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让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那一口血如同是夏日里开出的花,绽放在宋玉的唇瓣上,她轻咳一声,瞥眼沈裴,痛苦如同虫蚁爬上她的眉头,身子摇晃两下,骤然向后倒去。

几乎是那一瞬间,沈裴便推开旁边的小宫女,将宋玉接在怀里!

魏贤妃眼睛微眯,念衣扶着她往后让了让,以免人群慌乱冲撞到她。

“娘娘,咱们还是回宫去吧。”念衣有些不安的说。

没想到这个宋玉对自己居然这么狠,连毒药都敢吃,何况她曾经也见过内务总管用这个毒药鸩杀小宫女,霍霍折磨了一整夜才死去!

死不怕,怕的是死前的折磨,这不是要宋玉的命,这是要沈裴的命!

要是宋玉真的出了什么事,作为始作俑者的魏贤妃是绝对逃脱不了关系的,那可是个从来不讲理的主儿,气上心头,做事不计后果可怎么办!

但魏贤妃不为所动,她看着痛苦万分的宋玉,殷红的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心里的得意让她很舒服。

“宋玉!”沈裴气的想要大骂,可是看着宋玉的脸颊,他又不忍心,只得焦急的说道,“解药!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我拿过来!”

江太医也没想到宋玉会来这一手,吓得连连后退,这死丫头不要命了!

当日将这毒药调制好后,略微稀释就毒死了两匹健硕的马!

宋玉居然整个吃了!

回天乏术!回天乏术!

尤其是看着沈裴那么紧张宋玉,江太医不光是后脊,连着脖子都凉了,似乎那里已经有一柄刀横在了皮肉上,宋玉这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啊!

“没……没有解药……”

楚太医在旁边颤抖着说完,扑通的跪了下来:“没有解药啊!”

沈裴脑袋翁的一下,眼看着怀里的宋玉越来越虚弱,整个人都麻了。

“那张纸……”

宋玉拉过沈裴的领口,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嘴里涌出,可怖的很:“按照上面所写……咳咳……半个时辰内……给我喝下……便……便没事了……”

那个宫女这才想起来,将刚才慌乱间掉落的纸张重新捡了起来递过去,江太医如临大赦,如获至宝一般接在手里,看了看,不住的点头:“好好好,真是个解毒的好方子!老楚!快老楚!快来看!备药!备药!”

楚太医也连滚带爬的起来,夺过纸张上下一看,十数种解毒的中药都在上头,包括每一种药材用量多少都写的很清楚,惊讶之余不由得感慨宋玉的离开,只是看到最后一样的时候,他猛地皱眉喊道:“没有白花蛇舌草啊!快!快去御药房取药!快点儿!”

立刻有人答应道:“是……是!”

沈裴整个人像是热过上的蚂蚁,紧紧的搂着宋玉的身子,她的体温越来越低,嘴唇也逐渐变得青紫,可人的神志却异常清楚,被清醒的折磨,真是个恶毒的鸩药。

“宋姑娘的胆识果然非常人能及。”

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在这焦灼的气氛间格外的清晰。

众人疑惑的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魏贤妃,大家都急的不行,只有她风轻云淡,隐带笑意,作势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撩开宋玉脸颊旁,沾满了鲜血的碎发。

“沈将军别急,吉人自有天相,宋姑娘不会有事的。”魏贤妃得逞的说道。

沈裴抬头,眸光如虎,不留余力的撕咬着魏贤妃的面庞。

魏贤妃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垂视着沈裴。

这还是沈裴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凶恶。

就为了这么个半生不熟的死丫头?

沈裴再次环视一圈,一字一顿的警告道:“如果宋玉有事,我让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念衣,她的手明显的颤了一下,而魏贤妃则回握住她的手,锋利的护驾划过念衣的手背,她这才镇定了不少,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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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药房里,陈觉正坐在旁边翻看着医书,有些烦躁的合上,还狠狠的拍了一下。

这医书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要是能拿到宋玉的那本玉药医经就好了。

那岂止是一本书,那是自己的登天梯啊。

“陈觉!快!取二两白花蛇舌草来!”楚太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而他本人也在下一秒就冲进了屋子里,不等陈觉回答,就到一旁的中药柜前翻找了起来。

陈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医书压在了胳膊的下面,上次自己看医书被江太医看到,被他奚落的狗屁不是,声称自己一个小小的配药师,还想往高攀?

“怎么了?”陈觉不安的站起身。

楚太医回头,他不似江太医,知道陈家和宋玉的恩怨,只是大松了口气,上前拉过他说道:“宋玉……从前宋太医留下的那个孤女,出事了!”

宋玉!

陈觉瞳孔微缩,宋玉进宫了?

她怎么会进宫?

难道是……陈觉有些心虚,是来告状的?

是来毁了易安的前途的?

“宋玉怎么了?”陈觉脸色惨白,是被吓得。

楚太医见他如此,还以为他身为宋家世交,宋玉的叔父,担心所致,连连摆手:“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你快带上所有的白花蛇舌草跟我走!”

陈觉点点头,去中药柜前抽出一个抽屉来,紧跟楚太医跑了出去。

=====

太医署里屋软榻上,宋玉的身体痛苦的蜷缩在一起,斜侧着脸,沈裴不忍心,将手垫在她的脸下,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她冰冷的肌肤,皱眉道:“糊涂虫。”

说完,回头对着屋外面喊道:“快一些!”

宋玉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呕血的过程已经结束了,她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可下一秒又仿佛被烈火焚身,耳膜发痛,似乎能听到肌肤炸裂的声音。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宋玉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说。

沈裴恨不得给她掐死,非要和魏贤妃置什么气,一个边蛮来的贱人,何至于此!

“你根本就不需要将魏贤妃放在眼里!”沈裴强调道。

宋玉听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可是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沈裴一愣,没想到宋玉会这么说。

他切齿,捏了捏宋玉的脸颊,忽而又很无奈的说道:“我不怕麻烦,我只怕你有事。”

宋玉没再说话。

“药!药好了!”外面有人喊道。

“还不快端进来!”沈裴厉喝。

听这人的声音,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楚太医看了一眼江太医,江太医又看向陈觉,宋玉是他的世侄,让他送进去再合适不过了!

“还不快去!”

江太医将熬好的汤药放在陈觉的手里,可陈觉迟疑着,里面的人可是沈裴,这药但凡有一点儿问题,自己的脑袋只怕要被卸下来当球踢!

可是陈觉在这里地位卑微,不得不去。

“给本宫吧。”魏贤妃忽然说道。

“娘娘。”念衣急忙低声说,“您何必去找不痛快呢,沈将军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

魏贤妃倒是不在意,她是捏住了沈裴不敢对她做什么,从陈觉的手里接过药碗,门打开,她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只是在那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陈觉如遭雷劈!

这……这是沈裴!

陈觉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撞到了江太医的身上,他厌弃的将那人推开,谁知陈觉的腿居然软到站不住,狠狠的跌在了地上,双眼发直,像是半条命都没了。

“你干什么!”江太医压低声音咒骂,“该死的狗东西!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站起来!”

他可不在乎陈觉是什么人,就算出了一个探花儿子又怎样,就算这探花儿子被吉成县主看上又怎样,那咸郡王府还不是被魏贤妃踩在脚下的蝼蚁,装什么装,骂的就是他!

陈觉充耳不闻,整个人被冲击到了。

就在他看到沈裴的那一瞬间。

到底是楚太医将他拽了起来,低声关切道:“你怎么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不就是见到了沈裴和魏贤妃吗?

就是寻常的宫女也没有被吓破胆的,何况陈觉也不算什么太小的门户啊,怎么这么没见识。

“里面那是……那个在宋玉旁边的是……”

陈觉抬起胳膊,颤抖的指着里屋,摇摇头,想最后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宋玉身边的人是韩衣没错,他死都忘不了这张脸。

“你怎么了,那可是当今国舅,他少来这里,所以你没见过。”楚太医好心的解释道。

只是他明显的感觉到,在听到真相的那一刻,陈觉的神色仿佛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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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药来了。”

魏贤妃将药碗递了过去,沈裴瞥眼,没想到是她走了进来。

魏贤妃见状,竟然自己将那药抿了一口,苦的皱了皱眉头,再次递了过去。

那白皙的唇边沾了她的口脂。

“将军这下信了吧。”魏贤妃说。

沈裴不耐烦的接过,将宋玉的身子抱了起来,可等的时间太久,而宋玉本身就虚弱,这会儿意识已经涣散了不少,听不到沈裴的轻唤,脑袋无力的打晃着。

“宋玉……宋玉!”

沈裴心急,薄唇轻动,喝了一大口药,低头凑过去贴住宋玉的唇,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将口中腥苦的药液送了进去。

魏贤妃瞳仁猛颤,脖颈和脑门的青筋一瞬间乍起!

“快咽下去,你个小兔崽子!”

沈裴苦的面目狰狞,不停的伸手顺着宋玉的胸口,见她咽不下去,而那药液也在唇缝中往出溢,再次贴过去,小心的往她嘴里吹着气。

‘咕噜’

见宋玉终于吞咽了下去,沈裴大松了口气,摸了下嘴唇,扶着宋玉躺下,手却依旧死死的在你这她的手,看样子,一刻一瞬都不愿意松开。

“将军和宋姑娘还真是情意深重呢。”魏贤妃颇有深意的说道。

沈裴充耳不闻:“滚。”

魏贤妃脸色微紧,旋即轻笑了一下,转身提裙往出走。

谁知下一秒,突然响起沈裴捉急而凄厉的嘶吼:“宋玉!宋玉!来人!快来人!”

魏贤妃猛地回头。

却见宋玉的口中再次涌出大量的血,这次是可怖的黑紫色,浑身也在剧烈的颤抖,身上的肌肤出现若隐若现的尸斑,整个人不省事,连胸口那细微的起伏也没有了!

魏贤妃神色严肃,倒不是装假的。

为什么喝了解药之后会这样?

楚太医和江太医都走了进来,见宋玉如此,对视一眼,各自不解。

不应该啊。

这甚至都不是那毒药的中毒之相?

“江太医!”魏贤妃厉斥。

江太医吓得一抖,急忙解释道:“娘娘,那汤药的确是按照宋玉所写的熬得,一分不差,将军的人也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应该啊,而且……这……和根本不是三更走的效用啊!”

江太医说完,顾不上别的,扑到软榻前拎起宋玉的胳膊,按了按她的脉搏。

不跳了!

楚太医也急的抓耳挠腮,按了按宋玉的脖颈,那里也死寂一片。

怎么回事?

没有喝了解药反倒立刻猝死的道理啊!

而且看宋玉的发症,倒像是中了另一种毒药。

“恕卑职冒犯,宋姑娘是否有什么隐疾啊?”楚太医看着沈裴。

沈裴哪里知道,这小兔崽子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干脆一指陈觉,他早就看到了这人,只是事态焦急顾不上,骂道:“宋玉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对她做什么了!”

陈觉本还处在震惊当中,这会儿更是吓破了胆,跪地喊道:“没有!卑职没有!”

沈裴起身,走过来一把攥住陈觉的肩膀,那如虎牙钳住的力道让他痛不欲生,双臂撑着冰凉的地砖,汗如雨下:“卑职从来都没对她如何啊!”

但这招已经对沈裴不好使了,他可是亲眼见到宋玉在陈家留下的那一身伤,骗谁!

“不说是吧!”

沈裴发了狠,只听咯拉一声,陈觉的肩膀渗人的变形状装!

一旁的宫女见到这一幕,吓得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晕了过去!

陈觉浑身战栗,齿关不停的颤抖着:“没……没有……卑职真的什么都没做啊……”