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颠倒黑白
又是一年一度的考评时期。
基本上每年的这次考评,都掌握着大批官员的升与降。
有的人可以借此一步登天,也有的人最终仍然要抱憾而归。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些在官场上的老狐狸都非常清楚,如果你不能准备出足够的银两,那么你今年的考级想都不用想,必定是最下的。
但是如今若是银两准备的不足,那可就要进入到最残酷的内选环节了。
那就是谁给的银子多,谁的等级就靠前,谁的东西稀罕谁的名字就靠前。
而这一切的掌握权都全部在吏部尚书的手里。
听说即便是丞相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在王宇手里都要留下点东西。
这样嚣张的话是从吏部尚书的嘴里说出来的。
赵季认为有五分可信。
仔细想了想,赵季觉得现在,朝堂中大多数的官员都不可信。
要知道这些官员到底是怎么升上去的,还两说,即便是平级那么靠前,也很有可能是做手脚上去的。
这样的人,赵季也不敢去用。
现在赵季需要一个人,像杠杆一样用一个人去撬动整个吏部。
所以赵季想清楚后,大半夜的坐在书房里,仔仔细细的翻看着那些被评了最下等级别的官员名册。
在这个王朝评为最上等的官员,不需要写任何理由。
但是评为最下等的官员,却是要写清楚理由的。
“信息传递慢,未能及时回应上司所交代的事情……”
赵季看着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评语,视线忍不住握住了最下等的这位官员的名字上。
张君,这是连续第四年被评选选为最下等的官员。
张君本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那些同僚们这些年或多或少的都攒了些银子塞到了吏部。
有的人平步青云,也有的人像他一样抑郁不得志。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连续五年都是评级最下的。
又或者说这种离谱的现象也很少出现。
主要一般是连续三年评级是丙的官员,一般都已经卸任不干了。
只有张君兢兢业业的在职位上坚守着。
张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他正是这怀乡镇的前县令。
当接到调任消息的时候,张君已经波澜不惊。
他早就料想到今年过后,自己恐怕连这个九品县令的官都做不上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接任自己的竟然是赵员外家的傻儿子。
那傻子分明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又如何能够去给百姓们断案呢?
“真不知道怎么会是他,但凡是其他的人,我也就认了!”
衙门里头的其他人纷纷议论。
张君露出一抹苦笑。
“他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赵员外家有钱呀,是真正的腰缠万贯的!”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沉默了。
张君和赵员外家的恩怨要说到一年前。
一年前有人将员外家的傻儿子告到了朝堂之上,告的还是**女子,这种罪名。
那件事情,赵员外家的傻儿子赵纯几乎无从抵赖,他动手的时候恰好被府里的其他人看在眼里。
从花匠到侍女都有人证证明。
所以这个案子张君也判的格外顺利,几乎没几天就把流程走完了,眼看着就要把赵纯压到大牢里头关起来。
有一天半夜,张君就在自己府内看到了赵员外本人,以及一千两黄金。
“小儿人纯真本善,一定是被恶人污蔑,他肯定做不出来**女子这种事情!还希望大人能够高抬贵手!”
张君看到这些银子,眼睛都有被闪到一下。
说实在的,张君做县令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一笔来路不明的钱,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但是张君做县令这几年一分脏钱都没有收,就靠着朝廷发的俸禄,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
说实话,过得清贫的很。
见到这么多钱,他不是不心动。
但是想一想,那位神色寡淡,泣不成声的母亲,还有那恨不得拿锄头把赵纯砍死的父亲,以及窝在家中**一步不敢出门的貌美女子。
张君到底是放弃了。
“赵员外说的什么话,如今这案件证据确凿,恐怕宁子是翻不了案了,子不教父之过,赵员外若是想要赎罪,不如直接去找那受害女子,将你的歉意给他们吧……”
这话说完,张君就记得赵员外的脸似乎似的一下子就阴沉了。
什么都没说便拂袖而去。
而赵员外,离开没多久,张君就看到衙门生了火。
失火的衙门,独独就少了赵纯一个人。
偏偏张君去赵员外家里搜的时候,赵员外百般不配合。
隔一日的功夫,之前能够把事件和经过描述的清清楚楚的花匠和侍女就全部倒戈了。
那些人一口咬死是那女子心性不定,非要勾引赵纯,赵纯不愿意,那女子竟还强行钻到赵纯的怀抱里。
总之这件事情成了女子的一厢情愿了。
事情的结局很快尘埃落定,因为证人的翻供,又没有其他的人愿意出来作证。
所以张君只能将赵纯的罪名抹去,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桩风流轶事。
仔细想想,整个事件中唯一被毁掉的只有那名貌美女子。
可是这女子又做错了什么呢?只是因为生的美吗?生的美便能成为一种错了吗?
从那之后张君便经常寻赵纯的错处,但是在赵员外的金钱的上下打点下,张君一次都没有成功的把赵纯关到大牢里面。
可怜那貌美女子一家人,灰溜溜的搬出了怀乡镇,最后不知道漂泊到哪里定居去了。
也实在是可怜,让人于心不忍。
据说那女子走之前,带着包裹出门的时候,还被街坊邻居扔了一身的烂菜叶。
理由竟然是因为觉得这女子是个水性杨花的人,住在这里丢他们的人了。
正是因为有这些事件在前,所以张君在听到是赵纯那个傻子,当上县令接任自己的时候,才这般的难以置信。
“看来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终究是容不下我了!”
即便年年都是最下等评级的张君,但是为了淮安乡镇的百姓们,他从来都没有辞官过,然而现在看到这一纸调令他第一次萌生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