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的人,我自该宠着
宫门处,一片肃静,除了侍卫看不到旁的人影。
十四当先引路,与门口的侍卫交涉了一句,回头招呼她:“夫人,请随属下来。”
赵连娍低头跟了上去。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未下早朝。
她踏入金銮殿,便见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她父亲赵廷义也正在其中,父女二人对视了一眼。
李行驭正在大殿中央立着,姿态随意。
地上跪着温玉红和董氏,还有两个当朝官员,不知是温玉红的什么人,其中一个,可能是温玉红的父亲,另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看这架势,温家果然是告到御前了,这在满朝文武中,也是难得的。毕竟,在场有几个敢和李行驭作对的?
“妾身拜见陛下,陛下万岁。”赵连娍上前,敛衽行礼。
“卿卿,过来。”李行驭闻声回头,眉目含笑。
朝臣们顿时都盯着赵连娍。
赵连娍垂首,站在原地没有动,李行驭真是有癔症,在朝堂上,当着嘉元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如此亲昵的称呼她。
“卿卿?”李行驭眉尾微挑,语调轻扬。
赵连娍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她只好缓缓走到他身旁。
李行驭甚是满意,毫无顾忌的含笑拉过她的手。
赵连娍抽也抽不回来,只能作罢,但也觉得丢人,一时将头埋得更低了。
“看来,李爱卿果真宠爱妻子。”嘉元帝靠在龙椅上,望着下首,看不出喜怒。
“那是自然。”李行驭笑了一声:“我的人,我自该宠着。”
他身子偏向赵连娍站着,保护意味十足。
“李大人即使再护着你的妻子,你也不该因为我女儿说了她几句坏话,便剜了她的眼睛。”董氏怨恨地看了赵连娍一眼。
“她看我妻子不顺眼,岂不是她的眼睛有问题?”李行驭瞥了董氏一眼:“眼睛既然有问题,自然留不得,免得连累了五脏六腑。”
“你……”董氏气得哭起来。
“照这么说,李大人剜了小女的眼睛,小女还得感激李大人不成?”跪在地上的一个官员愤怒不已。
赵连娍从他的话语中听出,这是温玉红的父亲温振武。
“温大人非要感激,也不是不可。”李行驭垂眸望着他,讥讽地扯了扯唇角。
“陛下!”温振武磕头:“微臣不才,不过是区区五品官,不得陛下青眼。
但微臣怎么也是朝廷命官,李大人如此言行无状,只因几句恶言,就挖了小女的眼睛,微臣不服,请陛下替微臣做主!”
“还请陛下明查,替微臣侄女做主。”另一个跪着的官员也跟着磕头。
赵连娍看了一眼,这应当是温玉红的伯父温振文,也就是温雅琴的父亲,是三品的文官。
她暗暗纳罕,温玉红是温雅琴的堂妹,照理说李行驭是会给温雅琴三分薄面的,温玉红背后还有温家,也不是无人撑腰,李行驭怎么就剜了她的眼睛?当真是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吗?
李行驭有时候做事好像有迹可循,有时候又是任性妄为,实在难以琢磨。
“赵爱卿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嘉元帝看向赵连娍。
“小女名唤赵连娍。”赵廷义自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赵连娍另一侧。
赵连娍侧眸看向赵廷义,赵廷义眼神坚定,朝她微微颔首。
赵连娍知道,父亲是在叫她不要害怕,她心里一时暖暖的。
嘉元帝扫了赵廷义一眼,眼神再次落在赵连娍身上:“抬起头来。”
赵连娍抬头,借机看了嘉元帝一眼,心中恨意涌动。这昏君还是臃肿昏聩的模样,叫她看了便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事。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嘉元帝可不是外表看起来的这样,他多疑且狠辣,但凡对他的位置有威胁的,不管有没有反心,他都会想方设法除去。
上辈子,平南侯府就是这么没的。
“陛下。”她抬起头福了福。
嘉元帝盯着她看了片刻:“朕想起来了,你之前来过金銮殿。”
也就是那次,李行驭提出要娶赵连娍。
时隔几个月,他已经忘了赵连娍,但再看到这张明艳稠丽的脸,他一下想了起来,赵连娍的鲜灵让他记忆尤深。
“是。”赵连娍垂眸:“妾身之前来金銮殿退过亲。”
文武百官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看向朱曜仪,赵连娍可不就是退朱曜仪的亲吗?
朱曜仪面上依旧一片和煦,藏在袖中的手几乎捏碎了,该死的赵连娍,事到如今还要旧事重提,分明是当众羞辱他!
“对。”李行驭含笑瞥了朱曜仪一眼:“还记得,当初是宁王殿下为我和我妻牵的红线。”
朱曜仪额头上青筋直跳:“李大人说笑了。”
李行驭嗤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皇帝暗暗打量李行驭的神色:“李爱卿,朕自来爱重你,也知道你做事一向有章法。
这件事,温家两位爱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到朕跟前,你可是该给朕一个说法?”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李行驭睥睨着温家两兄弟匍匐在地上的背影,唇角微微勾着:“我想问问小温大人,当初朝中选定的太府寺少卿是袁洪尧,缘何调回帝京任职的却是你?”
温振武闻言浑身一震,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袁洪尧那件事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李行驭怎会知道?
“李大人,此话怎讲?”温振文扭头看李行驭。
他未曾发觉温振武的心虚与紧张。
“温大人不妨问问令弟?”李行驭笑起来。
温振文回头看温振武,但见温振武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李爱卿,此事莫非另有隐情?”嘉元帝问了出来。
“袁洪尧与小温大人乃是同窗,后一并外放到郁水为官。
当初朝中选定袁洪尧回京任职,小温大人以辞行为由,约了袁洪尧去游湖,却趁着无人之时,将袁洪尧推入湖中淹死,最后谎称其为失足落水。”李行驭不疾不徐地陈述。
“你,你胡说!”温振武跪趴在地上辩驳:“袁兄就是失足落水而死,他与我自幼相识,我怎会谋他性命?”
“李大人,这样的事情,你可要拿出证据。”温振文自然向着自家弟弟说话。
“陛下,臣有人证,此事可交由刑部查清。”李行驭朝嘉元帝拱了拱手。
“嗯。”嘉元帝颔首:“刑部负责纠察此事。”
“陛下。”温振文道:“不论此事真假,都与臣的侄女无关。
即使有错,也是臣弟弟的过错,李大人剜臣侄女眼睛一事,不能因为此事便揭过。”
他自然了解自家兄弟,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李行驭说的应当是真的。
那他更要追究李行驭的所作所为了,总不能折了自己的弟弟,还让李行驭安然无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