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难得的阳光

等过完了年节,宋观南继续回到淮安候府给两位小姐上课。

慢慢的宋观南也发现,她们二人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娇纵。

宁见岳稳扎马步,基本远比宋观南想象当中的要扎实。

宋观南把自己从常禾那里学来的拳法,一下一下地交给宁见岳。

宁见岳家学渊源,自然也是能够看宋观南这几下的功夫来。

她不由得好奇:“师父以前去陇西从军过?”

宋观南微笑着摇头:“是师父的故人。”

一边的吴秋悯也凑了过来:“夫子懂得那么多,为什么还只是一个夫子呢?要我来说,夫子就该去做官,不然就是埋没了夫子。”

宋观南听见这样的话,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做官并不是什么得意事,都是在圣人手下活着,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只不过,我现在尚可以站着吃饭,到了圣人面前,那就不得不跪着吃饭。”

随后,宋观南指了指吴秋悯面前的史书:“汉朝是一个伟大的朝代,我说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吴秋悯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拿起了毛笔,宋观南每说一句,她都会规规矩矩的记下来。

宋观南教吴秋悯,完完全全是按照自己前世的标准来教的,所有的知识都是义务教育里面的。

她要用这样自己最熟悉的交通方式,来教吴秋悯。

吴秋悯这半年以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时不时还要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但一双眼睛却是越发的有光彩。

“经过了休养生息的文景之治,才能有后面的丝绸之路。”

宋观南慢慢悠悠地说,吴秋悯奋笔疾书地记。

吴秋悯作为淮安候府唯一的嫡小姐,只要她不愿意自己动手,自然也是会有书童来帮她的。

只是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吴秋悯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万分不敢马虎。

偶然间休息的时候,宋观南也会给两个人讲起自己前世的一些见闻。

她前世的时候作为支教老师经常跑许许多多的地方,见到了很多地方的人。

宁见岳抱着膝盖:“师父,跨过西北的大山,真的会有其他模样的人吗?”

宋观南点头:“当然,这个世界很大,长安只是一个角落罢了。”

一边吴秋悯好奇地说道:“对我来说,长安已经是昭国最繁华的城市了,那些人的城市也这样繁华吗?”

宋观南顿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特点,就像是长安的繁华,江南的雅致,漠北的黄沙,在山那头也有着自己的文字,自己的律法,自己的服饰。”

宋观南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在一边两个人的心上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宁见岳笑嘻嘻地说道:“师父放心,要是我能挂帅的话,一定让师父看到那些不一样的人。”

宋观南听见她这话,也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倒是口气不小,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不要过了西北的雪山,万万不可。”

宋观南眉头轻蹙,说得言真意切。

她很清楚西北雪山的温度,自然不愿意让宁见岳去那边历经苦楚。

宁见岳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把宋观南的话听进去。

偏偏一边的吴秋悯抱着膝盖听得兴起,眼巴巴地看着宋观南:“夫子再多说一些吧。”

宋观南看了看立在院落中间的日晷,轻轻摇了摇头:“咱们该讲东汉了。”

吴秋悯听见宋观南这样说,眼神暗了暗。

宋观南抿抿嘴:“不过要是你喜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更远的地方,侯爷是会支持的。”

吴秋悯怔了一下,随后重重地点头。

不知不觉地过了许久,眼看着林觉浅就要上科举的考场了,宋观南也是从淮安候府那边请假,专门用来把他送到考场里面。

宋观南看着林觉浅把包袱背在肩上,就要往队伍的后面排去。

林觉浅回头看了宋观南一眼,只见他日夜相伴的阿姐站在不远处,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他攥了攥拳头,低声地笑了一下。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进去检查。”

一边的小吏冲他喝道。

林觉浅赶忙轻轻咳了两声,往里面走去。

宋观南看到林觉浅进了考场,才转身回家了。

只是宋观南刚刚走进桃庐书院,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看到了一个黑影。

“贺公子。”宋观南一眼认出了来人是谁。

贺隐昼微微侧头,看了宋观南一眼:“你也不怕他罪臣之子的身份给你带来祸端?”

宋观南微微一笑:“不怕,当初是祭酒大人托付的,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贺隐昼隐藏在兜帽下面的眉梢挑了挑:“怎么,你就这样相信那国子监祭酒?”

“在书院揭不开锅的时候,是他为我找了一份月银丰足的活计,明显是我宋观南的恩人,我怎么可能不信?”

宋观南说得坦坦****,一双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混浊。

贺隐昼嗤笑一声:“是我贺某人心脏,免不了多想一下祭酒大人的目的。”

“目的?”宋观南忍不住反问贺隐昼,“祭酒要是想让我死,那不过就是动动手指一声令下的事情,怎么可能这样工于算计?我宋观南又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商贾。”

说着,宋观南看向了他身后:“贺公子让一让,正午暖阳值千金,也好歹让我养的花草享受一下。”

贺隐昼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只见一株牡丹颤颤巍巍地抽出了新芽。

他的视线像是触电一样轻微地震颤,随后抬脚往一边挪了一步。

贺隐昼可没有忘记这牡丹的来历。

他眼神幽幽,看着宋观南:“宋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敞亮。”

宋观南不明所以:“贺公子来我这,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贺隐昼抬手,把自己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常年在不见光的地下生活,贺隐昼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宋观南侧目:“多晒晒太阳吧,不然容易生病。”

贺隐昼闷声一笑:“不用担心我,我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在你这才能摘了帽子见见太阳。”

鬼侯魏老并不喜欢他这张和右相颇为神似的脸,所以在鬼市的时候,他不得不带上兜帽。

宋观南听见他的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狠心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