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殿试面圣
宋观南露出了一个笑容出:“以后你要做朝廷的官了,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这风筝……以后也不必买燕子的了。”
林觉浅抖着嘴唇:“阿姐?”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走吧,该回去了。”
她的语气很是怅然,让林觉浅一时间分不清楚宋观南究竟说的是他们,还是他。
宋观南在前面慢慢悠悠地走着,林觉浅跟在她后面,只希望这一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夜色深深林觉浅自己坐在窗户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观南已经灭了蜡烛一片漆黑的窗。
他知道,自己对于宋观南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但是他也清楚,这一份情谊必须要埋在自己心里面。
不是因为宋观南对自己的态度,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林觉浅叹了一口气,心里面的苦涩在这浓浓的夜色里面化不开似的。
宋观南再一次乘着春色把他送进了考场。
这一次的林觉浅,依然没有辜负他阿爷当年的名号,放榜的时候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带着宋观南一起去看榜,宋观南点了点头,冲他轻笑:“这样也好,你总算是能够去到殿试上面了。”
林觉浅怔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宋观南见他神色复杂,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林觉浅听见宋观南的话之后,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心虚,但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没什么,不过是昨天夜里吹了些风,一时间肠胃不适罢了。”
宋观南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问。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林觉浅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一样。
马上就是殿试的时间了,林觉浅穿上崭新的衣服,站在院子里面看着宋观南:“阿姐,我去了。”
宋观南点点头,笑得格外温暖:“去吧,你一定行的。”
圣人登基之后,清扫的朝廷官员数不胜数,这一次的科举,圣人怕昭国没有足够的学子,特地大赦天下,允许家中有罪臣的学子参加考试,对外说的是——取贤良之人,不论出身。
林觉浅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大赦的圣旨,一路畅通地来到了殿试上面。
他低着头,只能够看到当朝圣人那一尘不染的厚底锦靴。
林觉浅清楚,站在前面的这个人,是整个昭国最尊贵的人,同时也是他阿爷冤案的罪魁祸首。
也是他下令,才会让阿姐的师父死在承天门街。
他再三地深吸气,才能够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殿试的流程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圣人亲自问话的时候了。
“现在朝廷正是缺少能臣的时候,还希望诸位学子都能够为了昭国出自己的一份力,朕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天子言谢,众人皆不可立而受之。
但就在此时此刻,林觉浅恭恭敬敬地说辞:“学生以为,缺少的不是能臣,而是忠心于圣人的臣子。”
当林觉浅说出这话之后,整个殿试的现场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其他的学子还是官员,都大气不敢出。
而站在高台上面的季昇倒是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林觉浅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意思:“圣人登基不久,对长安自然不了解,所以才会不信任前朝留下的官员,是以整个朝廷里面,沿用下来的官员大多都只是庸才,庸才自然随波逐流小心翼翼地讨好陛下,对于圣人而言是好事,但对于黎民百姓而言,实在是灾难。”
“大胆!”
作为皇帝的季昇还没有说话,下面的大臣就已经坐不住了,立刻呵斥林觉浅。
偏偏林觉浅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腰杆笔直,颇有苍松翠竹之姿。
季昇看着林觉浅,哼笑一声,随后瞥了一眼一边的大臣:“朕还没有说话,你倒是忍不住了。”
那大臣立刻俯身:“请圣人恕罪,臣不过是看不惯这黄口小儿大放厥词,所以心直口快。”
季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低眸看着林觉浅。
“朕记得你,方才你说过,你叫林觉浅,朕记得前朝的状元郎,也是姓林。”
林觉浅颔首:“回圣人,正是家父。”
听见林觉浅的话之后,一边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林状元不是谋反吗?就算是圣人大赦,也不该把他放进来吧。”
“谁知道呢,你看他年岁不大,是今天这殿试上面最年幼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功名的。”
季昇是真龙天子不是聋子,自然听得见自己那些臣子们的交谈。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觉浅。
林觉浅笔直地跪在地上,脸色发白,但他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胆怯。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眼前浮现出了疼爱自己的阿爷把自己交到了国子监祭酒手里时那悲戚的眼神。
宋彦文带着他第一次见到阿姐的时候,阿姐那好奇而清澈的眼眸。
转而又是宋观南那天夜里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疏离,那样的淡漠。
他仿佛看到了两只燕子风筝离开自己的手心在天空盘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极了自己的过往的美好回忆与自己挥手告别。
季昇刚要张嘴说什么,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侍卫:“陛下,右相来了。”
季昇只能把自己刚刚到嘴边的话咽下来:“快请右相。”
说这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出圣人对于右相的到来很是欣喜。
只是林觉浅心里一下没有底了。
如果只有圣人一人,自己有把握能够说服圣人,从而表现自己。
可是现在右相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圣人对于右相可以说是宠信,简直要把朝廷里面所有的权都交到右相手上。
右相一来,自己说的话可能不足以立柱脚跟。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右相在场,自己这条命肯定是保住了。
毕竟之前圣人敢于做下释文案,他不觉得还有什么是面前圣人不敢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