你是五个孩子的娘,我不会那样。”
周景夜凉凉一笑,顿了顿,“我如今是朝廷主将,官居一品将军,咱俩如今还算是……夫妻,你有什么想法,可尽数与我说……”
按照景桑国律法,夫妻长年分散又重聚,婚契存续。
“哈哈哈哈!”何梅见像是听到了笑话,“你要代表朝廷向我招安?”
周景夜摇头,思索几番,“我听线报说你是对朝廷治理不满,若是朝廷改善治理,你还会继续起义吗?”
“我就问你一句,你能让景帝对你言听计从?”何梅见神情讥讽。
“做不到。”周景夜如实回答,低头喝了几口茶,举止端正有礼,叫人挑不出毛病。
可何梅见偏偏被他这副明月清风的谦谦君子模样激得戾气横生,她大踏步过去,一把砸碎他手边茶盏。
砰——
茶水飞溅。
她直接把人领子提溜起来,“周景夜,你知不知道大旱之后又遇蝗灾?灾民五百万,饿殍千里?可朝廷依旧征收着苛捐杂税?”
“你知不知道蝗灾之后又有霜灾?四年了,北郡颗粒无收……”
她没说完,周景夜急切打断,“可我们景桑国内忧外患,朝廷忙着对外打仗,局势太过复杂,这些如同一盆搅拌粥相互搅和,朝廷有难处,一旦国破,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何梅见点头,“是,三皇子出使邻国、容贵妃绝食、景忠王爷与蛮夷的东陵之战、雪苓奴得了风寒,放在这几年,都比三百万北郡灾民更重要。”
雪苓奴是进供给景帝的长毛狮猫,举国皆知,此猫很得皇帝喜爱,还令工匠为它修建了雪苓宫。
不过后来这猫得猫瘟一命呜呼,皇帝哀恸,为它打造金棺材,还专门写了一篇祭文。
“这……确实皇上的不是。”周景夜被揪着衣领,扯到伤口,纱带很快被染红,男人面色转为苍白。
何梅见将他按进椅子里,衣袖一甩,“我游历过景桑山河,灾害频发,百姓们所处的这人间如同炼狱。”
“西郡,许多人家麦收仅有三成,一家人也能饿死,因为还要交租子,还要交赋税,卖了田地还不够纳粮,不饿死也得让县衙门打死!”
“北郡,地裂得像小孩子的嘴,往地上浇一捧水,滋滋冒烟,百姓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吃柴火,你能想象到吗?他们将干柴臼着吃下,不管死不死,只是为了不再饥饿!”
“饿死的暴骨食肉,逃亡的携老扶幼妻离子散,挤人丛,挨棍打,可十城仅有一城会施粥,仍然有大量的难民死去。”
“没有死的吃杂草、吃树皮、吃石头!最后肠绞腹痛死去!受不了这些苦的,便把家人卖去做两脚羊,给活人吃,仅仅为了几斗粮食!”
周景夜摇头,这是朝廷那些文官该考虑的事,他这些年都在边塞,只知道打仗。
他双手撑着头,抓了抓脑袋,俊朗的五官有了痛苦之色,“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几百万灾民里,老弱妇孺终日等死,年轻力壮者铤而走险去投军,去抢劫做强盗,所以朝廷选择清乡剿匪,而不是赈灾。”
解决问题,也可以是直接解决出现问题的人,这样一来,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起义军揭竿而起是必然的,这是朝廷逼的,当人活得不如畜生时,暴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道你要难民们自相残杀,互相吃人肉?”
“而对于老老实实的人,朝廷横征暴敛,剥夺得更加彻底,这是官家所为,还是强盗行事?”
何梅见连连逼问,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直接嘶吼,“这样的朝廷,为什么要拥护?为什么不卖?难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城主府院子中,安谧洁净,阳光透过一颗海棠树,打在一侧的鱼池里。
岁月静好得和冰冷大厅仿佛两个世界。
“我……无话可说。”周景夜咳了咳。
何梅见寸步不让,冷硬道:“反是必须反的,我已受够了这非人的乱世,等我登上九五之位,定要……罢了,与你说作甚,你是朝廷之人,呵。”
周景夜眸光深沉,“朝廷的确千疮百孔,作为孩子们的爹,你的丈夫,若是你们败,最后会株连九族,我不愿如此,即使你们没有胜算,我也会支持你,而如今,你率领的梅见军骁勇善战……我选择弃明投暗可好,唯一的条件是不和离。”
他定要解决掉那个叫蓝钰的!
“行。”何梅见很满意,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到了战场,自然会见分晓。
回了厢房,蓝钰闹了很久,才在她的安抚解释下,非常勉强地接受了孩子爹回来的事实。
何梅见从空间里拿出不少吃食哄他,“阿钰,这是草莓、蓝梅、樱桃、榴莲、水蜜桃、羊角蜜……你喜欢哪个?”
……
所幸的是,周景夜没有给她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说假话,有了他的加入,朝廷又多了一项斩首名单。
何梅见并不在意,一个月内连攻两城,只是在这征途中,老三老四听信别人,觉得她这个老娘不能做皇帝,是牝鸡司晨。
这哪能忍?
费了一些时间,何梅见带着亲兵直接以铁血手腕镇压,釜底抽薪,拿走了两兄弟管理的两支兵权。
一年后,何梅见登位,出征四海平乱,回到凰武都城(原‘梅见城’),立周景夜为东宫皇夫,蓝钰为西宫皇夫。
废选秀制,又立公主周星月之女——何承雪为太女,世人皆称赞。
另,一女皇两皇夫被写进话本子,传为佳话,不少闺中少女和妇人争先效仿,以两夫为荣。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女官们吵得面红耳赤,还是何梅见拍板,主要行一夫一妻制,其他情况另算,此事才算罢休。
夜晚,星子闪耀。
何梅见坐在勤政殿,突发奇想翻开史书,看到史官换着花样地说她爱民如子,重司农、水利……
哈哈,经历过那样的饥饿,不敢不重呐,又往前翻,“景帝天洛元年……”
好多字啊。
昏暗烛光下,她的视力不如往常,只看到‘北郡大饥,人相食,城郭皆空……’
那真是个久远的年代了。
如今的景桑国,国力强盛,粮仓堆满吃不完,很多地方兴起奢靡之风,听地方线报,后生才俊竟以铺张浪费食物为荣,真是该罚!
下个月她得暗访北郡,好好视察一番,不过带哪位去呢,是西宫皇夫还是东宫皇夫?
都是爱吃醋的家伙。
她还是偷偷溜去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