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仇人

苏云这一病,就是三天三夜。

谢润羽知晓她是心里的病,觉得那若儿是为了她才惨死。

谢润羽第一次发现还有这般蠢钝的女子,竟会怜悯欺辱自己的恶人,这样的人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云进了玉清小筑没几个月,就病了三四次,这次更是梦魇不断,谢润羽也添了几分担心。

自然不是担心她病痛缠身难过,而是担心她熬不过,自己的棋子折了。

一听苏云醒了,谢润羽便赶了过去。

苏云擅长把心事藏在心底,所以她看见谢润羽后虽然心里惊恐他那日的手段,但还是卑微的跪下请罪。

毕竟谁的命,也不即自己的命。

“奴婢身子孱弱,烦扰公子,公子恕罪。”

谢润羽笑着瞧她装模作样的恭敬,心里指不定怎样的惧怕,但没有深究,甩了甩扇子让她起身。

“这几日我去谈事,你跟着我出去,寻些好茶回来。”

苏云不明白,第一次听说丫鬟能跟着主子出府的。

红姑道:“是公子想送你出去透透气,你那些日病的不轻。”

苏云还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红姑还在言语:“头次见公子关照别人,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苏云干巴巴的附笑两声,想起悲惨的前世,这辈子遇到谢润羽都显得是走运,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没什么值得惊喜的,谢润羽怕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才对自己这么特殊。

她还没好透,被那日惊了心神,身子软飘飘总觉得没力气。

伺候谢润羽的时候,便多了遗漏。

谢润羽轻品了一口差上往日许多的的茶水,觉得为了这名贵茶叶也该安抚一下这个蠢丫头。

“还在害怕?”

苏云心神不宁的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摇头。

“那若儿愚钝又不安分,命丧是迟早的事,大哥不会留她太久的。”

谢润羽惯会琢磨人,但苏云也没想遮掩什么,急忙垂下头认错,“公子所做都有自己的道理,奴婢绝不存疑。”

谢润羽看着她,苏云毕恭毕敬,一张小脸上还带着故作端庄的笑。

想起栖凤阁初见那日,这朵儿小花枝嘴里还没有这么多的空话假话,这才几个月就也变得装模作样。

谢润羽讨厌愚笨的下人,却不喜欢苏云的处处谨慎和聪明,但细细想来,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做事滴水不漏,完全不像一个快要及笄的小丫鬟。

也许她在谢府之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才让她变得小心谨慎。

谢润羽倒不是多管闲事,就是怕将来利用起她时,苏云变得不好拿捏。

“公子,车马到院门口了。”红姑进来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周旋。

“走吧。”谢润羽没再碰那杯没用心烹煮的茶水,漫不经心的起身开口。

苏云急忙取了大麾跟了上去。

红姑悄悄附在苏云耳边说:“小云儿,一定别忘了帮我带芙蓉楼的青团和豆糕。”

苏云忙点点头:“放心。”

谢润羽等着苏云,却察觉身后脚步愈发慢了,回头发现两个小丫头凑在一块儿笑着商量什么。

红姑眼快,瞥见公子回头急忙站正。

苏云也察觉到了,跟着一起收起笑脸。

谢润羽颇有些无奈,从小性子沉稳的红姑不知何时也跟着苏云学的鬼灵精,那丫头除了在自己面前,跟任何人都是没大没小。

苏云看见院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不免有些意外。

是要自己和谢润羽坐一起。

丫鬟和主子……

这样安排未免太过大逆不道。

却没想到谢润羽却熟视无睹的上了马车,苏云跟上去扶,但谢润羽坐进去后她却没了动静,站轿子一侧。

“上来。”车里的人说。

“公子,我病还没好透,别把病气过给了公子,走几步路无碍的。”

“……”

谢润羽扶额,她早上把偷偷开小灶煮多了的早膳端给自己的时候,怎么不怕染了病气给他。

“若是你冻死在外面,还要折了给你看病的银钱。”

苏云被冷风一吹打了个颤,觉得……言之十分有理,便不等犹豫急忙钻进了轿子。

轿子很大,奢华精致,足足可以坐得下六个人。

谢润羽坐在主位,苏云自然坐在一侧,她把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谢润羽。

“公子,别受冷了。”

谢润羽睨了一眼,却看见拿着汤婆子的苏云发着抖明明更冷,一时来了兴趣像是瞧到了热闹一般。

“女子畏寒,我要这东西作甚。”

他没接,苏云正好自己用,心里别提多欣喜。

苏云悄悄地庆幸,却不知道那是谢润羽故意留给她的。

谢润羽看着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马车磕磕绊绊的来到了城中一处酒楼,苏云先下了马车,伺候谢润羽下轿,谢润羽望了一眼酒楼最顶一层,神色有些复杂。

“你在楼下侯着,我去谈事。”

苏云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零嘴吃食铺子芙蓉楼,忙不迭的点点头。

谢润羽前脚上楼,苏云便揣着小钱袋往芙蓉楼去了。

芙蓉楼是梁城有名的吃食铺子,所以里里外外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好苏云身子瘦小灵巧,没一会儿就挤到了最里面。

“一斤青团,各味豆糕各来二两。”苏云把银子放在桌子上,里面的小二立马得令:“好嘞!客官稍等!”

苏云等着东西,却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男子正在看自己,那人一身奴仆装扮打量着自己,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跑开。

苏云拿到吃食就离开了芙蓉楼,不远处的街对面庶母和苏姻站在一起,这才看了正切。

庶母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贱蹄子果真还活着,这次我一定要让她给我折掉的宝贝们赔命!”

苏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拉住母亲的胳膊,随后开口:“娘亲,你看她身上似乎穿着丫鬟的衣服,说不定投奔了谁家宅院,我们直接过去怕是会惹得祸事,不如让去苏才把她带出来,我们再好生整治她!”

庶母眼睛转了转,果然还是女儿想的周全,苏才听后阴险的笑了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才以前经常伙同其他家丁奴才欺负苏云,苏云怕他自然不会跟他走,但他一肚子坏水,当然知道苏云会躲着他,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

苏云坐在酒楼侧门的门槛上扶着下巴,怀里抱着谢润羽让给她的汤婆子,一只手往嘴里塞着酸甜的青团,一边等着主子下来。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苏云回头看过去,竟然是庶母的狗腿子苏才。

小半年过去了,苏云倒把苏家给忘了,才出来就被找到了。

不过苏云如今倒不怕了,她正准备起身上楼去找谢润羽保命,却看见苏才手里拿着一个银质簪子。

苏云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那日送给张嬷嬷后没想到在谢润羽手里活了下来,张嬷嬷又将其还给了自己。

那个簪子和自己头上的一模一样。

“大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苏云知道这簪子是娘亲去世前留的,当时一个留给了自己一个给了哥哥苏朗。

苏才曾经也参与了发卖哥哥这件事,这个簪子一定是哥哥的。

他知道哥哥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

“这里人多眼杂,大小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你不想知道夫人把苏少爷卖去了哪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和老太婆明明是一伙的。”

苏才没想到苏云竟然变得这么难缠,只记得以前明明几句话就能忽悠走,现在满心提防,长聪明了不少。

“夫人给的钱太少了,我想多赚一点。”

为了利益,出卖主子,这的确是苏才能做出的事情。

而且,这是哥哥唯一的线索了。

苏云看了一眼楼上,犹豫片刻,跟着苏才离开了酒楼。

苏才带着她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苏云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问苏才够吗。

苏才看后眼睛都冒出了光,没想到这死丫头身上油水还挺足。

“快告诉我哥哥的去处。”

苏才笑了笑,满脸恶心的笑容:“你想知道?下辈子吧!”

苏云意识到不对,正想离开,却在回头时看见了庶母和苏姻带着几个人堵在了巷子口。

“死丫头!你好大的胆子,逃离苏府,毁我珠宝不说,你对得起老爷的悉心养育吗?”

苏云看见事到如今庶母依然满心虚伪的嘴脸,不由得觉得可笑。

“我当日没有放火烧了苏府,都已经是偿还他的养育之恩了!”

上一世,他这个父亲,苏云唯一的亲人,亲自将苏云赶出苏府,后来也不闻不问,任由她曝尸荒野,与庶母有何区别?

庶母见她还一副什么都不怕的嘴硬模样顿时火冒三丈,苏姻在一旁煽风点火。

“母亲,我瞧她这张脸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模一样,一股子狐媚劲,你该好好治她她,干脆毁了她的脸,让她再没办法东奔西跑丢苏府的脸!”

苏姻嫉妒苏云的长相,也嫉妒沈家当时提亲正是因为沈家少爷见过苏云一面,苏云逃离苏府后沈家也没有将提亲对象换成苏姻,竟然直接取消了提亲,也不知道着了苏云的什么迷魂道。

苏云没想到这一世,苏姻还是这么心狠手辣歹毒心肠,这样的人,上一辈子竟然入了宫成了太子侧妃。

庶母冷笑两声,接过苏才递来的簪子,阴狠开口:“就用你娘给你留的簪子,好好管教管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