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玲玲预测任庭长要下课

还没有回到家,圣院长就打来电话,问我,回来了没有。我感到奇怪,他不是到省城开会去了嘛,怎么知道我到麦颖这儿来了呢?

我没有直接回答,问了一句儿,圣院长,你开会回来了?

他又问,你在哪儿?

我不得不说了:在路上。

他说,那好,你明天上班早些,有任务。

我警觉,问,什么任务?

见面就知道了。

什么任务呢?圣院长可给我下了个套,我赶紧思索,这一阶段的工作,难道又有什么新情况?院里最怕的是人访,难道他在省城开会,又有人到省里闹事,要求去领人吗?很少让我们院去领人。我们是按法律程序走,哪一步错了,当事人还可以上诉。尤其是我这个刑庭,更是程序化,案件都是侦破了的,证据确凿,鲜有遗漏。再说了,要是提起公诉,那是检察院的事情,到我们这就是对照法律条文,按图索骥。要是证据不充分可以发回重新侦查,也可以直接派人侦査。难道是麦颖这个案子有什么不对吗?

麦颖是自首,但从法律角度,她最好到公安机关,那是捷径。要是到我们这儿,并不是不可以,关键是侦破过程,我们不便直接插手。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公安局办理的,现在再交到公安局,里面有什么不对吗?我一下子想到麦颖,想拿起手机问问,但是,觉得要是那样做肯定不妥,也就没问。我还是猜测,一定是麦颖感到这个案子有问题,才不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难道她投案是假,怀疑公安局有问题是真?

公安局有问题?太可怕了!想到这,我忽然想到王燕说的,,王天亮也拥有股份。他怎么有兴趣在这儿投资呢?我想起来了,荒妹就是他介绍过来的,也许是荒妹介绍说,顾应龙的公司生意兴隆,他觉得还是投资一点。再一想不对呀,荒妹是王天亮介绍来的,说明他比荒妹要知道得早些。顾应龙是我县名但是,我总觉得这里就好像电路一样,有一段一定有问题。哪地方短路了呢?我扭过头问,玲玲,你知道王天亮,对,就是公安局王局长吗?

邱玲玲说,你们领导,我咋知道?

我说,你不是说荒妹就是他介绍来的吗?

是呀,我是听李大龙说的。

咋回事?

邱玲玲想了想说,我也不大了解,听李大龙说,好像是因为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那次吃饭,顾总,还有李局长你们仨谈的,是不是那个案子?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顾应龙到我这儿来,对我说,老同学,你还是转行吧?我一听,糊涂了。眼睁睁着看顾应龙。老顾很客气,这就是他的特点,他在什么时候都很绅士。老顾说,老同学,我让你改行是对的,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说,老顾,有什么屁你就快放,别绕圈子,我没有时间陪你玩太极拳。

顾应龙看看表说,我邀请了李国庆,走,到王燕饭店去。

去到饭店,我说,你不就是想请我赴宴吗?还拿话来损我。你说说,你找我办事情,只要是不违法,哪一次我没有帮你?你喊我吃饭,哪一次没有给你面子?

可是,你帮我办了什么事情,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呢?他阴阳怪气的。我一下子生气了,站起来,说,顾应龙,别给脸不要脸,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我不需要,别在我面前装大爷。

唉,唉,老任,这就对了,我算是摸准你的脉了,说着,他还笑着,看来,老任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就是对自己的职业很看重,这就是你的死穴。

李国庆看见我脸铁青,就说,老顾,你就不是东西,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幸福之上的,你说你老顾,不就做个生意嘛,干吗还要我们这些老同学围着你转?

也是,也是,顾应龙把我按坐下,说,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我气鼓鼓地说,有你这样开玩笑的?你想想,老顾,我一家老小,不就是靠我的工资养活吗?你叫我转行,你别做生意了,也转行去。

对对对,顾应龙说,老同学,说实话,你骂哪个熊蛋蛋不想转行?你们曰子过得多舒坦,我呢,为了混点钱,担惊受怕,容易吗?

我一下子笑了,说,可怜兮兮,你也有今天。

我看着不对,就问,怎么了?真还出事了?

顾应龙抽了一口烟,伸长手臂,头低到桌子上,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我问李国庆,什么大事?

李国庆说,还问呢!没把老顾气死。你知道,老顾不是搞个公司吗?公司有个游乐项目,叫“地下时空隧道”。

我说,知道呀,不就是在古塘村老龙角山吗?老顾做生意,那真是做出真经来了,你说,谁能想到在那儿发财?一个破山洞,兴许也可以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再说了,那些都是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时候修的,如今成了乐园了,这才是废物利用。唉,老顾,我看呀,《水浒传》里不是有个地方叫“快活林”吗?还有个地方叫“景阳冈”的,我说老顾,干脆,你那儿就叫“快活洞”算了。

—看,这回该他铁青脸了,眼睛瞪着,快哭了,一言不发。李国庆看不过去,用胳膊拐拐我,说,你看来不是装的,是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你知道今天为啥到你这来吗?

我摇头。

李国庆说,老顾才从公安局出来,快被关到四十八小时了。

为什么?

还不是为你说的“快活洞”!

咋回事?

顾应龙抽了一口烟,摆手。李国庆没有停止,说,老顾那儿搞起来之后,开始生意冷清。李大龙建议说,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还举例:来了一些客人,吃饭前对我说,拿副麻将来。我说没有,客人说,我们在这干什么?走。连吃饭的人都很少。顾总,我看,还是开个赌场好,每小时三十元,谁愿意来就来,久而久之,生意也就带活了。

顾应龙想也没想,就说,好。李大龙就照着总经理的话办了。这样一来,还真不错,当月收人就比前一个月提高了四倍。髙兴得李大龙对顾总说,现在,不都是在搞特区吗?说实话,我们也办个特区,就叫“红灯世界”。虽叫这个名字,也是内部叫的。但是,有人举报,王天亮带领八个民警,让古水镇派出所配合,突袭水帘洞,把赌具搜走了,还把老顾给弄到公安局去了。

我说,老顾,你也没有跟我说呀,鬼知道呀!要是知道,王天亮我也是知道的,打个电话,或去说说,不就摆平了。

事后诸葛!李国庆说,王天亮阴得很,搞这次行动谁都不知道,很保密。

麦颖也不知道?我问李国庆。

来喝酒的。李国庆显得很兴奋。

我问,那你是怎么放出来的?

顾应龙把烟头一甩说,老子自己走出来的!

老顾,你是谁老子?我问。

我他妈是你老子!他一下子失去了风度,凶巴巴的。

我十分生气,指着他骂:你他妈,你看着,老子在你面前。你怎么,想打架?

李国庆赶紧站起来,把我和顾应龙隔开,说,老顾,冷静,这就是你不对。你怎么对老任发火呢?

怎么对他发火?我一见到他们这些玩意就有气!

我一下子笑了,知道公安局一定没给他面子,不仅没给面子,而且受气受苦了,于是,我也就给了他一步台阶,拍拍他说,我知道你想发火,你不早说,算了,这次我让你。

老顾一拳打在我肩上,我正感到痛,他忽然趴在桌子上哭了。

喝酒,我又让王燕来给他倒酒,那天顾应龙喝得很多,邱玲玲最后也来了,是我要来的,让她给李局长和顾应龙醒酒。喝醉了,我也醉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第二天王燕对我说,哥,你们喝得太多了。顾老板倒在地下,几乎死过去了,我让玲玲开车送的。玲玲真好,还愿意,要是我,真不愿意。我问,就她一'个人?

王燕看着我说,不是吃醋吧?你看顾总,我怀疑用棍子打都打不醒。

我“嗯’’了一下,掏出手机,打通了顾应龙。

顾应龙说,老任,有事吗?

我说,胃里难受死了,你呢?

他说,我正在陪王局长视察呢。

哪个王局长?

公安局王局长。

怎么又有事情?

不是,是我邀他来的。

我知道,一定是王天亮在面,顾应龙说假话,我就说,噢,你身体没事吧?

好,那你忙。说过,我就挂了手机。

再拨打邱玲玲,她在办公室,问,头,你有事吗?

我说,昨天,真对不起,听说你送的?

你不是王燕送的吗?

我说的是顾应龙。

哦,是的。醉得很,喝太多了。去到,还好,李大龙已经叫来医生,赶紧挂点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我说,刚才给他打电话,没事,他让我代他谢谢你。

不用谢,邱玲玲说,头,你没事吧?

我说,难过。胃痛。

胃痛比心痛好,说过,嘻嘻笑。

你也笑话我?

不敢,不敢。

我说,有事情你们担待点。

行。

过了几天,听说顾应龙跟王天亮外出了。我问了问,李大龙说,王局长来了,顾总点头哈腰,两个人谈了一会儿,王局长是吃过饭走的。走了,顾总安排李大龙,说自己要走一段时间,家里一切要照顾好。李大龙问啥事情。顾应龙忍了一会儿说,我大约十天左右就回来,王局长说,让我开开眼界。

也就是那次回来,过了几天,王天亮带着荒妹来了,说是亲戚,想找工作。李大龙问,干过什么?

荒妹说,学的是酒店管理和财会专业。

顾应龙说,那好呀,我们这里也是酒店,正好缺管理人才,李大龙,你看让她干什么?

李大龙说,说实话,既然是王局长介绍来的,看看她愿意干什么,能干什么。

顾应龙说,我们这里有规矩,初来的人,不管你管过什么,也不管你学历有多深,都得从基层干起,你愿意吗?

荒妹说,愿意。

就这样。

但是,荒妹是哪里人呢?身份证上写着四川阿坝人,却是河北口音。李大龙问过,荒妹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搞得李大龙一愣,傻头傻脑在那自言自语:真是奇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难道是树上掉下来的?可是,荒妹却抵得实在,反问,李大龙,你知道你是什么?

李大龙说,我是人呀!

荒妹说,我知道你是人,我问你,你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吗?

李大龙火了,说,你骂人?难道你不是你爹妈生的?

荒妹还是笑,问,你爹妈生你时,你知道吗?

一下子,哑了。

到了圣院长办公室,我高兴地问,院长,回来了?

他没抬头,“嗯”了一声,说,坐吧。

坐下。

圣院长说,你到公司调查了?

我说,只是去看看。

看看,你知道吗?有人告你知法犯法,你知道吗?

真是莫名其妙,我看着说,岂有此理。不错,我去了,但是,我说我是去调査案件的吗?

你没说,那人家为什么告你知法犯法呢?

我气急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说,院长,我作为庭长,也是院校毕业的,难道这点常识我也没有?

圣院长说,我知道你有,人家也知道你有,就是因为你懂法律,人家才告你个知法犯法。

我说,谁告的,我找他对质去。

你作为执法人员,去跟别人打王八官司,值吗?

不对质,那我不是冤枉了?

冤枉不了。圣院长说,你说说,你到古塘去,有哪些新发现?

我说,确实去玩,没有干什么。再说了,就是随便问问,要是这样就能发现问题,要那一批干警干什么?

院长微笑,招招手说,这屋里就我俩,没关系,你说说,我听听。

真是,不是开玩笑吧,想逼我?我说,真没有发现什么。

真的?

真的。

真的?

?

你说不说,要是不说,你可就没机会了。

我说,你让我说什么?

院长说,什么都可以。你知道吗?既然我们没有侦破权,我们了解情况的权力总是有吧?

嗯,好。我说,我怀疑麦颖自首是假的。

为什么?

也许是良心的折磨呢?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圣院长说。

这个我也问了,圣院长你算是猜对了。我说,当时我也说了。麦颖说,老同学,你看我是杀人犯吗?再说了,已经是夫妻了,他的财产就是我的财产,有必要杀他吗?他与我是同学,很多我都了解,更何况跟我结婚后,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丈夫。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在以前活着就是在做梦,现在才是真实的。我们一起住在古塘,那里花团锦簇,你知道,我从小到大不爱吃米,爱吃面。顾应龙还专门请来厨师为我做饭。结婚那天,他专门买了一张崭新的宝马送给我,还把签好的股权证拿给我看,说什么,活着就是我们俩的,我要是死了,就是你的。当时我感觉就不吉利,赶紧去拦他的话,也没有拦住,难道这是天意吗?当然,顾应龙也很坏,有时就无法说,我也难以忍受。

院长问,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说,我当时也愣住了。但是,麦颖很痴情,旁若无人,自言自语说,老顾,花心。结婚以后,我知道他仍然还去结交别的女人。我骂他P他厚着脸皮说,你也不是处女,我也不是处男,你还管这个?逼急了,他就说,我就是看看你心痛不。我想,还是老顾爱我才这样的,也就不管了。不管了,他却记住了,改邪归正了,从那以后,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我问,这就很奇怪了,公安局结论,说他死时跟女人睡觉,还说你发现后,十分生气,走了。最后,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拿起水果刀,自杀了,是吗?麦颖说,结论我也看了,当时,我回忆着,觉得对。那天,他打电话说,你还在上课吗?我说,在。他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想了想说,是我的生日。他说,对。说过,又说,我准备开车去。我说,你别来,来了,这里学员多,知道了不好。他停了一会儿,也许在思考,说,那好,你回来。我就开着宝马回来了。回来了,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还有刘书记,其余的全是公司里的人员,好多厅都有人。顾应龙跟大家宣布,今天是我爱妻麦颖的生日,我们一起举杯,祝贺她生日愉快!说过,砰砰几声,外面在放炮。声音很大,我问咋回事?应龙说,是庆祝的礼炮啊。真是,我是不相信迷信的,但是,我有预感,总感到不详,仿佛一切都在梦中。我说,老顾,你也三十多岁了,注意身体,别喝多了。应龙喝多了,挽着我的手,到一屋跟一屋的人碰杯,还说,颖,我顾应龙这一辈子算是满足了,有诗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颖颖美不美?大家一起喊:美!美!一阵接一阵,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觉得今天毕竟是个好日子,也就没有管他。一圈酒都喝了。我对他说,应龙,你娶我,你不感到委屈吗?他说,怎么委屈?你这么漂亮,又是镇长。

麦颖说,一会儿刘书记来了,说,晚上有事,先走。我说,我出去一下。送走刘书记,再找他找不到了。我问,应龙呢?李大龙说,妹子,老总给职工发红包去了。我皱眉头,问,这事情他还亲自办?李大龙说,也不。原来都是在会计处领,今天是您的生日,顾总高兴,就安排我,说他要亲自发。我说,那好,我在这儿等。李大龙让手下端来水果点心,让我吃,我哪能吃得进去?随手把提包放下,躺在皮沙发上休息。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李大龙在门口说话,我喊,大龙,大龙,你进来。李大龙进来了,我问,应龙呢?李大龙说,醉了,几位姑娘架着回到“瑶池”休息了。说实话,瑶池,原来是个客厅,自从结婚后,应龙来这儿陪客多了,中午得休息,就让把那地方腾出来,改装成卧室,里面装修十分精美,我去了也很喜欢,也经常来。我就起来,准备进去。李大龙拦住我说,妹子,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生气。我更加起疑,加快了脚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女人声音,还嗲声嗲气说,顾总,顾总,你身上好白呀。这儿,这儿,错了。嘻嘻嘻,笑着,骂着,你个该死的,我痒痒,我痒痒……我一听到这,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一下子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我准备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缝里闪出一位几乎**的女人,是酒店的荒妹,飞奔着,脸红着,衣服撕得稀烂,跑了。我想,我必须得把他叫醒,不让他干傻事。我就推门进去。屋里全是烟雾,呛人,我挥挥手,还是看不太清楚。刚走进去,就听到他打鼾的声音,十分响亮。还有两位依着很整齐的姑娘在门边守着。我说,你们回吧。两位说,顾总刚睡着,请你不要打扰。我说,要是他醒来了,怎么办?李经理说了,让我们伺候。我一听,脑子一炸,什么也没有多想,就跑出去,开着车回镇了。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开着车到省城了。我赌气,就是不给他打电话,心想,让你疯!我得惩罚你,让你悔改。一个月过去了,他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想给他打电话时,但是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心里就不平,又放下了手机。一个半月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他打电话,手机振铃了,没人接,还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我又生气,又怨恨,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贱呢?我的自尊在膨胀,我心想,你顾应龙,要是不向我道歉,我就不会原谅你。

院长问,这是麦颖亲自对你说的?

我点头。

你觉得真的成分有多少?

我说,我觉得都是真的。

为什么?

麦颖所说的,同公安机关调查的完全一致,结论也是一样的。

圣院长说,我觉得全是假的。

我一听十分震惊,瞪大眼睛看着,摇着头说,圣院长,你可能……我跟麦颖是同学我了解这个人,她不会说假话。

这就是你不对了,一个人一时不说假话,你能保证她一辈子不说假话吗?不说假话的人,一定是精神有毛病。

对,我想起来了,我说,麦颖说,顾应龙从来就不打呼噜。

从来就不打呼噜?圣院长感到奇怪。

嗯,这是麦颖说的,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顾应龙也说过,有一天,我们在一起吃饭,他说,这个王天亮,为什么能当官呢?原来是呼声大。我睡觉就一点呼噜不打,所以只能在商界混混。说明麦颖说的是真话。难道那天麦颖听到的根本就不是顾应龙的呼声?或者说,那屋里睡的就不是顾应龙?

麦颖没说,我也不知道。我说,院长,你怎么说麦颖所说都是假的呢?院长说,我这只是推测。我认为,顾应龙跟麦颖结合,根本就是个阴谋。你看,麦颖跟你、李国庆、顾应龙都是同学。为什么她跟李国庆结婚呢?因为李国庆是军人,在部队提干了,人也英俊,所以就跟他结婚了,这是自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为什么又与李国庆分手了呢?这里也许有许多故事,但是,李国庆现在还没有结婚,没有找到爱人,这就说明他们俩有复婚的迹象,这就是个阴谋。

我不以为然,但是我没有反对,因为我想听听下文。

院长接着说,麦颖在那当镇长,顾应龙有财产,这都是事实。但是,顾应龙爱麦颖,麦颖却不爱他,这也是事实。麦颖与他结婚,就是想得到他的财产。麦颖是高手,而顾应龙是菜牛。

为什么?

为什么?院长说,人,最可怕的是感情。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就因为天无情才能永恒。法律无情,才能得到人世间的承认,但是,最美好的东西又是感情。爱情,恐怕就是好东西的精华了。男女之间的感情,雌雄之间的情义,难说。我读过《昆虫记》,里面有一章,我记不得是那种昆虫了。雄性与雌**配了,雌性就开始咬住雄性的脖子,把雄性咬死。刚才还是卿卿我我,转瞬间就变成雌性的刀下之鬼,而且还成为雌性的美食,作为雄性,难道不知道吗?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呢?那书分析得有味道,那就是伟大的爱情。麦颖就是利用这点玩了一个阴谋。

我想笑,摇头,说,真搞笑。心想,这个圣院长,说案子吧,还开起了玩笑,这么滑稽。

院长也许早已看出来了,对我说,你一定问我,你当院长的怎么这么不谨慎呢?这仅仅是猜测,能说吗?何况我还是麦颖的同学,你就不怕我对她说那天,我不是让你看案卷吗?陈书记把我找去了。他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去后,他问了我一些情况,我就把麦颖早上是怎么来的,说了哪些事情,把复印件也给了他一份。他很认真,看过之后,问,老圣,你怎么看?

我说,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很简单:假的!

为什么?

麦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我们公安部门及时破案!

他点点头说,嗯,是的,但是,我看不那么简单,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依我看,真是麦颖杀的,至于是谋杀还是误杀,那就要看你们怎么侦破了。

我问圣院长,陈书记有根据吗?

根据,哪来的?

我说,一位领导还是县委书记,没有根据怎么可以乱说呢?

你觉得是乱说吗?不是,你要知道,陈书记的话对我震动很大,我当时就觉得,还是领导有水平,思路开阔。

我说,不是思路开阔,而是荒谬!对于案件分析,怎么能听领导的呢?再说了,这是个遗留问题,更应该加紧破案为主,难道领导一句话,就定论了?你就是抬杠!圣院长说,我问你,领导定案了吗?没有。领导只是在思想上以启发。

我说,圣院长,你打算怎么办?

你把案卷移交到公安局。

为什么?

你惹的还不够吗?公安局没有说什么,有懂法律的,人家已经告了,告我们知法犯法。昨天,我还没有回来,政法委书记的电话已经打到了,还说立即移交,否则就是失职。也是,人家自首都三四天了,在县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呢,还嫌不够,还带人到那地方去玩,还跑到嫌疑人那儿去吃晚饭,你说,人家不告你?

我说,圣院长,你也别训我,有门路了。

什么门路?

我说,按常理,我违法,别人告我这是正常。麦颖是自首的,这个案子原来结论是自杀,虽然有很多疑点,但是没有确凿证据,也没有人提出来。再说了,你提出来公安人员都反对,说你邀功,也不好办。

也不是。我说,圣院长,我分析你听。不管怎么说,看来这个案子疑点甚多,这一点无疑问。疑点多,没有证据也是事实。在这种情况下,谁最担心?还是杀人犯最担心。我们不管,让人家造,把水搅浑,杀人犯就会浮出水面。奇谈怪论!

一点也不是奇谈怪论,圣院长,其他不说,就说这几天吧,才几天,就有人憋不住了。您想,是谁告我的?他为什么告我?难道告我的人就没有一点嫌疑吗?

哎嗨,这一下你算说对了。但是,我问了,告你的人使用的是公用电话。没有录音吗?

我也问了,领导说正在査。过了一会儿,领导回话说,当时都在忙着,没有录音。你说,线不就断了。

既然是这样,我不放心,我建议移交给检察院,由他们査。再说了,圣院长,你想想,为什么麦颖到我们这来自首?还不是因为你圣院长能主持公正?还不是不相信公安局?要是再移交给公安局,他们能推翻自己的结论吗?不可能。要是那样,造成冤案,谁负责?

圣院长很不高兴,把桌子一拍说,我还没有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你还跟我说一大堆。你这次,擅自调查,给我们院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县委要处分我,我只能先拿你开刀。我现在是院长、院党委书记,宣布你停职反省,写出检讨,等待院委会讨论,认为你改正错误后再上班。

什么逻辑?我一听头都大了,嘴唇翕动,也没有说话,提着提包就走。

回来,圣院长喊。

还有啥事?

立即把材料交给邱玲玲。

我回头,横了一眼,气愤之极。心想,怎么搞的,难道我还有错误?但是,他是领导,你能不服吗?

咔嚓,我出了门,把门关得咣当一声,生气地回到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邱玲玲就赶紧问,头,脸色这么难看?

小马看着我,没有吱声。我正在气头上,身体气得打颤。用手一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瞪瞪地看着。

邱玲玲到底还是小鸟依人,小心地端来一杯茶水,放在我面前,关心地问:头,“那个”让你咋了?是不是为难你了?

看看邱玲玲,我的气消了一半,心想跟他一般见识,那真是降低了我的人格。我说,没什么,院长说,有人告违背程序了!

我说,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话不能这么说,邱玲玲笑着,眼圈涂的漆黑发亮,说,谁也是没事找事儿,你说我们到水帘洞玩,又有什么呢?更何况,头还跟麦镇长是同学。我们吃喝又没有吃他们的,告这干吗?对,是不是水帘洞的人说的,或者告的?

我说,不知道。

圣院长知道不?

他说,査了,是公用电话,公安局没录音。

真是一群笨蛋!从邱玲玲嘴里说出来,我感到十分难听,看看她说,小马,你也来。

小马不大感兴趣,说,我不想听新闻。

为什么?

小马说,我失恋了。

真是!我说,失恋了也来。

我把档案分交给小马和邱玲玲,对他们说,我最近一阶段恐怕不再负责了。要是有案子,你们直接找圣院长吧!

小马瞪大眼睛说,不可能吧!又看看邱玲玲说,我们的玲玲大小姐可以当女巫了,算得那么准,真是让人佩服。

算什么小马?我问。

小马说,玲玲小姐说,最近,我看庭长印堂发黑,可能要倒霉。

玲玲气愤,瞪着小马,骂:小马,你真不是东西,那是说着玩的,你也在庭长面前告我黑状,看年底,庭长给你弄个一官半职不?

我说,好了,好了,乌鸦嘴!说过,夹着皮包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